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說不能占別人的便宜,所以走的時候,我遞給任小盈媽媽五塊錢。


    “姑姑,謝謝你讓我用電話……,”


    “你這是幹什麽?快把錢收起來,讓人看見不好。”


    是我考慮不周,但還是趁她不注意,把錢塞進了她那件白大褂的口袋裏。


    任小盈為了幫我也熬到這麽晚,我跟她說,明天中午請她吃午飯。


    “誰稀罕讓你請?你先想想自己該怎麽迴去吧,要不到我家去住……,”


    我謝絕了她的好意,既然我可以從圍牆那裏翻出來,也可以從那裏翻進去。


    而且必須要翻進去,否則明天事情就不好撒謊了。


    現在都這麽晚了,我不相信還有人在守在那裏。


    再說我也不一定要從原來那個位置翻進去,教學樓後麵有道鐵門,我打算在那裏想辦法進入學校。


    任小盈叫我小心點。


    她還問我,“李雙響,你對你姐姐動了感情,就不怕影響學習嗎?”


    “姐姐才是我學習的動力,我不會讓她一輩子受苦。”


    這句話其實有些矛盾,如果我不讀書,不考大學的話,或許姐姐就不會覺得配不上我。


    從醫院到學校有半個來小時的路程,城裏就是好,即使是半夜也會有燈光。


    我慢悠悠走在大街上,看著被拉得老長的影子,瞬間明白了一個成語,原來這就叫‘形隻影單’。


    教學樓後麵的圍牆邊有一條很深的溝壑,好在並不寬,借著月光我一躍而過,來到了那道生鏽的鐵門前。


    我要從這道門上翻過去,試了好幾次,才發現並不容易。


    因為鐵門上光溜溜的,雙腳沒有著力點。


    它旁邊的圍牆還要比它高出幾十公分,從圍牆上翻過去顯然也不太可能。


    該怎麽辦呢?


    我就順著圍牆走,希望找到一個突破口。


    前麵好像有動靜,我怕是學校巡查的人,就趕緊貓在牆根處。


    “你踩在我的肩上爬上去……,”


    “那你呢?”


    “你上去後再拉我一把……,”


    說話的是一男一女,我聽明白了,他們也是翻圍牆偷偷跑出來的,現在又打算翻迴去。


    我看見男生把女生頂起來,女生好不容易才爬上圍牆。


    當她正準備伸手去拉下麵的男生時,一束亮光照在了她臉上。


    接著我就聽到有人在吆喝,“下來,總算逮到你們了。”


    ……


    我在圍牆外的草坪上睡了一夜,天麻麻亮時才跟那些沒有住校的學生一起混到學校裏去。


    張濤他們剛洗漱完,正準備去出早操。


    睡在我上鋪的小馬問我,“大俠,昨天晚上跑到哪裏去了?”


    寢室裏的人都叫我‘大俠’,這外號是張濤起的,意思是我敢跟班主任老師對著幹。


    “拉肚子,怕吵到你們,最後幹脆就睡在廁所旁邊。”


    怕他不信,我就把那本書拿給他看,“全都用來擦屁股了……,”


    “李大俠,那你還跑不跑操?” 張濤問。


    “不跑,我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你是班長,你不去誰喊口號?”


    “找任小盈,她馬上就是班長了。”


    出完早操後就要上早自習,我剛到教室裏坐下,就看見劉老師跟學校保衛科的人在教室門口交談著什麽。


    劉老師手裏還拿著我掉落的那本書。


    任小盈走到我麵前,“你怕是有麻煩了,表弟?”


    “你叫我什麽?”


    “表弟呀。”


    “表……表弟?”


    “你把我媽叫姑姑,那我們是不是表兄妹?我比你大,你當然是我表弟了。”


    原來是這麽迴事啊。


    剛才跑操時是任小盈在帶隊喊口號,她知道我是在裝病的。


    “李雙響,你出來一下。” 劉老師這時候在教室門口喊我。


    我有些忐忑不安,但還是故作定鎮地走到她麵前。


    劉老師把手裏的書遞到我麵前,“這本書……是不是你的?”


    我接過書,看了一下扉頁上的名字:高一一班、李雙響。


    “是,是我掉的,昨天我就一直在找這本書。”


    保衛科的老師問,“這本書你是在什麽地方掉的?”


