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蘋蘋無奈，他們家這種情況挺常見的，每個月總要吵一次架，她的脾氣跟蘇媽最像，在家住時，隔三差五要拌嘴。
蘇荔荔脾氣像蘇爸，都是隱忍沉默型，但再隱忍的人總有脾氣爆發的時候，看似是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其實是積蓄已久的怨氣。
蘇爸把蘇媽扯過去：“行了，這事是你不對，好好的你說孩子幹什麽，死孩子死孩子，多難聽。”
蘇媽也委屈，這不是說習慣了麽：“咱們鄉下都這樣，我自己生的女兒，罵罵怎麽了！”
蘇荔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所以我才不要結婚，不要生孩子，我怕我以後變成你這樣的。”她不要生個孩子出來吃苦。
蘇荔荔不覺得婚姻有什麽好，看她爸媽，吵吵鬧鬧，沒多少共同話題，就是搭夥過日子。
姐姐姐夫比爸媽好點，但姐姐像蘇媽，和姐夫吵架時可兇了，蘇荔荔也有點怕。
萬一她以後變成蘇媽這樣呢，生活不如意就拿別人出氣，動不動爆粗口，那太討厭了。
“結不結婚的，你現在又沒對象，以後再說，阿尼，你迴房間洗把臉，媽，你去客廳坐著，你倆都冷靜冷靜。”
蘇荔荔看了她媽一眼，轉身走了，關上房門繼續哭，她這個人不經常哭，一哭就停不下來。
廚房裏，蘇媽板著臉準備做飯：“真是欠了你們的。”
“媽，做飯我們會做，你不想做可以休息，為什麽要說欠了我們？”蘇蘋蘋搶過她手裏的袋子，“在家也是這樣，我們說給廚房裝個空調，你不肯，我們說做了送來，你說麻煩，大夏天的非要燒火，熱得半死，說欠了爸的，我看你純屬沒苦硬吃。”
“誰家廚房裝空調的？”蘇媽這輩子就沒見過廚房裝空調的，“做個飯，誰那麽金貴啊！”
廚房裝空調？家裏堂屋裝空調她都沒讓，糟蹋錢。
“那你抱怨幹什麽？”有些不必要的活，做麽要做的，別人做了要嫌棄，自己做了麽抱怨，說他們啥都不會幹，說不體諒她的辛苦。
是，她們知道蘇媽是為了她們姐妹好，想著省錢，但這種吃苦的行為真的令人既有負罪感又難受。
買了洗衣機不用，就用手搓，熱水器不用，洗澡非要自己燒水，明明這兩樣水費電費一年加起來也沒多少錢。
蘇媽每年都會種很多芥菜，種、收、洗、曬、醃，累得直不起腰時就說還不是為了他們有的吃，她和蘇爸還好，妹妹是一點兒都不喜歡吃鹹菜啊！
對了，這次來還帶了一大罐鹹菜，又沉又重，蘇萍萍都不知道說什麽。
“媽，你的鹹菜別拿出來，阿尼不愛吃。”
“什麽不愛吃，她就是挑食，好日子過多了，這不愛吃，那不愛吃的，肉都挑，我們以前……”
蘇蘋蘋放下手裏的刀，她還挺理解妹妹的，跟蘇媽說話，有時真恨不得一刀劈過去。
“那為什麽漫漫挑食你不說？”蘇媽對孫女很好，愛吃什麽就給做什麽。
隻要漫漫在老家吃飯，好的菜都會端到漫漫麵前，她這個親媽看著都會心酸嫉妒，更何況妹妹。
“漫漫還是孩子，再說，現在的孩子挑食不挺正常嘛！”
“所以媽，我們是孩子的時候沒機會挑食，我們長大了也不能挑食，我們就應該過苦日子是嗎？”
蘇蘋蘋也想問，憑什麽呀，憑什麽現在的孩子享福理所應當，他們生來嬌貴嗎？
憑什麽過過苦日子的人稍微有條件過得好一點，就要被指責呢？
蘇媽怔住。
怎麽就吃苦了呢，能吃飽，常常買新衣服，不挨餓受凍，哪裏吃苦了？
她小時候，一年到頭也吃不到一口肉，吃不到一個雞蛋，冬天冷得不行，一家人隻有一床棉被，她白天去撿柴火，晚上就著灶膛裏的柴火餘溫坐一晚上，那才叫吃苦。
“媽，阿尼有錢了，那些錢，就算她每天花好幾千，也夠她用到老，以後少為了錢的事情說她。”幾百塊錢的保潔費，買花，買新的電器，這些都是正常的消費，蘇蘋蘋覺得，隻要妹妹沒賭博吸du，愛怎麽花怎麽花。
