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隻眼閉隻眼,輕輕放過了,邢家也應了不會再有下一次,誰想他們在京城又捅了樓子,希望他能幫忙圓著,邢氏在山東接了兄長的信,也是苦苦哀求,但他堅決不肯。


    邢家東借西湊,弄了一大筆銀子才把事情擺平,可狗改不了吃屎,如今又與他最近調查的案子有牽連,因此厚顏求上門來。


    「這迴我們真是冤的,你要就抓大的,別淨拿我們這些芝麻綠豆官開刀。」


    「你們是不是冤的,我自會查清楚。」他不欲多說,就要進門,卻讓邢務直伸手擋下。


    「這樣吧,我提供個消息……」


    「不需要。」


    「你不聽可會後悔,是關於你新進門的妻子。」邢務直神秘兮兮地說道。


    曹平羨瞄了眼他猥瑣的表情,幾年前還瞧著有些正氣,現在卻成了滑溜、投機的市井無賴樣。


    「你也不想她名聲不好吧,我可是得了消息,說儷娘溺水的時候她也在場,儷娘死因可疑……」


    「若是真查出什麽可疑之處,你早告官了。」曹平羨冷笑。「我最討厭受人威脅,忠伯,關門。」


    「是。」門房忠伯急急把門掩上。


    邢務直拍打著。「我還沒講完,不聽你會後悔,別說我沒警告你。」


    「好狗不叫。」忠伯大聲嚷嚷。


    話語才落,就聽得一陣雷響,似在應和他的話。


    曹平羨笑著搖頭。


    門外的邢務直踢了下大門。「你絕對會後悔的!」


    一沾上床,齊書容立即昏睡過去,什麽天大的事也不能把她吵醒,曹平羨一迴房就見她睡得雷驚不醒,雨為眠。


    果然是累壞了,今天剛過五更天就起來準備,她迷迷糊糊的連眼睛都睜不開,接著便坐著馬車一路晃到本家,然後開始見族中長輩,又跪又磕頭,把人折騰得不輕。


    在外人麵前她一貫地維持溫和有禮,即使麵對嘮叨的四嬸婆她也非常有耐心,隻在他過去解圍後,泄憤地在他手臂上擰了下。


    他笑著撫開她頰邊的發絲。「母老虎似的。」


    她隻要一難受,就不讓他好過,但他不以為意,隻當她在撒嬌。


    不過原以為她會等他迴房,再不經心地詢問方才找他的男子是誰,套他的話,以前儷娘便是如此,他總要不斷提醒自己,不是所有女人都與儷娘一個樣。


    爹娘感情一向好,祖父祖母也是伉儷情深,他很自然地以為自己也會如此,為了給他找合適的媳婦,母親百裏挑一才選中儷娘。


    聰明又識大體的姑娘誰不喜歡,誰想卻是金玉其外。


    儷娘若是嫁進複雜的官商之家,定是如魚得水,說不準還能博得美名,她的手段在那兒都能加倍發揮,偏偏大材小用,嫁到小門小戶……即使過世一年多,兄長還能來找麻煩,思及此,他頓時感到怒不可抑。


    「嗯……嗚……」


    呢喃不清的吃語打斷他的思緒,齊書容翻身向他,枕頭底下的石頭在她翻身時跑了出來,曹平羨挑眉拿起圓潤帶著斑斕色彩的石頭,不禁莞爾,原本纏繞的怒火一下滅去。


    「你就這麽喜歡石頭?」他拉起她的手指,溫柔地撫著,黑眸定定地望著她,似乎想把她看穿。


    他拉起她的手,在她蔥白的指尖上親了一下,低聲道:「別讓我失望。」


    靜靜地注視她一會兒,曹平羨才起身到隔壁書房,齊書容猶不知,睡得十分香甜,直到一個時辰後,才悠然醒來。


    青柚聽到動靜,走了進來。


    「大爺方才來過,見您在睡覺就到書房去了。」


    齊書容讓丫叢梳理後,端了兩碗甜湯到書房,曹平羨正在練字,她走到跟前去看,字體很有他的風格,剛正有力,頂天立地,前幾張寫得比較草率、飛揚,顯然心情較為紛亂……


    他完成最後一筆才道:「請娘子指教指教。」


    她將食案放下。「指教可不敢。」


    她將喜歡的幾張排在一起,認真端詳,選的是楷書與行書,至於草書都被她丟到一旁。


    他表情訕訕,有種想毀屍滅跡的衝動,剛剛就應該拿火盆都燒了。草書他甚少練習,確實寫得最差。


    她猶不知自己的舉動刺傷了對方脆弱的心房,依舊認真地端詳,最後選了兩張爽利挺拔、骨力遒勁之作,也是他自己較為滿意的。


    「這兩張好。」她笑著說。


    燦爛的笑靨與真心的讚美,令他心情大好。「聽說娘子的字寫得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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