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蘭不像個學生,像極了一個家庭婦女。


    飯後她也沒有歇息,先打理廚房裏的衛生,緊接著又開始給我洗衣服。


    我沒有複習功課,而是去找生產隊長敏叔叔,我猜姐姐肯定有話囑托他。


    對於姐姐突然外出打工這件事,敏叔叔也覺得有點太突然。


    不過他也說可以理解,誰叫我們光明村窮呢?靠那幾分土地供不起大學生。


    現在外出找錢的人越來越多,敏叔叔要不是生產隊長,加上屋裏還有個打米機房,他照樣不會待在家裏。


    姐姐走時,確實囑咐了敏叔叔一些話,主要是讓他幫忙照看一下房屋。


    另外就是我,姐姐擔心我缺少管束會學壞,所以希望敏叔叔能以長輩的身份多多督導我。


    家裏的那幾分土地,以及地裏還在生長的莊稼,姐姐讓敏叔叔隨便處理。


    我這次還從敏叔叔口中得知,姐姐外出的路費是趙海給的。


    趙海得知她要外出打工掙錢,也是極力支持,好女兒誌在四方。


    從敏叔叔家迴來,趙蘭已經洗完了衣服,正在彎著腰用皂角洗頭。


    我突然想惡搞她一下,就輕手輕腳繞到她身後,朝她後腰上露肉的地方放了一條毛毛蟲。


    她感到癢酥酥,想伸手去摸,可那條毛毛蟲又立馬鑽進了她的後背。


    “啊——,”


    皂角產生的泡沫遮住了她的眼,她也不得不站直腰,不停地扭動著身體,滑稽至極。


    “哈哈哈哈……,”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雙響,你快幫我看看,我後背上好像有什麽東西。”


    “是嗎?我摸摸看。”


    我把手伸進了她的後背,故意把那條毛毛蟲趕到了她的肚兜裏。


    “啊——,”她又驚叫了一聲。


    “蘭姐姐,沒什麽東西啊,要不你把衣服脫下來,讓我仔細檢查檢查。”


    她還真把衣服脫了,隻剩下半截肚兜,看得我兩眼直冒光。


    她們女孩子的皮膚好白啊,摸上去又嫩又滑。


    “那東西在裏麵……,”


    “哦,我看看……,”


    我又把手伸進了她的肚兜,捉出了那條毛毛蟲。


    “蘭姐姐,你看……,”


    她擦掉臉上的泡沫,發現是一條黑色的毛毛蟲,“踩死它,究竟是哪來的?”


    “天上掉的吧……,”


    那該死的毛蟲蟲為什麽不爬到她胸前去?


    我突然又覺得自己好無恥,怎麽會產生這種肮髒的想法?


    等趙蘭洗完頭,我問她,以後是不是要住在我家裏?


    她也‘欺負’我,把頭發上的水往我臉上甩,發梢還打到了我的眼睛。


    “蘭姐姐,你幹什麽?”


    我眯著眼蹲在地上,她就趁機把手伸到我的胳肢窩,撓我癢癢。


    “說,剛才是不是你把毛蟲蟲放在我身上的?”


    “不是……,是……,不是……,蘭姐姐……,我……錯了……,”


    我被她撓得難受,坐在地上不停地求饒,雙手也緊緊扯住她的褲腿。


    “下次還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


    這時我看到了趙海兩口子,忙叫她停手。


    “你還敢騙我是不是?”


    “沒有,真的是叔叔嬸嬸……,”


    我也趕緊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有些不好意思。


    “爸、媽,你們怎麽來了?”趙蘭問。


    趙海沒有理會趙蘭,而是問我,“雙響,飛鳳走了你是不是很開心?”


    “……”


    我剛才的笑聲讓他誤以為我是在開心,這讓我無地自容。


    “你們兩個……,跟我們迴去。” 趙蘭的媽媽說。


    “媽,迴哪去?”


