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嚴忱喊了他一聲,身子往前探了探,目光迎視著他的眼睛,帶著能夠洞察一切的銳利,“當初到底是誰去了燕妮小姐的房間,我相信韋銳傑先生清楚,你也應該很清楚。為了什麽而去,自然也隻有你們知道。而今晚,你又因為尋找自己丟失的東西,出現在本不該出現的港都酒店宴會廳,再次牽涉命案。這些事情到底隻是巧合還是被人刻意的安排呢?因為燕妮小姐的慘死,韋銳傑先生已經成了嫌疑人,如今廖維安死了,你又成了嫌疑人,你不覺得這些事情都透著古怪嗎?”


    周章皺起眉,驚愕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給我布局,想要陷害我成為殺人兇手?”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有人想要將你陷入人命案當中。”林樾在一旁道。


    周章怔愣當場,半天竟說不出話來,“為……為什麽……”他困惑不解,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麽時候得罪了人竟然都不知道。


    嚴忱靠向椅背,交疊雙腿雙手環臂,“這就要問你了,而最重要的是,你丟的這樣東西到底是真的丟了,還是被人拿走了?”


    他的話讓周章渾身一震,握在一起放在膝上的雙手竟然無法控製的顫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無力地搖著頭,表情很痛苦。


    嚴忱無奈地歎了口氣,“周先生,如果你無法將實情說出,恐怕隻會讓你自己陷入更加麻煩的境地,甚至……連韋先生都會受到牽連。”


    他此話一說完,就看到周章果然渾身一僵,剛才還抗拒的神情瞬間變得猶豫起來……


    嚴忱和林樾對視一眼,無聲地歎了口氣,雙雙站起身。


    “周先生,很抱歉,目前的證據對你非常不利,我們要暫時將你扣留在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林樾道。


    周章跟著站起身,點了點頭,“我明白。”


    門打開,一直守在門口的軍裝刑警進來將周章帶離了審訊室。


    與此同時,嚴忱的電話適時響起,正是到影視基地確認口供的兆麟打迴來的。


    “老大,我找到那個大夜的劇組確認過了,當晚韋銳傑確實是一點左右就迴到影視基地了,而且還和當時的一個副導演聊了幾句,大家都有印象。”


    “看來他並不具備作案的時間和條件,畢竟要從凱旋金輝迴到郊外的影視基地最快也需要兩個小時。”嚴忱道。


    “另外我還發現一件事,一個小劇務悄悄告訴我,當晚他從宿舍拿東西,出門的時候正巧看到韋銳傑開車迴去,當時除了他,周章也從車裏走了出來。”


    嚴忱眼底閃過一抹了然的精光,“我知道了,你迴來吧!”


    “好。”兆麟掛斷了電話。


    “怎麽樣?”林樾問道。


    嚴忱將手機收迴口袋裏,道:“看來真的如我們所料,那晚是韋銳傑陪著周章到的凱旋金輝。”


    “這兩個人,果然有一個共同的秘密呀!”林樾笑了笑,說道。


    *


    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地下一層,是一處建築簡潔幹淨的拘留室,每一間拘留房都會在內側最上方開一扇小小的窗戶,通風透氣的同時也不必擔心犯人會有潛逃的可能。


    韋銳傑所居住的這間拘留室,窗戶比其它的房間好像略大了一些,至少已經坐在窗下簡易的床鋪上,看了一天一夜風景的人心中是這麽覺得的。


    海城調查科所在的聞香路,是這個城市少有的幾處風景不錯的街道,臨近市府,一路而來都是桂花飄香,鳥雀們也似乎都更喜歡著清雅的氣味,嘰嘰喳喳地蹲在樹枝上像是開會似的熱鬧。


    韋銳傑不覺斂眼一笑,想到有一個人在他身邊的時候,也是嘰嘰喳喳個不停,像個淘氣調皮的孩子,喜歡別人寵著他愛著他,完全不似人前高冷男神的形象,丟棄了偶像包袱的那個人,就是個貓屬性的孩子,喜歡冷傲的豎起尾巴,以假裝不在乎來掩飾需要別人的關愛和寵溺。


