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行!”小家夥一身冷汗地睜開眼睛。


    劉鵬一愣,眼底絢爛璀璨的光芒瞬間被衝散。


    他看了看凡宇,又看了看還在拚命掙紮的閔行,緊咬著下唇無奈地歎了口氣,湊近閔行耳邊,輕聲道:“閔行,安靜下來,聽我的話,123你就迴來,劉鵬在小樓的琴房等你,不要怕。”


    “劉鵬!”閔行緊緊抓住劉鵬的手,聲音充滿了依賴。


    劉鵬笑了笑,道:“來,握著我的手,1……2……3……”


    “啪!”他再次在閔行耳邊打了一個響指,原本緊閉著眼睛的閔行猛地睜開眼,醒了過來。


    “閔行哥哥。”醒過來的小家夥一把撲了過來,緊緊地抱著他,“凡宇夢到你被抓走了,凡宇害怕。”


    對於剛才發生的一切毫無任何印象的閔行愣了一下,看著懷裏擔憂的都要哭出來的凡宇,不由得莞爾一笑,“凡宇不要擔心,我沒事的。”


    凡宇委屈地抬起頭,看著劉鵬,“劉鵬,彈琴不好聽,我們不聽了好不好?”


    劉鵬無奈地笑著歎了口氣,點點頭,“好,我們不聽了,我們出去。”


    “好,閔行快出去。”一聽要出去,小家夥立刻站起身,拉著閔行就往外走。


    跟在後麵的劉鵬看著隻記錄了一部分的治療冊,再次無聲地歎了口氣。


    走出琴房,果然看到滿懷期待的林樾正看著自己。


    無可奈何,他卻也隻能搖了搖頭。


    林樾失望地垂下肩膀,雖然並沒有抱很大的希望,但是依然抱持希望治療可以有突破性的進展。


    “師兄,時間不早了,我們去上班吧!”被因為噩夢驚嚇到的凡宇,緊緊抓住胳膊的閔行看著牆上鍾表的時間,才發覺快要遲到了。


    林樾剛想勸他休息,一旁的劉鵬就先道:“閔行,你昨天不舒服,不如就休息一天吧,而且今天凡宇還在家,又帶著一個孩子,不能沒人陪著呀!”


    從來都認真工作盡職盡責的閔行有些不願留在家裏,但是迴過頭看了眼眨巴著眼睛一副不和他分開表情的凡宇,最後也隻能無奈點頭。


    “好吧!”


    林樾和劉鵬見他妥協,都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


    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二樓食堂,素來都是調查科裏那些未婚人士,解決溫飽問題的重要場所,除了有些本市人員有家可迴,那些住在調查科大樓後麵集體宿舍的大男子漢們,一日三餐都是在這裏解決的。


    而考慮到這樣的情況,也綜合了大家的工作量和辛苦程度,嚴忱在食堂方麵每一個月都有一筆固定的開支,絕對可以滿足每一餐四菜一湯兩葷兩素的飲食標準。


    餐廳的早餐一般都是自助式,廚師們或多或少都會準備七八個小菜,三四種麵點以及湯粥供大家選用。


    之前為了案子忙碌了好幾天的文軒子騫等人,一大早就來到了餐廳準備吃了早飯直接上去繼續查案。


    卻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個陽光明媚的秋季早晨,會看到百年不遇的奇異現象。


    “我怎麽聽崔玨說,之前他做過一次飯,結果簡直是慘不忍睹呀!”黎錫俯下身子壓低了聲音說道。


    “應該沒事兒吧?我看劉師傅還在那裏站著呢,如果出了問題,他還不早就揮著炒勺嚷嚷了?”文軒掃了一眼廚房,分析道。


    “他打算做給誰吃,不會是要當做早餐讓我們做試驗品吧?”黎錫最擔心的是自己的胃還能不能活到今天中午。


    “不會吧?”子騫被他的這個猜測嚇到了,正在考慮要不要直接省去早飯。


    正在此時,餐廳廚房的邊門被推開,一個人提著一個食物盒走了出來。


    “早啊!元晉!”黎錫禮貌地打了個招唿,頭發遮住的地方,冷汗都快流下來了。


    “早。”


    昨晚直接在港都酒店就跟著迴來,今天又忙碌了一個早晨的元二爺,對於被人看到自己從廚房出來感到非常尷尬,斂著眼簡單地打了個招唿就快步離開了餐廳。


    子騫三個人互看了一眼,道:“不是給咱們的?”


    “那是給誰的?”文軒推了推臉上的大眼睛。


    突然,一道靈光在他們腦海中閃過,三個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點了點頭。


    “老大!”


