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賀氏的晚宴,與其當下還是合作關係的洪浩集團的樊圭出麵自然更方便,但是無奈他已經和凡宇說好,今晚要去看由三個集團聯合舉辦的梅竹獎慶祝活動,有很熱鬧的焰火晚會和花車巡遊,因此無法陪同眾人去參加賀氏的晚宴。


    不過幸好,他們還有一個無往不利,可以縱橫任何上流交際圈的元家二少爺。


    下午五點多,開著一輛很拉風的火紅色蓮花跑車的元二爺,帶著一路飛馳的煙塵闖入了海城調查科,直接將特別通行證丟給跟著他跑進停車場的軍裝警衛,元二爺拎著幾個袋子走入了直達三樓的電梯。


    “這是什麽?”


    大刑警辦公室內,崔玨翻著元晉帶來的幾個袋子,好奇地問道。


    元二爺喝了一杯閔行遞來的咖啡,道:“你以為去參加晚宴就這麽走著去就行了,就你身上這件衣服,連大門都沒進就被人轟出來了。”


    “我這衣服怎麽了?”崔玨亮了亮胸口的商標,“看到沒有,大牌子,過年發獎金的時候我專門在孟氏百貨買的。”


    海城人誰不知道孟氏百貨的商品從來以“不求最好但求最貴”聞名,自己怎麽說也是那裏消費過的,能差到哪裏去?


    元晉瞥了他一眼,嘲笑道:“孟氏百貨?是孟氏百貨打折的時候的處理商品吧!我看凡宇給家裏那個熊娃娃穿的衣服都比你的好。”


    凡宇在小樓的房間裏有個樊圭送給他的等人高的熊娃娃,這次從家裏‘私奔’出來,還不忘給‘好朋友’帶了幾件衣服,都是往日裏孟氏百貨,專門給凡宇留的高檔限量版服飾,價值不菲。


    小家夥哪裏懂得那些的價值,總覺得自己的熊娃娃穿起來很好看,他就很高興!


    自覺自己被一個布偶比下去的崔玨同誌惱羞成怒,拿起桌上的一本雜誌就丟了過去,“臭小子,你以為誰都是你呀,紈絝子弟。”


    元二爺輕鬆躲過攻擊,“哈哈”笑著一點也不在乎這個貶義詞,“所以說小爺才把這些帶來,免得你走到門口讓人當要飯的轟出來,丟我們劉鵬的人。”說著,還調侃地撞了撞一旁的劉鵬。


    劉鵬紅著臉笑了笑,還是不習慣他這麽的打趣。


    “到底是什麽?”閔行也很好奇。


    “都是一些知名品牌的tuxedo,你們今晚要去的是非常正式的晚宴場合,我想著你們應該不會有合適的衣服,就準備了幾件。不過……”元晉指了指崔玨,挑釁地揚了揚眉,“這個欣賞不了我廚藝的人可沒有。”


    “切!”崔玨白他一眼,“你說沒有就沒有了?咱們一共去六個人,除了你以外,正好五袋,憑什麽沒我的,我還就穿了,你能把我怎麽著。”他耍賴說完,便直接拿了一個深紫色的袋子,拎著就要跑。


    “喂!”元晉一看他拿起來的袋子,當下就急了,竄起來就要去搶,“你個臭小子,拿過來,那個不是給你的。”


    崔玨瞧他突然著急的樣子,反而樂了,“呦,快讓我來看看,這袋子裏到底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瞧把我們元二爺急的。”說著就打開袋子去看。


    其實裏麵和其它幾個袋子也沒什麽區別,一套西服,一件襯衫,一個鞋盒子,還有一條領帶,隻是最下麵多出來了一個藍色天鵝絨的盒子。


    “這是什麽?”崔玨拿出來打開,裏麵赫然是一對綠色晶體袖扣,“這……這是……”他愣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鑰匙扣上一個簡易的驗鈔燈,打開照在綠色晶體上,紫色的光暈之下,原本綠色的石頭竟然發出了絢麗的七彩光芒。


    “這是祖母綠吧?”他愕然地張大了嘴巴,看著身邊原本還跟隻孔雀似的趾高氣揚的元二爺,瞬間刷紅的臉和慌亂的眼神,“你這是……給老大的?”


