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間冰冷的感覺實在不好受,而辰佐自認為自己聽覺足夠敏銳。


    他可以肯定在他讀日記期間沒有任何多餘的聲音,也沒有誰敢在他麵前悄無聲息的放下骷髏,轉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然而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辰佐目不轉睛的與骷髏的眼眶對視,他們彼此之間沉默不語,最終還是辰佐先一步挪開了目光。


    如果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除了辰佐之外的人帶來了它,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是它本來就該存在在這裏。


    直到如此說服自己,辰佐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肌肉,平靜上前查看。


    不出所料,和維家塔一樣,沒有多餘幹枯的血肉,隻有一個完整的骨架。


    辰佐又看向已經破碎的窗戶,他走到窗戶旁邊向上看去。


    這讓他想到推理裏,維家塔就是這樣被紫色的藤蔓破窗帶走。


    但是外麵牆麵上的痕跡卻不是他預料的向上,而是順著牆壁自地上消失不見。


    至於誰擅長用藤蔓,又是誰隻會留下血肉還迴骨頭,辰佐心裏隻有一個答案。


    厄西多,或者說愛米芙兒。


    愛德華的報告裏有提到厄西多會先用藤蔓纏住獵物,而且愛米芙兒再逆天也隻是植物,它大概率沒有滿地跑的功能,想要將身邊一切會跑的動物吃入腹中,那藤蔓就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厄西多的捕食是無差別攻擊,他不會放過領地裏除了播種者以外的任何生物,但當時的那些藤蔓卻隻去抓維家塔與格爾莎,它們完全不理睬自己與克汀裏娜。


    而且厄西多已經死了。


    那就隻有一種解釋,被喚醒的,是一隻新的愛米芙兒,它比厄西多厲害的多,它的智商甚至高於厄西多,被人指派了任務,或是經過訓練可以控製本性,最終被人所用。


    而在維家塔被抓的最後,克汀裏娜告訴自己,維家塔還會迴來。


    真正的愛麗絲對克汀裏娜的質問,她說她不明白,她不明白的,是克汀裏娜為什麽會這麽做。


    所以根本不是自己想的是愛麗絲播種了愛米芙兒,而是……克汀裏娜。


    所以克汀裏娜才能控製愛米芙兒抓走誰,又能知道對方是否能活下來。


    格爾莎想必也是和那時候的維家塔一樣,一起被她的愛米芙兒抓走,再悄無聲息的吃掉。


    可是不對,格爾莎日記裏說沒有了克汀裏娜愛麗絲來到了這裏與他們一起住,因此飽受兩人的折磨。


    那這個時候克汀裏娜去哪了?


    還有一個疑點,就是在那段日記中,本傑明就好像換了一個人。


    辰佐在推理裏見過的那個本傑明,他還不至於那麽的暴力與冷血。而且無腦的格爾莎認為本傑明的毆打是為自己出氣,結合那句“主人說她還有用。”辰佐倒感覺這更像是一場逼迫,他要從愛麗絲身上獲得什麽。


    但是這終於解釋了為什麽克汀裏娜那麽討厭本傑明,聰明而年長的她怎麽能不察覺本傑明真正的嘴臉,很多壞男人都是偽裝的很好的禽獸,無論怎麽樣,他都讓辰佐感覺到濃濃的厭惡與憤怒。


    他實在不願意在這裏多留,格爾莎的惡毒一部分來自她自己,一部分卻來自本傑明,而對方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格爾莎在這房子裏,那麽本傑明估計也會藏在這裏的某個角落,如果他辰佐能遇見並且能打過,那他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然而辰佐剛要轉頭出去,他的眼睛就立刻被地上的某一物什晃了一下。


    辰佐低頭,卻不禁瞪大了眼睛。


    裝著格爾莎首飾的抽屜被他剛才找東西時拉了出來,還沒來得及收迴去。


    裏麵多是些陳舊過時的首飾,估計是本傑明用來哄騙格爾莎的,陽光不偏不倚的從窗戶投射進這個抽屜,辰佐這才注意到掩埋在裏麵的一抹銀白。


    他的手有些顫抖,一個可怕的,甚至他曾認為不可能的念頭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手裏拿出的,是克汀裏娜的一枚銀鐲子,上麵帶著幹涸的泥土與斑斑血跡。


    而它依然固執的閃著銀光,辰佐手腕上剛剛淨化完格爾莎的那枚與它一對比,頓時顯得黯然無光。


    克汀裏娜,也許是被格爾莎殺害了。


    辰佐的心狠狠抽動了一下,一旦承認了這個事實,他就覺得這才像那個委托自己的小說家會編出的故事。


    克汀裏娜,這個他一進入副本就從來沒有對他展現出任何惡意的npc,她無論什麽都是第一時間站到自己的角度,就算她保護的是愛麗絲而不是自己,辰佐一想到她遭遇的東西仍然覺得難過,甚至覺得……不公。