    三樓正對著電梯的科長辦公室,偷偷摸摸躲躲藏藏拎著一個食盒的元晉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正對著電腦研究昨晚從港都酒店,帶迴來的宴會廳大門口監控視頻的嚴忱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重新放迴電腦屏幕上。


    “昨晚在哪裏睡的?”


    元晉拎著食盒走到辦公桌邊,把東西放下。


    “三樓休息室。”


    “子騫他們昨晚不是也加班嗎?”


    這個元二爺潔癖的厲害,對於和別人同住一個屋簷下有很嚴格的要求,黎錫那群糙漢子自然不在他的允許範圍之內。


    “他們加完班直接迴後麵的集體宿舍去睡了。”元二爺把手裏的東西別別扭扭地放在辦公桌上,往某人那個方向推了推。


    嚴忱看著那個餐盒,不解道:“是什麽?”


    元二爺撇開臉,看也不敢看嚴忱深邃的眼眸,喃喃道:“早飯。”


    “哪兒來的?”嚴忱打開餐盒,裏麵隻是一份白粥一根油條和一碟鹹菜,他皺了皺眉,這似乎並不像調查科餐廳的飲食標準。


    “食堂拎來的,我去吃飯,子騫他們讓我給你送上來。”元二爺從來說謊都是理直氣壯臉頰緋紅,一點兒技術含量也沒有。


    嚴忱看著他紅到耳根的樣子,無聲地歎了口氣,拿出食物吃起來。


    “唔!”剛吃了一口,他就難受地皺起了眉。


    “怎麽了?”忙了一個早上,此刻正戰戰兢兢的元二爺嚇了一跳。


    嚴忱把那一勺還沒吃下去的白粥舉到麵前,道:“劉師傅的手藝怎麽迴事兒?白粥做的這麽難吃?”


    “不會吧?”元二爺不信地湊過去,想也沒想就道:“我做好嚐了一下,還能吃的呀?”


    說完,就立刻意識到不對,抬頭看過去,就見麵前的男人正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眼底盡是洞悉一切的精光。


    方知上當的元二爺懊悔不已,咬著下唇退後了一步。


    “不是食堂打來的嗎?”嚴忱看著他,明知故問。


    “知道了還問。”元二爺不滿被戲弄,別扭地撇嘴。


    嚴忱計謀得逞地笑了笑,低頭開始吃起來。


    元二爺站在一邊,看著他眼中布滿的血絲以及眼下濃濃的黑眼圈,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喏,給你。”他從口袋裏拿出四方形的藥袋子遞過去。


    正在吃飯的嚴忱掃了一眼那個東西,道:“是什麽?”


    “眼貼,吃完敷一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海城調查科新進了一隻熊貓呢。”元二爺撇撇嘴,轉身往外走。


    “站住。”嚴忱喚道。


    “幹嘛?”


    利落將早飯吃完的嚴忱站起身走到辦公室的長沙發上躺下,“我自己看不到,你給我敷。”


    “我是你的傭人呀!”大聲抱怨的,是一臉不情願但依然乖乖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去撕包裝袋的元二爺。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嚴忱翹起嘴角。


    *


    九點鍾左右,當林樾和劉鵬迴到調查科的時候,正好趕上蘇虹冉祺帶著忙了一夜的鑒定結果,敲開嚴忱辦公室的門。


    “死者死於窒息,兇器應該就是將他吊在頂燈上的那根鋼琴線。挖下雙眼的眼眶皮肉還很新鮮,說明傷口造成的時間不長。從血流量和傷口四周的皮肉組織的傷痕分析,應該是在被勒死之後才挖掉了死者的眼球,而且兇手當時一定非常慌張,傷口參差不齊。”蘇虹昨晚已經將結果傳到了調查科的公共空間裏,此刻所有的人都打開自己的平板電腦,看著上麵的畫麵。


    “其它的呢?”嚴忱看著其中一張,很清晰的照出死者空洞恐怖的眼眶,那上麵的刀痕和皮肉撕裂的地方確實非常的雜亂。


    蘇虹搖了搖頭,“除此以外死者的身上沒有其它的線索,換句話說,死者非常的幹淨。”


    “沒有任何線索?”林樾翻看了驗屍時拍下的照片,有些不敢置信。


    蘇虹舉手伸出兩根手指,道:“所以我推測有兩種可能,一,就是這個兇手心思縝密,在行兇之後可以將這個人身上對自己接觸之後所有的不利證據全部抹殺掉;二,就是這個兇手能夠做到靠近別人卻不留下任何痕跡,甚至可以在行兇的過程中不讓死者接觸自己。”


    “不讓死者接觸自己?”崔玨好笑地搖了搖頭,“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廖維安不是木頭人,不可能別人都要殺他了,他還能一動不動。”


    劉鵬推了推臉上的眼鏡,認同地點頭,“行為學的角度來說,這是不可能的,而從理論上講,羅卡定律也曾經說過,凡兩個物體接觸,會產生轉移現象。即會帶走一些東西,亦會留下一些東西。誰又能夠真正做到不留下任何痕跡呢?”


