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明沒想到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但他必須得出去,他得想個法子。


    他蹲在灌木叢旁邊,沿著圍牆看了看,思索了片刻,就貓著身子躡手躡腳地離開了灌木叢。


    他覺得他要找個更偏僻的地方,離開門衛室更遠一點的地方,這樣不容易被發現。


    等到離開門衛室比較遠了,又有夜色的保護,周光明才敢立起身來,觀察著圍牆邊的地形,思索著該怎麽出去。


    學校的圍牆是比較高的。


    他夠不到,也沒地方可抓可爬。


    他已經適應了圍牆裏麵的黑暗,他又視力極好,能看清好幾步遠的地方。


    他低著頭想找塊石塊什麽的墊在腳下,可是昏暗中根本沒看到什麽石塊,倒是踩到了一個沙坑。


    沙坑,學生們跳遠用的,那這裏應該有別的體育器材。


    他抬起頭來打量著。


    他看到了單杠,還看到了雙杠。


    雙杠離圍牆更近一點。


    周光明看著,估計著距離,然後就有了主意。


    他走向雙杠,雙手一撐,就撐在了雙杠上,然後腰板一挺,雙腿一擺,雙腿也搭在了雙杠上,再用手扶著雙杠,身體向前,挪到最靠近圍牆的那一端後,就小心地在雙杠上站了起來。


    周光明在雙杠上站穩,瞄了瞄圍牆。


    雙杠和圍牆之間,還是有一米寬的距離,如果有個閃失的話,就會重重地摔個狗啃泥,那就慘了,不僅會狼狽地掛彩,更不容易出得去了。


    所以,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周光明盯著圍牆目標點,身體前傾,雙膝微曲,雙臂後擺,深吸一口氣,心裏暗喝一聲,猛地向著圍牆撲過去,雙手一下攀住了圍牆,再用力一撐,兩隻膝蓋先後跪在了圍牆上,隨後就縱身一躍,下了圍牆。


    周光明拍了拍手,看了看圍牆,又不免笑了。


    我這翻過來翻過去地是折騰了個啥?


    好在沒給華娟抹黑,沒給她添麻煩。


    還是迴吧,明晚再來。


    周光明再一次望向宿舍樓,目光落在三樓第五間宿舍。


    華娟,我走了。


    今晚我來過,隻是來得太晚了。


    明晚我再來,你一定要出來等著我。


    對不起,還要讓你多擔心一天。


    周光明依依不舍地收迴目光,然後邁步離開了……


    ……


    李華娟和周光明手拉著手,在熱鬧的街道上走著。


    走著走著,李華娟突然指著前麵,說道:“光明,看,前麵有個冰激淋店。”


    周光明於是就順著李華娟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冰激淩店。


    “光明,我們去買個冰激淩吃吧?”


    “行,但給你買個就行,我不吃。”


    “那不行,我們買個冰激淩一起吃。”


    李華娟說著就像個孩子似的蹦跳著先一步走進了冰激淩店。


    李華娟買了個冰激淋。


    李華娟拿著冰激淩,覺得冰激淩很小,她和周光明一人一口一下就吃完了,要是這個冰激淩能大一點就好了。


    李華娟這樣想著的時候,那個冰激淩好像是聽到了李華娟的心聲,竟然真的是在變大,而且越變越大,一下就大得堵住了大門,讓李華娟看不到外麵的周光明。


    李華娟慌忙叫“光明!光明!”


    周光明也在外麵叫著李華娟。他還伸出手來,想要拉住李華娟的手,但他的手總是擠不進來。


    李華娟也去夠周光明的手,但也是擠不過去。


    李華娟更慌了,情急下就罵那個冰激淩,該死的冰激淩,誰讓你變這麽大啊?


    李華娟這樣一罵,奇了,那冰激淩竟然又在縮小,縮小,大門又敞開在那裏了,但是周光明卻是不見了。


    光明呢?光明,你去哪兒了?


