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娟走得很慢,因為心情不好。


    看著路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突然覺得,這個世界,這個城市,就隻剩下了她一個人了。


    天色已完全黑下來。


    李華娟覺得自己不是在走,而是在遊蕩,沒有人在等待她,也沒有人能讓她依附。


    她就那樣慢慢地走著,從鎮上穿過,也不去想什麽危險不危險。


    離鎮上越來越遠了……


    路燈越來越稀疏了……


    行人是越來越少了……


    李華娟也是越來越累了……


    李華娟忽然感覺,身後有個人的腳步聲,總是離她不遠不近。


    李華娟心裏一個激靈,隱隱地就感覺不妙。


    為了證明自己的直覺,她有意地一會兒快一會兒慢,但身後的腳步聲還是離的不遠不近,她麻著個心停下來,身後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李華娟感覺身上的毛發一下就豎了起來,她知道,她被人跟蹤了!


    她想加快腳步,又不敢加快腳步。


    她盡量朝有人的地方走。


    走著走著,就要來到一塊荒地。


    這是一塊很大的荒地,一塊正在規劃中的荒地,荒地上搭建著一些臨時小棚,一些拾荒者就在這裏臨時居住,這裏沒什麽燈光,一片昏暗。


    李華娟心裏慌得不行,她想跑起來,跑到前麵有人的地方去,但她發現她的腿腳都在發抖。


    而且,她怎麽跑?她肯定跑不過後麵那個跟蹤她的人。


    李華娟強迫自己鎮定,她必須要依靠自己,她身邊沒有周光明。


    李華娟感覺到後邊的人在慢慢地靠近,危險馬上就要降臨!


    怎麽辦?


    光明,你說了要保護我一輩子的,可現在你在哪裏?


    李華娟突然地就想叫周光明,大聲地叫他,為她壯膽。


    “周光明——”李華娟大聲地叫著,好像周光明就在前麵不遠處。


    李華娟叫了一聲後,她感覺到,後麵的腳步似乎頓了一下……


    “哈——”李華娟笑起來,控製著自己的聲音不發抖:“周光明,你來接我了?我就知道你會來接我的,我都看到你了,雖然你的衣服是黑色的,但我也看得到你……”


    李華娟感覺到後麵的腳步猶猶豫豫地慢了下來。


    “周光明——”李華娟繼續叫著,同時也加快了腳步:“你不要過來了,我跑過來就行,你在那裏看著我……”


    李華娟跑起來,繼續高聲地喊著:“你看著我,隻要你看著我我就一點都不害怕,你那麽高大,那麽有力氣,而且你從來不怕誰,那一次在火車上,你哢嚓就打爆了一個壞蛋的頭,那個壞蛋是個腫泡眼,可憐巴巴地向你求饒……”


    李華娟感覺到後麵的腳步聲在遠去了,而且,前麵就有店鋪了,也比較光亮了。


    但她還在喊著,聲音反而是顫抖得像一根風中的絲帶:“周……光明,你最怕……我受……傷害了,誰要是……動我一個……手指頭,你……就會不顧一切地……跟他拚命!……”


    李華娟跑過了那塊荒地了,來到有人的地方了,可她還在喊著,喊著喊著,她忽然地就眼淚花花地了,喊話也變成喃喃的自言自語了:“光明,周光明,你到底在哪裏?你為什麽不來找我?我想知道你在哪個角落?我想知道你你一切都是不是還好著?……”


    ……


    李華娟總算是有驚無險地迴到學校,時間剛好快要到八點半,從3號基地迴啟博學校,她走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


    李華娟走得累了,路上又一通驚嚇,腿腳好久還在發軟。


    但她還想去後門去,去那棵大榕樹下看看。


    她還懷著希望,周光明今天晚上說不定會來找她……


    ……


    李華娟在路上受驚嚇的時候,羅主任卻是在如家飯店的一個包間裏好吃好喝。


    一個有著地中海潮流發型的中年男子頻頻向羅主任敬酒,羅主任也是來者不拒,兩人是對飲甚歡:


    “羅主任,你是我的貴人呐,以後都要煩請你的關照。”那中年男子很是客氣地說道。


    \"好說好說。”羅主任頻頻點頭:“教輔材料嘛,在哪裏買都是買。”


    “話是這麽說,那也是羅主任你看得起,讓我榮幸地有這種機會。”


    “哈哈,那也是我們投緣嘛。”


    “是是是,我們就是投緣,來來來,我們喝,再多的話我就不說了,一切都在這酒水裏了。”


    ……


    羅主任今晚迴家不算太晚。


    羅主任開門進屋的時候,郭雲蕾也是在沙發上看電視。


    看到羅主任迴家,郭雲蕾破天荒從沙發上起身迎接。


    “迴來了?今晚怎麽也這麽晚?”郭雲蕾問,但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她還給羅主任拿了雙拖鞋。


    “在外麵與人吃了個飯,迴來就晚一點了。”羅主任心情不錯,郭雲蕾一下這麽賢惠,總歸是好事。


    “哦?又與誰吃飯?”開學的這幾天,羅主任動不動就是在外麵吃飯,郭雲蕾也是見怪不怪了。


    “和一個書商。”


    “書商?今天晚上是書商了?不是家長了?”


    “不可能總是家長的,現在基本上都定下來了,那些轉學插班的都已經找到學校了。”


    “見書商?是不是也……?”郭雲蕾話說一截,笑笑地拿眼睛問羅主任。


    羅主任秒懂。


    他在沙發上坐下來,拉開他那個公文包的拉鏈,裏麵有兩個鼓鼓囊囊的信封,他摸出其中的一個來,給到了郭雲蕾。


    郭雲蕾接過,掏出裏麵的大紅鈔看了看,甚是滿意地走進了臥室,把錢放好後,又拿出那個家庭收支賬本。


    家庭收支賬本的收入一欄裏,已連著記了兩筆賬了,兩筆都是學生家長送上門的。


    今晚,郭雲蕾又添上新的一筆:


    羅哲斌收書商元。


    後麵再記上日期。


    郭雲蕾把三筆數一加,眼角的笑意就更濃了。


    總共是元了。


    還是有點職位好呀,這錢可比工資來得容易多了,快多了,這樣,我買衣服也好,買鞋買包也好,可以任性買了。


    郭雲蕾從臥室裏出來,因為心情好,就想給羅主任一點獎賞。


    她問:“你喝了酒,要不要給你倒杯茶解酒?”


    “行。謝謝老婆。”羅主任難得地能享受到了郭雲蕾的主動伺候,感覺上很是不錯,他要的也就是這種感覺,隻不過以前總是享受不到,總是被郭雲蕾唿來喝去的。


    看到郭雲蕾低頭倒水的樣子,羅主任明白,郭雲蕾突然的對他的好,全是看在他不斷拿錢迴家的份上,他在她麵前的尊嚴,全靠一遝又一遝錢撐著,沒了錢,他仍然啥都不是。


    他還尋思,我明天也得把我包裏麵截留下來的錢去存起來,不能讓她查了去。今天晚上為了這些錢,我都沒顧得上去找李華娟。


    想到李華娟,羅主任就開始有點鬱悶,那小妮子,在我麵前看都不看我幾眼,她的心裏,就全是那個臭小子嗎?


    不能便宜那臭小子,我總會等到機會的。


    ………


    羅主任恨恨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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