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娟來到一樓的時候,碰到了洪靜柔。


    洪靜柔中午的時候已經知道李華娟要帶新班六(8)班,而且是教英語,而且是班主任。


    而她自己,就輕鬆多了,雖然也是跟新班的課,但她是三年級,而且教的是數學,並且不用當班主任。


    “怎麽樣?報到發書的準備工作都完成了?”洪靜柔落在李華娟臉上的目光滿是同情。


    李華娟點了點頭:“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學生們明天來報到領書了。”


    “你做好思想準備了?”洪靜柔問。


    李華娟苦惱地笑:“那還能怎樣?反正就是接招吧。我現在是還沒正式過招呢,就已經被嚇到了,聽大家都把六(8)班說得那麽恐怖,搞得我先就有了陰影了。”


    洪靜柔也笑了,說:“也是,無知者無畏,先不要自己嚇自己,算不定沒那麽可怕呢?”


    李華娟無奈地聳聳肩:“也隻能這麽想了,那還能怎麽樣?那些熊孩子,總不至於是青麵獠牙吧?”


    ……


    李華娟雖然有寬慰自己,也做了思想準備,但不知不覺,她就背上了心理壓力,有了心理陰影。


    晚上八點半,與周光明相會的時候,她很輕鬆的樣子告訴周光明學校已經分好班了,她被分到了帶六(8)班,做班主任,教英語學科……其它,她就沒有說了。


    雖然,她很想說,知道說了以後心理上會有一定的排解,但她怕周光明太擔心,周光明還沒找到工作呢,不用說已經是有很大的壓力了,不能再給他添心理上的負擔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晚上睡覺的時候,李華娟真的夢到了一個青麵獠牙的大怪物,張著血盆大口,怪叫著向她靠近,要把她吞噬……李華娟連聲驚叫,掙紮著坐起,大汗淋漓……


    她慌慌地叫了聲“光明”,卻發現周光明並未在她的身旁。


    ……


    連著兩天,都是學生來報到、領書的時間。


    李華娟本來想著,我倒要看看,六(8)班的學生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副難以馴化的模樣?卻發現,前來注冊報到的很多都是家長,有部分學生陪著一起來,也有一部分學生根本沒有來。


    那些來到報到窗口的學生,尤其是那些高高大大的男生,李華娟就特別留意地觀察,觀察的結果是,好像也並不是多麽地可怕呀,也不像是什麽混世魔王呀,大家傳說的,是不是有點誇張啊?


    李華娟忙碌著給學生報到、發書……


    羅主任有意地經過一次,目光特地掃過她的窗口,但李華娟並沒有發覺……


    ……


    李華娟已經在她的崗位上忙碌著了,而周光明還在他的求職路上奔波著……


    連著幾日來,他都沒有什麽收獲,他有點著急起來。


    他著急他的生存問題,因為又買了一點很便宜的米,他手上隻有五塊多錢了,再找不到工作,他就真的是身無分文了;


    他著急如果工作遲遲沒有著落,他何時才有能力和條件與李華娟擁有一間共同的住所?


    他不要與李華娟各分一處。


    他太想念李華娟了。


    雖然每天晚上八點半都能與她見上一麵,但這種隻能相見不能廝守的局麵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而且,他還擔心著李華娟。


    因為這兩天晚上的相會,雖然李華娟與他分享了她工作上的很多事情,都是些快樂的事情,但他卻能感覺到她眉梢上似乎隱藏著不安和焦慮。


    他問過李華娟:工作上有沒有什麽不快樂的事情或者是困難?


    李華娟卻是搖頭說沒有。


    他試探地問過李華娟:是不是羅主任找過你?


    李華娟卻是很幹脆地迴答:沒有,他找我幹什麽?又沒有什麽事情需要他找我。


    周光明是相信李華娟的,他相信她會自覺地遠離那個羅主任,但他還是覺得李華娟有什麽事情在瞞著他,或者不能說是瞞,而是不願意說給他聽,應該是怕他擔心。


    她不說,他也不能強問,就隻能是心裏麵擔心著了。


    這一天,周光明醒得很早。


    他知道這一天是九月一日,和其他所有學校一樣,啟博學校也正式是開學了,他想象著李華娟給學生們發書的忙碌的樣子,那定是很美很祥和很歡樂的一幅畫麵。


    他很想去看看,但他進去不了,而且他還要找工作。


    找工作,找工作,找不到也要找。


    周光明從光光的沒有席子的床板上翻身起來,也不把床板立起來,而當初李華娟在的時候,每天是把床板立起來的。


    他煮了點白米粥。


    現在他隻能吃白米粥和白米飯了,因為每天忙著找工作,找工作迴來又直接去學校等李華娟了,所以都沒時間去菜市場撿些青菜葉子了。


    吃了碗粥,他拿起他的東西就出了門。


    這一次,他想換一條巷道走。


    他經過了那個菜店,就是那個讓他撿了一些青菜葉子和一根青瓜,還討了一小撮肉的菜店。


    菜店早已經開門營業了,老板娘的肉攤前已經圍了好幾個顧客。l


    他沒敢太靠近那家菜店,怕老板娘認出他來。


    與菜店相鄰的是一家早餐店,賣包子饅頭花卷等各種各樣的麵點早餐,還配以稀飯和豆漿等。


    早餐店是一家夫妻店。


    此時店裏麵正熱氣騰騰,老板和老板娘都忙得不可開交,老板負責後廚,忙著發麵和做麵,做好後再放到大蒸鍋上蒸;老板娘負責出爐,有顧客來了就要招攬顧客,顧客一多,常常就是顧了這頭就顧不了那頭。


    周光明看著。


    他也不買包子和饅頭。


    自從李華娟去到學校裏去了後,他已經有好幾天沒買包子和饅頭了。


    他現在隻吃兩頓,早餐吃一頓粥出門,晚上很晚迴來再吃一頓飯。


    周光明在那裏看著,就沒來由地有點替那老板娘著急,總讓顧客等著,顧客有時候是會不耐煩的,有些等不及的顧客是會走人的。


    突然,周光明心裏麵冒出一個想法來。


    他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又激動又興奮又緊張。


    他走到被白色霧氣籠罩的店裏麵,走到那個飛快忙碌著的老板麵前,大聲地叫道:“老板——可不可以跟你商量個事情?”


    老板就瞥了周光明一眼,也沒空搭理他,繼續忙他的事情。


    周光明也不管,自顧自地說道:“老板,跟你商量個事情,我看你們這裏忙不過來,能不能讓我來這裏幫你們的忙?我不要工錢,隻要你賞我幾個包子吃就行。”


    那老板聽著,本來一開始想著你這小子找工怎麽找到我這裏來了?我這裏又不招工,但聽到周光明說他不要工錢時,就不由得又嘀咕開了,真的假的?來這裏幫忙不要工錢?白幫?有這等好事?


    但他還是忙著,看也不看周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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