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主任心裏麵是又怒又惱,但他臉上仍然是平靜如水。


    他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問陸歌霞:”陸老師,學校訂做的那件舞蹈服在這舞蹈室裏嗎?“


    ”在呀,”陸歌霞說著往那間舞蹈服一指:“就是那一件,最漂亮的那一件。”


    “那是給李老師穿了呢?”羅主任明知故問。


    “是呀,是給李老師穿了呀,羅主任沒注意看節目嗎?李老師她們的舞蹈挺好看的。”


    “是嗎?我沒留意。那李老師怎麽又放在這裏了?不是說這是學校送給她了嗎?你有跟她說嗎?”


    “我說了呀。”


    “那她還脫在這裏?”


    “我也不知道,我來這裏的時候就看到這件舞蹈服在這裏掛著了。”


    羅主任就哦了一下,裝成四處察看的樣子,然後走向門口:“陸老師那你忙,我就先走了。”


    羅主任出了舞蹈室,後麵傳來陸歌霞的聲音:“羅主任再見,羅主任節日快樂。”


    羅主任像是聽見了,又像是沒聽見,反正他也沒迴話了,他在琢磨著李華娟。


    本來他是打著如意算盤的,以為李華娟穿上那麽高檔漂亮的衣服會不舍得脫下來,沒想到她那麽快的就把它脫下來了,那就意味著他的如意算盤不好一步一步實施了。


    他心裏惱恨得很,失望得很。


    這小妮子,完全不按套路來呀。一番心血,就這樣全盤落空了。


    現在怎麽搞?


    這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拿她怎麽辦了。


    羅主任一邊往前走一邊這樣想著,想著想著心裏麵不就免暴躁,隻覺得心裏麵升騰起的那團火,怎麽也滅不下去了。


    他迴看了一下學校的宿舍樓,他知道李華娟就住在其中的某一個宿舍裏麵,而那個宿舍,對他來說,已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


    李華娟出了教學樓,去了一下飯堂。


    發現飯堂今天下午不開餐。


    也是,今天老師和學生們都放假離校了,也不會有人來吃晚餐了。


    李華娟於是又出了飯堂,想在校園裏隨便走一走,晚點的時候就去外麵隨便吃點什麽。


    師生們都不在學校了,校園就顯得空曠和安靜。


    李華娟走著走著來到後門旁邊的花圃邊。


    這裏種著一些花,有些花還正開放著。


    李華娟難得有這麽好的閑情,就走近了去看。


    花開得很美,但她不會去折。雖說“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但畢竟,花有花的自然花期,它們不應該被折斷而提前凋零。


    李華娟還在圍牆邊看到了一個花架,花架的橫條不知怎地斷裂破敗了,但如果用鐵絲固定一下,還是能夠擺放花盆。


    李華娟又走向那些體育器材。


    這些體育器材裏,有幾組單杠和雙杠,有的高,有的矮。


    李華娟看到這些單杠和雙杠,就想起她在老家縣城讀高中的時候。那時上體育課,她就對這些杠杠很是畏懼,可體育老師一點都不憐香惜玉,把她和其它一些也有畏懼心理的女同學都往單杠雙杠上趕,逼著她們一個一個過關。


    哈哈,有時候不被逼一下,你永遠不知道,其實有些事情並沒有看起來那麽難。


    幾組雙杠裏麵,有一組離圍牆比較近。


    如果想翻牆而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這個雙杠。


    不過,得有點技術,有點彈跳力,也得有點膽量才行,不然從雙杠上掉下去,也是會摔得夠嗆,反正她李華娟是不敢的。


    李華娟在校園裏逛了一遭,就向宿舍樓走去。


    宿舍樓太靜了,除了李華娟,看不到一個老師的身影。


    洪靜柔也不在,洪靜柔早就告訴了李華娟,國慶長假她會迴老家,大概國慶晚會一結束她就迴老家了。


    迴老家?


    李華娟的老家有點遠,而且,他們也沒錢迴老家,也不敢迴老家。


    但李華娟不由也不由想起了溪頭村她自己的老家,想起她的爸爸媽媽和弟弟。


    不知道他們還好嗎?


    爸爸媽媽,你們還好嗎?你們肯定是被我氣得不輕吧?不想認我這個女兒了吧?


    對不起,女兒傷到你們的心了。但人的一生那麽長,女兒的幸福女兒想自己說了算,女兒就是想找一個她喜歡的又能對她好的人陪她過一生。


    周光明真的很好,我真的很愛周光明,周光明肯定會是值得我托付一生的好男人,雖然現在苦點,但我相信,憑著他的努力和堅韌,憑著我們共同的努力,我們以後一定會好起來的……


    ……


    想到老家,想到爸爸媽媽,李華娟本來是比較傷感的。


    但想起了周光明,李華娟又心情好起來。


    她忽然想起,周光明還沒看過她跳舞呢,今天舞台上,要是周光明能在台下觀看就好了,他肯定會為她自豪的。


    李華娟自覺今天在舞台上的發揮很不錯,不但沒有出洋相,還聽到很多人為他們鼓掌,她也想讓心愛的人看到。


    怎樣才能讓他看到呢?


    對哦,既然他不能在我們學校晚會時看到我跳舞,那等一下八點半等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可以跳給他看,雖然效果會差點,但光明肯定也會喜歡。


    ……


    周光明已經在亞甸廠開火花機半個月了。


    他每天認真負責地工作著,從不敢怠慢,因為這份工作,實在是來之不易。


    上班時上班,下班了他就去啟博學校找李華娟。


    他都是走路去,手裏的九元錢,他輕易不舍得用。


    他認真地對待眼前的工作,但並不代表他就安心於眼前的工作。


    不,他不會一直開火花機,他一定會有別的契機,隻是,現在還看不到,他命裏的契機在哪裏。


    不知不覺,就是九月底了。


    也就是說,他跟李華娟,已經來到朋城一個多月了。


    一個多月過去,他們還活著,而且還都有了工作,讓他對這個世界,對這個城市 存了一分感激。


    他把這份感激 ,化成他對工作的熱情。


    他一個人開三台火花機,有時候還要被叫去跑腿。


    對於忙碌,他沒有怨言,反而是覺得踏實,比起找工作時的奔波、迷茫和不安,這已經是幸福太多。


    今天是九月裏的最後一天,下午,周光明仍然是在火花機前忙碌著。


    九月的最後一天了,明天就要開始國慶長假了。


    但是,聽說亞甸廠隻放四天假,十月五日就得迴廠上班。


    晚上他仍然會去見李華娟,跟她商量著這幾天時間怎麽安排。


    一想起李華娟,他心裏麵就溢滿了幸福,身上就充滿了力量。


    “周光明。”有人在叫他。


    周光明抬頭一看,原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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