    李華娟顧不上吃冰激淩了,把冰激淩一扔,匆忙跑出了冰激淩店,去尋找周光明。


    可是,哪裏還有周光明的蹤影?


    “光明——光明——你在哪裏——你迴來——我再也不吃冰激淩了——”


    李華娟跑著,喊著,可哪裏有周光明的迴音?


    李華娟急了,慌了,邊喊邊哭,哭著哭著,她就醒了……


    ……


    李華娟陪著洪靜柔打電話,其實很快就迴來了。


    她也不讓洪靜柔請她吃冰激淩。她和周光明吃飯都舍不得,還吃冰激淩?雖然不是花她的錢,但她也是覺得不應該。


    因為心情不好,迴到宿舍她很快就躺床上睡了。


    黑暗中,她仍然是想著周光明,猜測著周光明的種種可能,迷迷糊糊地就睡了,沒想到就夢到和周光明一起去吃冰激淩了,然後,周光明就莫名其妙地不見了……


    李華娟擦了擦眼角,發現還真有淚水。


    她又喃喃地問,光明,你在哪裏?我等了你四晚了,為什麽還看不到你?


    ……


    放學了,李華娟還在教室裏,看著講桌上的作業發呆。


    洪靜柔在教室外麵叫:“李華娟,怎麽還在教室裏?難怪看不到你。”


    李華娟偏頭問:“找我有事?”


    洪靜柔走進了教室,說著:“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去吃飯呀?這兩天在飯堂總是看不到你,你不吃飯的?”


    “吃呀,隻是時間不同,沒碰上而已。”李華娟的心思別人是不會懂的,她本就是想她一個人吃飯,她是故意避開同事們的。


    洪靜柔也看到了講桌上的作業,有幾本都是攤開的。


    “這是那你班同學的英語作業?”洪靜柔問。


    “可不是?”李華娟愁著眉。


    洪靜柔隨手翻了翻,笑道:“這是作業嗎?這更像是鬼畫符,或者像是雞爪在地上瞎劃拉。”


    李華娟苦笑:“你還笑?都愁死我了,我有想過這個班的英語基礎會很差,但沒想到會這麽差,有些學生壓根就沒學過,連26個英文字母都不會讀都不會寫,你說頭大不頭大?”


    洪靜柔卻催:“頭大不頭大,總是要吃飯的呀,走吧。”


    李華娟想了想,就開始整理作業本:“行吧,你等我一下。”


    李華娟把作業本和教具放到辦公室後,就和洪靜柔一起下樓去吃飯。


    李華娟雖然是想自己一個人吃,但既然洪靜柔特意來找了,也不好拂了她的一番情誼,而且,洪靜柔也不是那種尖酸刻薄之人。


    學校裏開始安靜了下來。


    學生們基本上都走了,老師們大部分也迴家了。


    大部分老師是不在學校裏吃晚餐的,放學後就直接迴家了,隻有那些住校的老師,有的會選擇在飯堂吃飯,有的會選擇在外麵吃飯,因為飯堂裏的晚餐,比較簡單,來來去去就那幾樣,沒什麽可選。


    經過操場的時候,洪靜柔示意李華娟往前看:“你看,王老師和劉老師。”


    李華娟抬頭。


    正是王肅凱和劉萍萍,一邊往校外走一邊在聊著什麽,劉萍萍的雙眼總是不離王肅凱,而王肅凱則是看著前方。


    “你說,他們兩個是不是在談戀愛?”洪靜柔問。


    李華娟搖頭:“不知道。感覺有點像。”


    “你不知道?那你們不是同一個辦公室嗎?”


    \"同一個辦公室咋了?跟我無關的事情我幹嘛要去關心那麽多?”也確實,李華娟哪有那心思?她自己的事情都想不過來。


    許是感覺到了背後的注視,王肅凱迴過頭來。


    他的目光掃過洪靜柔,落在了李華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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