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明想來想去,最後想出來一個很笨的辦法。


    他跑到門衛室,跟保安要了一張紙,一支筆。


    他把那張紙裁成兩截。


    他做不到將自己一分為二,但他可以將一張紙一分為二。


    他在其中的一截紙上寫著:


    華娟,我迴3號基地了。你要是到了學校門口,你不要走,在這裏等著我,我迴到3號基地沒看到你,我又會來這裏接你的。


    光明


    即日


    周光明拿著已經寫好字的這一截紙,跟保安說道:“兄弟,可不可以幫個忙?如果看到一個在這校門口等人的女孩,可不可以把這張紙給她看?”


    那保安掃視了一下那張紙,疑惑“3號基地”是個啥子地方,怎麽像個軍事重地似的?但也沒多問,就說可以是可以,但你得告訴我那女孩長什麽樣子的呀。


    周光明就把李華娟的樣貌做了一下描述:


    二十來歲,身高一米六,身材苗條,高馬尾,穿一條粉色的連衣裙,穿一雙中跟涼鞋……


    周光明本還想說“提著一個塑料袋子”,但怕萬一李華娟把那袋子忘在哪兒了,反而會影響到保安的判斷,所以就把到嘴的這一句話又咽了下去。


    周光明想了想,幹脆又把這些話寫在了紙上,這樣就不怕保安忘記了。


    ……


    拜托完保安,周光明又在另一截紙上寫著:


    娟,如果你迴到3號基地沒看到我,那我是去啟博學校門口等你了,你哪兒都別去,就在3號基地呆著,我在學校門口沒看到你,我就會迴到3號基地來的。


    你的光明


    即日


    這一截紙,是備用的,周光明是準備需要時放在3號基地的。


    周光明把筆還給保安,說了謝謝,又說了拜托,然後就邁開雙腿往3號基地走,希望迴到3號基地的時候,就能看到李華娟了。


    因為擔心著李華娟,周光明走得很快。四十來分鍾就到了3號基地。


    他滿懷希望地敲門,沒人應門;


    他忐忑地打開門,屋子裏空空的沒人,李華娟還是沒在,她還沒迴來。


    周光明的心一下就空的不行,慌得不行……


    華娟,娟,今天是個什麽情況啊,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啊,說好的六點鍾就結束的,你為什麽到現在還沒迴來啊?


    屋子裏也沒張桌子,周光明把那一截紙塞在在了鍋蓋抓柄下麵,他要馬上出去找李華娟。


    出門時,他又把鍋搬到靠近門口,這樣李華娟迴來時一開門就能看到那截紙了。


    ……


    周光明是跑著出了3號基地的。


    時間是越來越晚,他心裏是越來越慌,如果再次去到啟博學校,還是沒看到華娟,那華娟鐵定是出事了。


    周光明不敢這樣想,一想,他就要鼻酸流淚。


    不管是從3號基地到啟博學校,還是從啟博學校到3號基地,是要從鎮上穿過的。


    鎮上,很多飯店,或者是街邊的大排檔,都有好多人在吃飯,或猜拳喝酒,或邊吃邊聊……


    周光明顧不上看左右兩邊,他要盡快地去找李華娟。


    隻是,街邊上有很多的人,他不得不放慢了腳步,他這才留意到那些飯店,那些大排檔。


    長這麽大,他沒吃過什麽好吃的,所以他並沒有什麽美食的記憶,但他現在餓了,從飯店後廚飄出來的香味,讓他感覺更餓了。


    五點多就從3號基地出來了,在3號基地和啟博學校之間來迴折轉,到現在都還沒做飯。


    但他現在顧不上這些,他滿腦子都是李華娟,華娟還不知道在哪裏,華娟也還沒吃飯。


    周光明一邊在人流中穿梭著走,還一邊下意識地四處看,他多麽希望在路上就能碰到華娟啊!


    他看到前麵走著一撥人,似乎正在尋找吃飯的地方。有個人說:“我們去如家吧,如家的口味是不錯的。”其它人就附和:“可以可以,那就去如家。”


    如家?


    今天早上和華娟從鎮上路過的時候,好像看到過。


    周光明下意識地抬頭,一下就看到了如家飯店,就在左邊街上前麵不遠的地方。


    他的目光略微向上,看向二樓……


    突然,他怔住了。


    他好像看到了李華娟。


    他覺得不可能是真的。


    他眨了眨眼睛,再一次看向那個窗口。


    那不是華娟又是誰?


    周光明有著極好的視力,他能把那個身影看得真真切切。


    李華娟就是坐在如家飯店那個靠窗的位置,她的對麵坐著的,竟然是羅主任!


    他看到李華娟站了起來。


    不好,華娟的身子在往一邊倒!


    周光明下意識地伸出手去,他什麽都沒扶到,但李華娟卻被人扶著了,扶著他的人,正是羅主任。


    周光明呆呆地,他不知道已經發生了什麽事,隻覺得整個心髒都在遭受最冷酷的暴擊!就一個下午的時間,他最愛的、唯一愛著的人,這個世界上他最最重要、唯一能與他相依為命的人,就與另外一個男人好上了?


    不是的!


    不會的!


    他不相信!


    是的,真的不是的,周光明又看到李華娟要去推開羅主任,可羅主任卻是沒放手。


    李華娟的這一推,一下就讓周光明被暴擊得幾近冰凍的心迴了一點暖,她還是他心愛的娟,她並沒有變,並沒有將他拋棄,不管發生了什麽或者正在發生什麽,一定是有原因的。就算有什麽錯,肯定是那羅主任的錯。


    周光明一下就轉憂為怒。


    狗屁羅主任,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想欺負我的娟,欺負我心愛的女人,沒門!


    周光明帶著怒氣,穿過人堆,就朝著如家飯店衝,娟,不要怕,我來了!


    ……


    李華娟覺得這一頓飯吃得太久了。


    羅主任總是沒有結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總是不緊不慢地吃著,不緊不慢地喝著,也總是沒話找話地與她聊著。


    羅主任不說走,她李華娟就不好意思開口說走。


    她隻得硬著頭皮陪著,直到杯裏麵被續滿的酒慢慢地,慢慢地要見底了。


    李華娟覺得腦袋在發暈,臉頰在發熱。


    她想在桌子上趴一趴,她覺得她的頭好重。


    但她強撐著,她怕一趴下去,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她知道,周光明還在等著她,無論如何,無論多晚,她得清醒地迴到3號基地去,不然,周光明怕是要瘋了。


    李華娟早就想上洗手間了,沒好意思跟羅主任說,想著等吃完飯再去。


    但是,越來越憋不住了。


    “羅主任,不好意思,我去上一下洗手間。”李華娟說道,本就很紅的雙頰,就更紅了。


    “哦,沒事沒事,你去你去,要不要我陪你?”羅主任很是貼心地問。


    羞得李華娟連忙搖頭說不用。


    讓一個並不多熟的男人陪著上廁所?那會多難為情呀。


    李華娟站起來,沒想到一個頭重腳輕,就要往旁邊倒去。


    羅主任叫了聲“小心!”伸出雙手,把李華娟扶住了。


    李華娟卻沒有說“謝謝”,而是很本能地就把羅主任往外麵推,她不能接受別的男人碰自己。


    但李華娟軟綿綿地怎麽能把羅主任推開?


    羅主任又怎麽會讓李華娟把自己推開?


    他好不容易把李華娟灌醉,他等的就是這樣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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