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墨染準備上山扶住阿安的胳膊時,身後的身影比她更快,隻見蕭夜白直接上前,用一隻胳膊攙扶住了阿安的手臂。


    男人顯然更有力氣一些,比起沈墨染剛才攙扶婆婆的吃力和不容易,他顯然更加輕鬆。


    阿安在地上站穩,學著自己母親的樣子向前,走出幾步,他突然加快步伐,然後變得欣喜若狂,“不疼了,不疼了!”


    他驚叫起來,發現自己能夠自由行走後,高興的像個孩子。


    看著他們這幅模樣,沈墨染也露出了微笑,這次是真心實意的,發自心底的微笑。


    從學醫的那天開始,她就告訴過自己,以後一定要做一個能夠救死扶傷的好醫生,現在,她做到了。


    蕭夜白此刻已經鬆手,十分安靜的站在原地,他沒想到沈墨染竟然這麽快就能把老婦人和阿安的腿治好,迴頭看時,女人目光溫柔,唇瓣上揚,笑的很開心。


    這是他之前從未見過的,從心底散出的陽光的味道。


    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狠狠頓了一下,又恢複如常。


    他有些不明白這種感覺,想要探索,卻又覺得十分陌生。


    他似乎從來沒有弄懂過眼前的女人……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老婦人邁著大步過來,和阿安一起,直接“咚”一聲跪在了沈墨染的身前,“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多謝姑娘。”


    沈墨染下意識後退,然後連忙用手攙扶二人,“快起來,快起來!你們別這樣,我和阿順是朋友,你們是他的親人,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母子二人淚眼婆娑,看著沈墨染的表情,就像是在看再生父母。


    老婦人大概不知道應該如何報答沈墨染,抓著她的手不肯鬆開,“姑娘……你……你對我們有大恩,我們無以為報……”


    說著,她顫抖著雙手從頭上取下一根看起來十分破舊的包銀發簪,“這是我們家裏最值錢的東西,你……你拿去吧,我知道你們不缺錢,這東西,就當是對你們的報答……”


    看著老婦人手裏有些老舊的東西,沈墨染的心底有些說不出的酸楚,她隻覺得難受,然後擠出微笑,“婆婆,我不喜歡首飾,你看我頭上光禿禿的,您就算把這個給我了,我也用不上呀。不如這樣……您給我們做頓飯,就當是報答我們了,如何?”


    說完停頓片刻後,沈墨染繼續補充道:“阿順說您做飯可好吃了,我都想了好久。”


    聽到這話,老婦人似乎有些激動,然後連連點頭,“好……好,隻要你們不嫌棄我們這裏菜食簡單。”


    沈墨染仍舊是微笑著,然後扭頭給蕭夜白使了個眼色,蕭夜白唇瓣輕輕一動,側頭向侍從看去,侍從點頭,朝著小路上離開。


    狹小的廚房桌麵上,擺放著方才買迴來的糧食和蔬菜,沈墨染提著一隻大魚,朝著老太太看過去,“婆婆,這個魚應該怎麽處理呀?”


    老婦人顯然有些手足無措,見侍從們還在不停的朝著屋子裏搬糧食,連連擺手,“姑娘已經為我們治病了,怎麽,怎麽能……”


    “好啦婆婆,我讓人搬糧食過來,不是為了你們,而是為了自己,這樣一來,以後想什麽時候過來蹭飯就什麽時候過來,我以後可是要常來呢。”


    “更何況是我太饞,想要吃這個吃那個,自然是我買了,婆婆你就安心教我做飯,其他的不用管了。”


    聽到沈墨染這樣說,已經上了年紀的老婦人雙眼逐漸變紅,然後連忙用袖子抹了抹,應聲說道:“好,好……給你們做好吃的。”


    沈墨染這才微笑,繼續盯著還沒有處理的肉類查看。


    老婦人年輕時大概是個做飯的好手,現如今雖然年紀大了,但手腳還是十分麻利,一邊處理活魚,一邊給沈墨染展示。


    廚房內有好幾扇窗戶,其中一扇正好對著院子,院子裏的人能夠將裏麵的場景看的清清楚楚。


    蕭夜白就這樣看著廚房裏的女人,目光中有些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沈墨染這樣,也是第一次真正了解到這個女人的冰山一角。


    他突然發現,沈蠍說的沒錯,沈墨染就像是一層迷霧,需要別人一層一層的剝開才能看清。她和京城裏那些逢場作戲的人不同,她真性情卻不蠢笨,麵上看起來似乎什麽都無所謂,可心底卻十分柔軟,有些其他人都沒有的良善在身上。


    “公子,您喝口水吧。”,阿安從屋裏出來,雙手捧著一個看起來有些樸素,但十分幹淨的茶杯,顯然,這大概是整個屋子裏最值錢的東西。


    蕭夜白並沒有像沈墨染那般熱情溫柔,隻是輕輕點頭,盡量收斂自己身上的冰冷氣息。


    阿安搓了搓手,不知道想到什麽,眼眶再次泛紅,然後緩慢跪下,十分鄭重的朝著蕭夜白磕了三個頭。


    蕭夜白沒有阻攔,這種場景他司空見慣,唇瓣動了動後,朝著侍從看去。


    侍從連忙伸手將人扶起,也同樣沒有說話。


    “多謝兩位貴人,若不是你們,我和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死在這個小木屋裏。”,說著,他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臉,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緩慢說道:“方才我娘在這,我不想讓她擔心,所以有些話才沒說,現如今她不在,我……”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最後還是強撐著繼續,“我知道,其實阿順,已經死了。”


    蕭夜白唿吸一停,抬頭去和阿安對視,可是年輕男人並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自顧自的說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前幾日他突然給我們傳信,說他在給一位貴人辦事,事成以後,就可以迴鄉,陪在娘的身邊。和信一起送迴來的,還有一些很珍貴的金銀財寶,他說……讓我們拿著去看病,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我……我總覺得他做的不是什麽好事,可是……可是我沒辦法給他迴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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