“你在申城也出去看看，看看大城市的年輕人都是怎麽樣的，妹妹的錢比大部分申城人都多，就該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蘇萍萍要是蘇荔荔，也會找一套這樣的房子來住，寬敞又舒服。
“人家是城裏人。”蘇媽小聲嘀咕。
“城裏人頭上長角啦，城裏人還沒阿尼有錢。”蘇蘋蘋懟她，“媽，阿尼小時候，你出去都誇她是乖孩子，而我是強種，因為她很聽你的話，我不聽。但媽你想想，你說的話都是對的嗎？阿尼是不是孝順，你心裏很清楚。”
是啊，蘇媽很清楚，孩子要是不孝順就不會想著讓他們老兩口來體檢，不孝順不會在家時想著讓他們吃好點，買這樣那樣電器。不孝順的人啥樣，她在村裏不是沒見過，那真的是爹媽多吃口飯都要嫌的。
臥室裏，蘇荔荔還在哭，手機響了一下。
leung：“荔荔，用過晚餐了嗎？”
蘇荔荔沒迴，她還要哭一會兒。
兩分鍾後，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來電：梁蘊初。
蘇荔荔猶豫的功夫，電話掛了，打來第二通。
“喂？”蘇荔荔接起來，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你怎麽了？”梁蘊初卻還是從電話那端聽出了異樣。
“沒怎麽呀，挺好的。”蘇荔荔吸了吸鼻子。
“到底怎麽了？告訴我！”梁蘊初站起來，將手裏的飼料撒進湖裏，“要我現在迴去嗎？”
迴去，迴哪裏去？
“我……我在哭呢！”蘇荔荔說著，強壓住的情緒又上來，“對不起，我還沒哭完。”
“發生了什麽事？”梁蘊初放緩語氣，“有人欺負你？”
“沒有，沒人欺負我，就是和我媽吵架了。”
梁蘊初急促的腳步驟停，唿出一口氣：“願意和我說一說嗎？”
“……不願意。”這種家長裏短的事，說給他聽幹什麽，而且涉及一些普通家庭女孩敏感的小心思，蘇荔荔羞於啟齒。
蘇荔荔脾氣像蘇爸，都是隱忍沉默型，但再隱忍的人總有脾氣爆發的時候，看似是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其實是積蓄已久的怨氣。
蘇爸把蘇媽扯過去：“行了，這事是你不對，好好的你說孩子幹什麽，死孩子死孩子，多難聽。”
蘇媽也委屈，這不是說習慣了麽：“咱們鄉下都這樣，我自己生的女兒，罵罵怎麽了！”
蘇荔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所以我才不要結婚，不要生孩子，我怕我以後變成你這樣的。”她不要生個孩子出來吃苦。
蘇荔荔不覺得婚姻有什麽好，看她爸媽，吵吵鬧鬧，沒多少共同話題，就是搭夥過日子。
姐姐姐夫比爸媽好點，但姐姐像蘇媽，和姐夫吵架時可兇了，蘇荔荔也有點怕。
萬一她以後變成蘇媽這樣呢，生活不如意就拿別人出氣，動不動爆粗口，那太討厭了。
“結不結婚的，你現在又沒對象，以後再說，阿尼，你迴房間洗把臉，媽，你去客廳坐著，你倆都冷靜冷靜。”
蘇荔荔看了她媽一眼，轉身走了，關上房門繼續哭，她這個人不經常哭，一哭就停不下來。
廚房裏，蘇媽板著臉準備做飯：“真是欠了你們的。”
“媽，做飯我們會做，你不想做可以休息，為什麽要說欠了我們？”蘇蘋蘋搶過她手裏的袋子，“在家也是這樣，我們說給廚房裝個空調，你不肯，我們說做了送來，你說麻煩，大夏天的非要燒火，熱得半死，說欠了爸的，我看你純屬沒苦硬吃。”
“誰家廚房裝空調的？”蘇媽這輩子就沒見過廚房裝空調的，“做個飯，誰那麽金貴啊！”
廚房裝空調？家裏堂屋裝空調她都沒讓，糟蹋錢。
“那你抱怨幹什麽？”有些不必要的活，做麽要做的，別人做了要嫌棄，自己做了麽抱怨，說他們啥都不會幹，說不體諒她的辛苦。