    “你說呢?飛鳳走了,我跟你爸爸商量了一下,讓雙響到我家去住。”


    我可不願意去他們家,就算沒有姐姐,我也要把這個家守住。


    趙蘭竟然也不想迴去。


    趙海一臉嚴肅,“你們兩個成何體統?知不知道你們還在讀書?別廢話,把東西收拾一下,關好門。”


    “海叔叔,我不想走……,” 我鼓起勇氣說道。


    “雙響,你不聽話是不是?” 趙蘭媽媽說道。


    “……”


    我看到趙海咬了一下牙,衝趙蘭吼道:“還要我說幾遍?收拾東西。”


    趙蘭扯了扯我的衣服,又給我使了個眼色,我倆乖乖進屋。


    也沒什麽收拾的,我就裝了幾件衣服和一些書。


    趙蘭媽媽則把廚房櫃子裏剩下的米麵糧油全部裝進背簍裏。


    “雙響,把門鎖好,鑰匙交給我。”


    我把鑰匙交到了趙海手裏,他又仔細在屋前屋後檢查了一遍。


    難道我以後就要寄人籬下了嗎?


    趙海家裏給我準備了一個單獨的房間,就在趙蘭房間的隔壁,裏麵還有一張寬大的書桌。


    趙蘭媽媽晚上又包了餃子,給我盛了滿滿一大碗。


    她說,“以後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我們也相當於是你的父母……,”


    我‘嗯’了一聲,如梗在喉,餃子都差點咽不下去。


    許少林第二天到我家找我,發現關門閉戶,就找到了趙蘭家裏來。


    他羨慕我有了一個新家,本想跟我搭夥過日子的,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不過他爸爸也把他托付了他大伯,他也要搬到他大伯家去住。


    我不習慣住在別人家裏,昨天晚上一夜未睡。


    心裏也在想著姐姐,她應該快到目的地了吧。


    她是在飯店給人洗碗拖地,趙蘭媽媽說,至少餓不著肚子。


    估計要等她安頓好了之後才會給我寫信。


    在別人家裏就必須得勤快,趙海兩口子出門幹活去了,我打算把地掃幹淨。


    許少林就笑我,“雙響,你這個上門女婿不好當啊,幹嘛要委屈自己?你又不是沒有家。”


    趙蘭搶過我手裏的掃帚,打了許少林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們在虐待他了?李雙響,以後不需要你掃地。”


    “他不可能在你家白吃白住吧?你爸媽肯定會抱怨的,說不定還想讓他下地幹活。”


    “許少林,你在這裏妖言惑眾,給我滾……,”


    “本來就是嘛……,”


    許少林當然不會滾,他要在這裏蹭一頓中午飯。


    趙蘭罵他臉皮厚,也不會真的趕他走。


    中午吃飯時,趙蘭對她爸媽說,“雙響怕你們嫌棄他白吃白喝,下午想幫你們下地幹活。”


    趙海聽後有些生氣,“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好好讀書,我們需要你幹活嗎?”


    我也沒有那種想法呀,明明是許少林認為的,趙蘭這迴把我冤枉了。


    晚上,趙蘭媽媽給我們準備好第二天要帶的大米和鹹菜,她還把鹹菜用豬油炒過。


    “兒子,要是不夠吃就去找你姐姐……,”


    她叫我‘兒子’。


    這個女人竟然叫我兒子了。


    自從我媽死後,就再也沒有人這麽親切的叫過我。


    “這些東西很重,明天讓姐姐替你背,她要是敢欺負你,你就給我們說。”


    我再次如梗在喉,好想叫她一聲‘媽’。


    “你看你,哭什麽?別這麽沒出息,把錢拿著……,”


    她把兩塊錢硬塞進了我手裏。


    “媽……,”


    我叫得很小聲,但她也聽見了,伸手幫我擦掉眼角滾出來的淚水。


    “兒子,好好學習,我……媽想看到你考上大學。”


    我還有什麽理由不好好學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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