    就算這可能隻是一場副本而不是真實,那她們兩個的感情也是那麽的真摯,真摯到辰佐隻是一個外來者,都覺得她們本人和她們的羈絆是那麽純潔美麗。


    也許克汀裏娜也逃走了,就好像最後的愛麗絲一樣。然後她們一起用愛米芙兒懲罰了格爾莎與本傑明。


    隻要沒見到屍體,就絕對不會下必死的結論,這也是辰佐一直以來的原則。


    他將鐲子上的髒東西仔細擦幹淨,再次套在自己手上。


    剛才對準格爾莎的刀,終究還是太慢了。


    辰佐捏緊了刀柄,按照愛麗絲莊園的格局,他上了莊園二樓,以為本傑明的房間會在那裏,但是二樓麵積很小,是一個改裝過的實驗室。


    辰佐並沒有著急,他耐心的翻看這裏麵的資料。與愛德華類似,本傑明對外稱作病毒學家,所以他的實驗室也盡是研究報告。


    從一大堆裝在一起妥善保管的證件與剪報中,辰佐按時間一一排序。


    本傑明二十歲之前一直是個默默無聞的小角色,那個時代經常出現哪個科學家做實驗不小心出意外的事故,身為某個大科學家數位助理其中一位的他經常因為無法維持生計,去做幫警察清理事故現場殘留實驗危害物的活計。


    直到二十歲之後,他因為一篇極為精彩的論文與一個巧妙的病毒實驗而出名,也就在同一年,他駁了那位大科學家一生提出的最關鍵的那個論點,一躍躋身城市裏最大的科學會,成為膾炙人口的天才科學家。


    剪報裏,全都是他與各個名流的合影以及為了誇讚他而起的誇張的標題。又在幾年之後,他遇見了另一位天才,也就是愛麗絲。


    就算是本傑明,他的父母也都是科學家,他的窘迫也隻是被家裏放出來磨練意誌,而愛麗絲從小被克汀裏娜撫養長大,她那一年才剛剛十八歲,就算是在那時候剛剛起步的植物學領域,她也足夠引人注目。


    看著照片裏愛麗絲與本傑明的合影,辰佐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愛麗絲那時候也隻比自己大一歲,哪怕是學術上的聰慧,本性天真的她又怎麽會發現本傑明君子外表下的真麵目呢。


    但是本傑明似乎沒有為愛情停留,他在不久後又主動派往未被開發資源的厄拉山地,表示要為城市獲得新資源做充足幫助與準備。


    也在不久後,愛麗絲與克汀裏娜也被派來了這裏。


    稱為本傑明的履曆是如此完美,但是辰佐卻感覺哪裏怪異。


    在這之後,屬於本傑明署名寄往城市的論文還是那麽的精彩,而他的妻子,愛麗絲卻宣布就此隱退,兩個人的論文與告別書被報紙特地放在了一起,而本傑明也將他們好好保存了下來。


    辰佐盯著那幾篇寫著本傑明名字論文的題目,他埋頭在那些已經被他翻得亂七八糟的試驗記錄、論文廢稿、草稿紙中又一頓猛翻,終於找到了其中一篇的手寫原件。


    字跡工整娟秀,但是在這之上批改的淩亂字跡卻顯得那麽刺眼。


    辰佐記得這副本裏幾個角色每一個字跡的特點,愛德華的懶散飛揚,克汀裏娜有力工整,格爾莎的潦草醜陋。


    辰佐第一次見到本傑明的字跡,但那最基礎的,組成論文而不是批改的娟秀字跡,分明就是辰佐在推理與現實都看見過的,愛麗絲的字跡。


    所以,“主人把我罵了,因為我割破了她的手指頭,她拿不起來筆。”


    是因為格爾莎欺負愛麗絲,打亂了自己壓榨愛麗絲的計劃,所以本傑明才罵她。


    所以,愛麗絲的隱退才是個謊言,本傑明拿著愛麗絲的論文偷梁換柱,助長自己的威名才是真相!


    辰佐已經無法用氣憤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壓下心中的怒火,提起八拙向樓下走去。


    還有兩個房間沒有檢查,辰佐不願再仔細傾聽去判斷,他先推開一扇沒有上鎖的門,裏麵空無一物,後一扇則上著鎖。


    辰佐拿著手裏的鑰匙一個個試,最後,那把在愛麗絲房間裏找到的鑰匙打開了它。


    沒有詭異的身影,也沒有本傑明的骷髏,這是一間布滿灰塵的雙人臥室,或許,這是愛麗絲來到這裏,與本傑明共同的臥室。


    辰佐沒有失望,他也沒有在放滿物品的房間開始尋找線索。他站在房間中央,耳邊卻聽見這房間底部沉重的唿氣。


    幾乎隻是踱步了幾圈,辰佐就找到了那塊鬆動的地板,而他掀開那塊地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著地下室爬上來的詭異狠狠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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