    旁邊各自在找自己尺寸號碼的袋子的人,都因為崔玨的話而圍了過來,看著他手裏那罕見珍貴的綠鑽石。


    “這樣的袖口,估計要抵我好幾年的收入了吧?”林樾笑著搖了搖頭。


    “要……要你們多管閑事!”元晉有些尷尬地一把奪過盒子,順手把袋子也搶了過去,轉身便離開了大刑警辦公室。


    崔玨看著他離去的方向,轉過頭詭笑著道:“我賭一毛錢,他肯定是去老大的房間了。”


    所有人都對他的無聊望而興歎,各自散開均不搭理他。


    “劉鵬!”他賴上情人要撒嬌。


    劉大博士板著臉推開他,“要是讓老大知道你拿他打賭,還讓你去資料室謄抄舊檔案。”


    一想到幾個月前天天蹲在資料室嗆灰握筆杆子的經曆,頓時讓活潑好動的崔玨小同學痛苦不已,趕緊收起玩鬧的心情,拉著劉鵬到休息室換衣服去了。


    閔行看了半天隻有一套暗紅色的西服尺寸和自己相符,於是便拿出來研究了半天,其中那條和淺藍襯衣同色係的寶藍色領帶難住了他。


    “怎麽了?”林樾見寶貝師弟在一邊皺眉頭,關心的問道。


    閔行羞赧地笑了笑,“這個領帶……”


    林樾這才想起,閔行從來沒有穿過正裝,哪裏會打什麽領帶。


    他看了眼大刑警辦公室,子騫、兆麟和左飛都出去查案了,文軒還是依舊埋頭在自己的巨大電腦屏幕後麵劈裏啪啦的敲鍵盤。


    “走,去我辦公室!”他拎起兩個袋子,拉著小師弟就迴了自己的警長辦公室。


    林樾這間辦公室有一麵穿衣鏡,在門後麵,門一半的寬度,等人高的長,剛好讓人從頭照到尾。


    “也是該讓你學學怎麽打領帶了,如果以後師兄不在,看你怎麽辦。”林樾把襯衣的包裝拆開,解開扣子示意閔行褪下衣服穿襯衣。


    “師兄怎麽會不在?師兄一直都在的。”閔行低頭解著扣子不滿地嘟囔道。


    林樾笑了笑,揉揉他的頭發,“難道師兄就不能有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了嗎?要是有什麽事我剛好不在,看你自己怎麽打領帶。”


    “那我可以不穿正裝的。”閔行有時候也是個倔性子,師兄那句‘不在身邊’觸動了他敏感的神經,此時臉色很不開心。


    林樾幫他穿好襯衣,正麵對著他幫他係扣子,“我隻是打個比方,幹嘛這麽認真。”


    他這個師弟,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身邊,個性認真單純的要命,逗一逗他就當真了。


    “我沒有。”閔行低著頭不開心地反駁。


    林樾溫柔地一笑,按住他的肩膀將他轉過身麵對著鏡子然後拿著領帶從後麵給他圍上,“傻瓜,師兄永遠也不會離開你的。閔行什麽都不會,師兄更喜歡,讓你可以賴著我。”


    一邊說著,他靈活的手指一邊在閔行的胸前環繞打結,不一會兒就將那條寶藍色的領帶打好了。


    “我也不是什麽都不會。”從來就不想給林樾添麻煩的閔行聽他這麽說,極嚴肅的反駁道。


    林樾被他認真地神情逗笑,點了點頭,“是的是的,至少我們閔行做飯就是沒人能比的,上次看了元晉做的那頓飯後,我就更覺得你多麽聰明能幹了。”


    “嗬嗬!”閔行也想起了那頓黑暗料理,笑了起來。


    見他終於展顏,林樾才放下心來,一把將他攬入懷中,“傻瓜,不要怕麻煩我。人生很多的時候,你想要去承擔一些麻煩,都未必天意成全。師兄很感激你是我的麻煩,很感激當年導師把你帶來交給我照顧,這麽多年,不僅僅隻是你在依賴著我,其實我也在依賴著你。”