    蘇虹讚許地朝他笑了笑,道:“劉鵬說的很有道理,所以從我個人來說,我更傾向於第一種推論。”


    “也就是說,兇手在行兇之後抹殺掉了所有的證據。”崔玨道。


    林樾蹙起眉,道:“如果這個推論是正確的話,如今我們所掌握的兩個涉案嫌疑人,便都不具備作案的條件了。”


    嚴忱想了想,看向一邊的冉祺,“法證那裏搜集到的線索怎麽樣?”


    “我帶著法證組的人把整個屋子翻了一遍,也沒有找到死者被挖去的兩顆眼球,我覺得也許是被兇手帶走了。”冉祺道。


    “指紋呢?可否提取到有用的指紋?”崔玨在一旁問道。


    冉祺搖了搖頭,“整個房間都非常的幹淨,隻在兩扇門的外側門把手,以及亞夙所在位置附近的頂燈開關按鈕上提取到了三枚指紋。”


    “是亞夙和周章的。”崔玨道。


    冉祺點頭,“沒錯,隻有這兩個人的指紋,”


    “除此以外呢?”嚴忱問道。


    冉祺無奈地歎了口氣,“頂燈下方的地毯上有距離和尺寸都非常規則的四個正方形凹痕,推測應該是梯子的四個角造成的,但並沒有找到被使用的梯子,原本我們打算從監控中看看是否有發現,但沒想到港都酒店宴會廳二樓為了保證客人的隱私,竟然沒有設置監控攝像頭。”


    嚴忱想了一下,對崔玨與劉鵬問道:“你們說當時讓亞夙進去換衣服,前後不過兩三分鍾的時間就聽到了慘叫聲?”


    “是的。”崔玨點點頭,“應該是兩分多鍾,當時我和劉鵬就守在外麵,根本不可能有人越過我們走出來。”


    嚴忱凝起眉,迴憶了一下案發現場的環境,道:“那間房隻有兩扇門,除此以外幾乎沒有什麽遮蔽的東西,窗戶緊閉窗簾拉起,不可能有人藏身於此。唯一能夠出入的,隻有這兩扇門。”


    崔玨單手撐著下巴敲擊著,道:“整個二樓隻有那間房的設計非常獨特,它建在走廊的拐角,兩邊都有一扇門,但是從這邊的門口卻根本看不到那邊門口到底有什麽人,除非兩扇門同時打開。”


    嚴忱在一張紙上畫了一個案發現場簡單的鳥瞰圖,測量了一下角度之後道:“而根據亞夙的證供,她當時走進屋子的時候隻是聞到一股很腥的味道,但是屋裏卻一片漆黑,她搞不清楚開關在哪裏,在牆邊摸索了半天,直到打開燈,才看到吊在頂燈上的屍體。”


    從這一點,也說明了她為什麽會在進到房間兩到三分鍾,才看到了屋子裏的屍體而發出驚叫。


    “可她說她沒有注意到周章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那扇門口的,她當時已經嚇壞了。”崔玨道。


    林樾思索了一下,道:“現在隻有兩種可能,一個是兇手可以在行兇之後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這間屋子;第二個,就是兇手就是當時在屋子裏的兩個人的其中一個。”


    崔玨和劉鵬對視了一眼,也看到對方眼底和自己一樣的想法,便道:“但是我認為亞夙的可能性非常低,因為我和劉鵬當時就在外麵,時間那麽短,她怎麽做到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殺死一個大男人還把他吊在頂燈上並且挖掉眼睛?”


    “她和那個錢總上樓之前的行蹤你可有確認過?”嚴忱問。


    崔玨點點頭,“我問過樓下的那些來賓,他們很多人都說宴會開始就看到亞夙在會場裏應酬,後來他又過來和我們說了幾句話,當時林樾閔行和劉鵬都看到她了。隨後她才被助理帶走,去見了那個錢總。”


    “這麽多人的宴會場,那些人怎麽那麽肯定看到了她?”嚴忱不解。


    崔玨笑著解釋,“因為她今天穿了一件紅色的晚禮服,而且她長發披肩,還帶了一個紅寶石的發飾,非常的鮮豔,整個會場穿紅色的隻有她一個。”


    “那麽按照你們跟蹤她上樓的時間,她犯案的可能性確實不高。”說到這裏,嚴忱頓了頓,深邃眼眸閃過一抹暗光,“那麽就隻剩下一個人了。”


    “周章!”崔玨冷靜的吐出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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