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雖不再蜿蜒,但是顛簸不已。


    已經被廢棄的土路,兩邊雜草叢生,錯亂的樹枝唰唰劃過車身,阻擋著她前方的視線。


    受這些植物影響,安綿綿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


    她隻是憑著直覺胡亂開著。


    也是因它們的阻礙,刹車失靈的車輛緩緩減速。


    最終。


    “砰——”


    它撞上前方的一棵大樹。


    車頭被撞癟,但好歹停止前行。


    “嗬……嗬……”


    全程緊握著方向盤的安綿綿艱難唿吸。


    確定車輛停下後。


    她的雙手無力垂落。


    掌心濕漉漉的,她全身都冒出一層冷汗。


    死裏逃生的她。


    此時的情緒就像繃緊到極致的彈簧。


    放鬆的瞬間,整個人的神經全盤崩壞。


    轉危為安的同時,她的身體好像被再次灌鉛,腦子也跟著沉得無法轉動。


    無盡的疲憊將她吞噬。


    不等安綿綿思考任何,她的意識就被一點點抽走。


    直至她合起眼皮,昏昏沉沉的靠在位置上。


    ***


    “安綿綿……安綿綿……”


    不知過去多久後。


    安綿綿聽見有人在喚她。


    他的聲音很遠,可是又很熟悉。


    就像沉入海底的溺水者,聽見來自海麵救生員的唿喚。


    出於求生本能。


    安綿綿的意識被她一點點抽迴……


    “安綿綿!”


    霍衍之拍著她的臉。


    她失去意識的身體疲軟。


    任憑他如何唿喚,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霍衍之臉色凝重。


    確認她沒有其他地方受傷後,他決定先將她從車裏抱出來。


    高大的身體俯向她。


    長臂穿過她的後背和雙腿。


    他正要抱起她時……


    那雙緊閉著的雙眼,在此時微微睜開。


    昏暗中。


    兩人的距離極近。


    屬於對方的氣息,與山林間的空氣交纏在一起。


    見她醒來。


    霍衍之的身體微僵。


    “我……”


    他動作一頓,正欲抽迴雙手。


    結果他還沒解釋完。


    安綿綿忽然張開雙臂,環過他的身軀將他抱住。


    “霍衍之,我好害怕。”


    她的聲音哽咽。


    安綿綿緊緊抱著他,好像恨不得鑽進他的身體裏,由此得到她渴望的安全感。


    “我差點以為……我要死了……”


    伴隨安綿綿發顫的聲音,霍衍之感覺自己胸口一熱。


    他的襯衣被溫熱的液體沾濕。


    她在哭。


    意識到這一點。


    霍衍之的心湖因她的淚珠泛起漣漪。


    喉結上下滾動。


    他的雙手在停頓過後,最終迴應著安綿綿的擁抱。


    “沒事了。”


    霍衍之的聲音不重,可是穿透空氣傳進耳裏,仿佛自帶無窮無盡的撫慰。


    那顆動蕩不安的心,因他的存在而感到踏實。


    輕聲低泣幾下後。


    環著他的雙手緩緩滑落。


    短暫蘇醒的安綿綿,在他懷裏再次昏睡過去。


    嬌軟的身體變得無力。


    霍衍之幾乎條件反射的縮緊手臂。


    抱緊她的同時。


    他垂眸看向她。


    安綿綿靠在他的臂彎中,淩亂的發絲貼著她的臉。


    原本白淨的肌膚,此時多處髒汙。


    纖長的睫毛被淚水浸濕。


    眼角滑落的淚痕,在月色的餘暉下熠熠發亮。


    令人無法忽視,連帶著牽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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