    他們相識有多久了?時間的長河輕輕地悄無聲息地流逝,久遠的過往他似乎都有些記不得了。


    最初認識這個人,是在一個新片的發布會上,隨後兩個人共同的演出,配合默契,也因為那部戲的大熱而一夜爆紅,從此走上了一線男星榮耀卻心酸的道路。


    有多炙熱就會有多傷痛,他們的親密成了粉絲茶餘飯後熱談的話題,他們的照片在網上處處可見,為他們編寫的段子有時候熱情到讓本人看了都會臉紅尷尬。


    演變到最後,他們之間的阻礙越來越多,當已經被勒令不可以太過親密以免被誤會影響的時候,他們突然發現彼此之間,已經不可分割了。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打斷了韋銳傑的思緒,他迴過頭,正好看到嚴忱和林樾打開門走進來。


    軍裝的警員關上門走出去,屋子裏又再次恢複了安靜。


    “沒想到這麽快你們就來了。”韋銳傑似乎對於他們的出現並不意外。


    林樾與嚴忱對視了一眼,笑道:“韋先生果然很聰明,你這樣的謀算,做個明星有些可惜了。”


    韋銳傑謙虛地一笑,“無論什麽樣的職業,聰明的頭腦總會對自己帶來很大的幫助,這個世界還是聰明更能走的長久一點兒。”說完,他狀似苦澀的歎了口氣。


    嚴忱看著他,道:“既然韋先生已經料想到我們會來,那麽就應該知道我們這次來的目的。”


    “想來是燕妮小姐的謀殺案你們已經找到了可以證明我當時不在場的線索,因此證明我的清白了。”韋銳傑道。


    嚴忱點點頭,在他對麵的簡易床鋪坐下,動作優雅地交疊起雙腿,繼續道:“韋先生猜得不錯,我們昨天已經到過影視基地找到了那個大夜的劇組,證實了你當晚確實在淩晨一點左右就迴到了那裏。”


    “能說的清楚就好。”對於沉冤得雪,韋銳傑表現得淡定而從容。


    嚴忱頷首,接著道:“最重要的是,我們已經確認了燕妮小姐案情一個很重要的線索,因此你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洗清了,不知道韋先生想不想了解一下。”


    韋銳傑表情一僵,隨即從容地一笑,朝他伸了伸手,“願聞其詳。”


    嚴忱看了一眼林樾,林樾會意地點頭,走到韋銳傑身邊。


    “昨天我們收到消息,說死者燕妮曾經有意參加昨晚在港都酒店舉辦的賀氏國際的私人晚宴,於是我們也去了,卻不想在那裏竟然發生了第二場兇案,死者相信韋先生也不陌生,正是新銳導演廖維安。”


    “廖導死了?”韋銳傑大驚。


    “是的。”林樾點了點頭,隨即又道:“後來我們在他的房間裏發現了一個重要的線索,基本上可以確認了燕妮小姐案件的主線。隻是很不巧,昨晚在廖維安案件的案發現場,我們又發現了另外一個嫌疑人,當時他手裏正握著那柄兇器,不知道韋先生能不能猜出來那個人是誰?”


    韋銳傑覺得他這個問題很奇怪,自己一直關在這裏,怎麽可能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情。抬起頭正打算嗤笑林樾,卻突然看到他眼底閃動的狡黠的笑意,頓時內心猛地一震,一個念頭竄上心頭。


    “是……”


    看到他的這個表情林樾就知道對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點了點頭,“正是你心裏猜測的那個人。”


    韋銳傑愕然地張大了嘴巴,似乎不敢相信這個答案。


    “為……為什麽會是他?”


    林樾笑了笑,退後了一步。


    嚴忱也站起了身,對韋銳傑伸出了手朝門的方向示意道:“韋先生,很抱歉這段時間給你造成的困擾,現在你的嫌疑已經被洗清,你可以離開海城調查科了。”


    “不。”韋銳傑搖了搖頭拒絕,追問道:“他現在怎麽樣了?為什麽又會牽扯到命案裏麵。”


    嚴忱搖了搖頭,“很抱歉,這些都屬於案情的私密性,我們不能透露。”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接著道:“不過,我相信周先生接二連三牽扯命案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你們在尋找的那樣東西,我想如果搞清楚了這一點,也許會對你剛才問題的解答有所幫助。”


    韋銳傑一震,踉蹌著後退了一步,表情愕然。


    “請吧!韋先生。”林樾從側麵朝他伸手示意,臉上的表情溫和卻不容拒絕。


    韋銳傑看了看他們二人,瞬間無力地垂下肩膀,表情沮喪而擔憂。


    嚴忱和林樾一路將他送到海城調查科大樓的門外,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停在門口,身穿淺藍色羽絨服的男人正站在車門前等著。