    “籃球場那裏,我當時連同衣服一起放在籃球架下,後來走的時候隻拿了衣服,就忘了這本書。”


    我說得滴水不漏,還跟保衛科的老師說了聲‘謝謝’。


    可他又問我,“昨天晚上你在哪裏?”


    “在教室啊。”


    “我是說下晚自習後,你有沒有一直待在寢室?”


    “沒有……,”


    “你去了哪裏?是不是翻圍牆出了學校?”


    “我?翻圍牆?我幹嘛要翻圍牆?”


    “誰知道?你不是承認自己沒待在寢室裏嗎?”


    “老師,我隻是沒有一直待在寢室裏,昨天晚上我拉肚子,半夜上了好幾趟廁所,我們寢室的人都可以做證。”


    保衛科的老師還想問什麽,劉老師打斷他的話。


    “朱老師,我相信我的學生,他不會說謊,昨天晚上翻牆出去的那個學生不會是他。”


    “那就好,昨天晚上被我們當場抓到的高二一班的那一男一女,教務處要給他們記大過處理,還要在全校通報批評。”


    昨天晚上我好險啊,差點也就被當場捉到。


    進教室後我鬆了一口氣,朝任小盈咧了咧嘴。


    中午請她吃飯,最後反而是她請的我。


    她叫我‘表弟’,我不服,我倆一比較年齡,她還比我小一個多月。


    我就讓她叫我‘表哥’。


    不過這個表哥也不好當,任小盈說,我要幫她輔導數學。


    還有就是,她不同意班長輪流製。


    這個星期天我又去找趙蘭,想問她下個星期六有沒有時間,可以來學校看我比賽。


    這次在飯店門口,我被人攔住了。


    攔我的不是別人,而是唐天軍這個狗東西。


    他怎麽會到這裏來上班?


    誰叫他來的?


    不可能是巧合吧?


    “李雙響,我知道你不是來吃飯的,所以不能進去。”


    “放你媽的屁,飯店是你家開的嗎?”


    我現在才不怕他呢,論個頭我倆差不多,我還自認為身體素質比他好。


    俯臥撐我可以做標準的五十個,引體向上做十個也沒問題。


    唐天軍是打不過我的,上次我拿刀追他,就讓他見識到了我的兇狠。


    “李雙響,你是學生,希望你說話文明點,我們這是高檔飯店。”


    “呸,好狗不擋道,給老子讓開。”


    唐天軍還是要攔我,他說這是他的職責。


    我怒不可遏,推了他一掌,緊接著又往他臉上打了一拳。


    他打傷我耳朵那件事,我說過一定會找他報仇的。


    “李雙響,隨便你怎麽逞能,反正今天我就是不能讓你進去。”


    唐天軍也不還手,隻是擋在我麵前。


    我再次握緊了拳頭……,


    “雙響……,”


    趙蘭這時出來了,一眼就看出我跟唐天軍在針鋒相對。


    “天軍,是不是你不讓他進去?他是來找我的。”


    “蘭蘭,他不是客人,我有義務阻攔他。”


    “哎呀,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強?”


    趙蘭舉起她的小拳頭,在唐天軍身上捶了一下。


    “蘭姐,他怎麽會在這裏上班?是不是你幫的忙?”


    “雙響,我……,其實……,”


    趙蘭欲言又止,她不說算了,我還不如迴學校去。


    早知道我幹嘛來看她?


    如果下次再來,我就是……,


    沒必要發誓。


    她和唐天軍在一起我還求之不得呢,我甘願叫唐天軍一聲‘姐夫’。


    見我要走,趙蘭一把拉住我,“雙響,跟你說實話吧,我能在這裏上班,其實都是天軍幫的忙,他表舅是我們經理……,”


    我還以為這份工作是趙海幫她找的呢,原來是唐天軍呀。


    我臉上立馬堆起了笑容,“天軍哥哥,剛才的事……,實在不好意思,以後就麻煩你多照顧一下我蘭姐姐。”


    我還補充道:“你放心,我絕不會來打擾你們。”


    趙蘭和唐天軍聽得有些糊塗。


    多餘的話我也不想說了,跟她倆揮了揮手。


    “雙響……,”


    趙蘭喊我的時候,我已經跑到了馬路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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