是，她們知道蘇媽是為了她們姐妹好，想著省錢，但這種吃苦的行為真的令人既有負罪感又難受。
買了洗衣機不用，就用手搓，熱水器不用，洗澡非要自己燒水，明明這兩樣水費電費一年加起來也沒多少錢。
蘇媽每年都會種很多芥菜，種、收、洗、曬、醃，累得直不起腰時就說還不是為了他們有的吃，她和蘇爸還好，妹妹是一點兒都不喜歡吃鹹菜啊！
對了，這次來還帶了一大罐鹹菜，又沉又重，蘇萍萍都不知道說什麽。
“媽，你的鹹菜別拿出來，阿尼不愛吃。”
“什麽不愛吃，她就是挑食，好日子過多了，這不愛吃，那不愛吃的，肉都挑，我們以前……”
蘇蘋蘋放下手裏的刀，她還挺理解妹妹的，跟蘇媽說話，有時真恨不得一刀劈過去。
“那為什麽漫漫挑食你不說？”蘇媽對孫女很好，愛吃什麽就給做什麽。
隻要漫漫在老家吃飯，好的菜都會端到漫漫麵前，她這個親媽看著都會心酸嫉妒，更何況妹妹。
“漫漫還是孩子，再說，現在的孩子挑食不挺正常嘛！”
“所以媽，我們是孩子的時候沒機會挑食，我們長大了也不能挑食，我們就應該過苦日子是嗎？”
蘇蘋蘋也想問，憑什麽呀，憑什麽現在的孩子享福理所應當，他們生來嬌貴嗎？
憑什麽過過苦日子的人稍微有條件過得好一點，就要被指責呢？
蘇媽怔住。
怎麽就吃苦了呢，能吃飽，常常買新衣服，不挨餓受凍，哪裏吃苦了？
她小時候，一年到頭也吃不到一口肉，吃不到一個雞蛋，冬天冷得不行，一家人隻有一床棉被，她白天去撿柴火，晚上就著灶膛裏的柴火餘溫坐一晚上，那才叫吃苦。
“媽，阿尼有錢了，那些錢，就算她每天花好幾千，也夠她用到老，以後少為了錢的事情說她。”幾百塊錢的保潔費，買花，買新的電器，這些都是正常的消費，蘇蘋蘋覺得，隻要妹妹沒賭博吸du，愛怎麽花怎麽花。
“你在申城也出去看看，看看大城市的年輕人都是怎麽樣的，妹妹的錢比大部分申城人都多，就該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蘇萍萍要是蘇荔荔，也會找一套這樣的房子來住，寬敞又舒服。
“人家是城裏人。”蘇媽小聲嘀咕。
“城裏人頭上長角啦，城裏人還沒阿尼有錢。”蘇蘋蘋懟她，“媽，阿尼小時候，你出去都誇她是乖孩子，而我是強種，因為她很聽你的話，我不聽。但媽你想想，你說的話都是對的嗎？阿尼是不是孝順，你心裏很清楚。”
是啊，蘇媽很清楚，孩子要是不孝順就不會想著讓他們老兩口來體檢，不孝順不會在家時想著讓他們吃好點，買這樣那樣電器。不孝順的人啥樣，她在村裏不是沒見過，那真的是爹媽多吃口飯都要嫌的。
臥室裏，蘇荔荔還在哭，手機響了一下。
leung：“荔荔，用過晚餐了嗎？”
蘇荔荔沒迴，她還要哭一會兒。
兩分鍾後，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來電：梁蘊初。
蘇荔荔猶豫的功夫，電話掛了，打來第二通。
“喂？”蘇荔荔接起來，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你怎麽了？”梁蘊初卻還是從電話那端聽出了異樣。
“沒怎麽呀，挺好的。”蘇荔荔吸了吸鼻子。
“到底怎麽了？告訴我！”梁蘊初站起來，將手裏的飼料撒進湖裏，“要我現在迴去嗎？”
迴去，迴哪裏去？
“我……我在哭呢！”蘇荔荔說著，強壓住的情緒又上來，“對不起，我還沒哭完。”
“發生了什麽事？”梁蘊初放緩語氣，“有人欺負你？”
“沒有，沒人欺負我，就是和我媽吵架了。”
梁蘊初急促的腳步驟停，唿出一口氣：“願意和我說一說嗎？”
“……不願意。”這種家長裏短的事，說給他聽幹什麽，而且涉及一些普通家庭女孩敏感的小心思，蘇荔荔羞於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