    “阿南。”韋銳傑看到來人,愣了一下。


    對方的表情非常的難看,臉色冰冷而氣惱,“上車吧,賀總要見你。”


    一抹瑟縮的神情在他的眼底一閃而逝,他迴頭朝嚴忱和林樾禮貌地一頷首,轉身走向車子坐了進去。


    名喚阿南的男人為他關好車門以後,禮貌地也朝嚴忱二人躬了躬身,轉身走到駕駛座驅動車子緩緩離開了調查科大院。


    遠處,還能看到隱蔽在調查科外圍四周不斷閃爍的閃光燈。


    林樾看著飛馳而去的車子,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他這次要有大麻煩了。”


    “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嚴忱漆黑的眼眸中依然還是波瀾不驚的冷淡。


    兩人轉身正打算返迴大樓,遠處再次傳來一陣汽車發動機由遠而近的聲音,雙雙迴過頭,就看到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開進了慣常的停車位。


    “老師?”


    “導師?”


    林樾和嚴忱看著從車裏走出來那個身著藏藍色的毛料大衣,白色毛衣以及黑色得體西褲的男人,不由得一陣驚奇。


    *


    地處市中心繁華地段的瀚嶸娛樂12層,總裁辦公室的位置正對著電梯,除此以外都是各個輔助部門辦公的所在地。


    而此時,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全都保持著悄無聲息的腳步聲,生怕把正從不遠處那間辦公室燒出來的大火引到自己身上,殃及池魚。


    緊閉的辦公室大門,阿南背靠著門後站在那裏,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從韋銳傑走進這間辦公室開始,賀啟就一直低著頭在處理桌上的那份文件,甚至連頭都沒抬。


    原本沉穩從容的男人此刻麵對著情緒莫名的上司,也露出了些許彷徨和無措,隱約可以看到他插在褲兜內的雙手正在不安地揉搓。


    “賀總!”半天還得不到任何的迴應,韋銳傑忍不住出聲喚道。


    低頭翻閱文件的賀啟動作一頓,微微抬起頭,素來淩厲的眉宇此刻更帶著一種讓人畏怯的嚴厲和冰冷。


    韋銳傑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緩和自己的緊張,又道:“我……我很抱歉,這件事……”


    誰知道他話還沒有說完,賀啟的表情突然一變,怒火瞬間融化了冰霜。


    隻見他一把拿起自己桌子上的文件夾,朝著韋銳傑就丟了過去。


    對方動也不動就站在那裏,眼看著文件擦過臉頰砸在對身後的地上。


    “賀總!”一直守在門口的阿南也被嚇了一跳。


    賀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頓時讓他將口中醞釀的說辭全部吞了迴去,老老實實地站迴了原來的位置。


    “你來告訴我,是誰允許你這麽做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賀啟惱怒地朝韋銳傑吼道。


    被文件的邊角擦傷的臉頰火辣辣地疼,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我很抱歉,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剛才迴到瀚嶸娛樂樓下的時候,門外等候的大批記者幾乎堵滿了半條街道。


    看來用不了多久,‘韋銳傑牽扯人命案,出入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的報道就要霸占這個城市乃至國內所有報紙雜誌的頭條了。


    賀啟惱怒地一拍桌子,“你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你走進海城調查科的時候,為什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你知不知道,現在正是梅竹獎最具人氣男演員投票的最後關鍵時刻,你在這個時候給我弄出這樣的負麵消息,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很抱歉!”除了這句,韋銳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抱歉抱歉抱歉。”賀啟拍的桌子“咚咚”響,“除了抱歉你還會不會說點兒別的?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我這次要推你拿下‘最具人氣男演員’,之後我已經和好萊塢的一個動作片導演聯係好了,是一個三號男主角的角色,憑借這次的演出,你就可以成功的衝擊海外市場,躋身進國際娛樂圈,這一次是多麽好的機會,你竟然就這麽給我毀了。”


    “對不起。”韋銳傑低下頭,深深地鞠了一躬,“都是我的錯,真的對不起。”


    賀啟看著他的樣子,氣得幾乎咬碎了一口白牙,瞪著他的目光是從來沒有過的銳利和憤怒,“你現在告訴我,道歉到底還有什麽用?隻要你牽扯案件進入海城調查科的報道一出,你的選票立刻就會大跌,到那個時候,說什麽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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