    雖然玩笑若自己離開閔行不知道他該怎麽處理,但其實自己心裏很清楚,若有一天自己失去了師弟的依賴,隻怕更難過的,會是自己。


    懷抱著自己的手臂更緊了幾分,閔行心裏明白師兄在擔心什麽。他更往那個溫暖的懷抱裏埋了埋,低聲道:“我知道,我答應了師兄的,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林樾低頭在他的額上烙下了一個溫柔的親吻,“師兄相信你。”


    他和這個人,從年少時就把生命纏縛在了一起,彼此之間早已不能分割了……


    *


    夜晚,華燈初上的繁華海城,各色閃亮的霓虹燈讓整個城市流光溢彩、神采飛揚。


    位於市中心的黃金地段,建於貫穿城市一條主要河流邊上的港都酒店,霓虹燈點亮了夜的奢華,裝點的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廳,穿著時尚高貴的男男女女魚貫而入,衣香鬢影之間閃動著絢麗珠寶耀目刺眼的光芒。


    當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的一眾人趕到港都酒店的時候,入目所及的都是一顆顆往日隻能在大小熒幕上看到的璀璨繁星。


    “這也太誇張了。”


    崔玨剛從車子裏走下來,就看到一個之前才票房大賣的男星從自己身邊走過去。


    “注意點兒你的口水。”動作瀟灑地把車鑰匙丟給等候在側的泊車服務生,和他鬥嘴慣了的元晉忍不住奚落。


    “去你的。”崔玨白了他一眼,但倒是忙收起欣賞星星的目光,身後一股股冰冷的視線讓他不敢忘了自己今天是來幹什麽的。


    嚴忱把車鑰匙交給服務生,領先一步朝前走去,元晉掃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趕緊跟上,守在門口的接待人員看到沒有請帖的嚴忱靠近,剛想伸手攬住,就見到他身後跟著的元晉。


    “元二公子,您來了。”


    賀州一早就將幾個主要客人的名單給了他們,如今看到元家公子過來,他趕忙就迎了上來。


    元晉高冷地點了下頭,指了指身後,“這些都是我的朋友,賀總的客人。”


    他這樣說,哪裏還有人敢阻攔,一個身著金色旗袍的女接待生立刻走了過來,領路帶著眾人往宴會大廳而去。


    林樾墜後了幾步,低聲和嚴忱說著話。


    “看這裏的情形,應該都是一些娛樂圈內部的人。燕妮來這裏,到底是和她被殺之後的隱情有關,還是隻單純的想來給自己找更多的機會?”


    人來人往滿目都是燦爛星光,這邊的是某某名模,那邊的就是某某大導演,弄不好擦身而過的還是昨天電視連續劇裏的男女主角,這樣的場麵不要說一般人,就是見慣了各種場麵的海城調查科的人,也有些小小震撼。


    嚴忱仍舊是一貫的冷淡沉穩,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在宴會廳內不動聲色地探尋打量,似乎一貫敏銳的視線隻是通過這個就可以捕捉到罪案的痕跡。


    他們幾個人在宴會的最外圍一處落地窗邊尋了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待著,旁邊正好是自助餐桌的擺放地,可讓喜歡美食美酒的崔玨同誌高興壞了,忙拉著劉鵬跑過去挑選好吃的食物。


    閔行一貫是盡職認真的性格,站在林樾身後觀察著所有宴會嘉賓。


    正當此時,穿著皂色古風長袍的陳珙從旋轉樓梯上款款而下,遠遠地可以看到錦緞製作的袍子上流雲浮動的暗紋,漆黑柔順的長發依舊是攏在右肩之上,以一個白色帶淺黃色錦緞花邊的發帶係了一個結,繩結處的瓔珞這次換成了鏤空的銀製雕花小球,走起路來裏麵的珠子撞擊球體,發出清脆的聲音,正是賀州的助理陳珙。


    跟在他後麵的男人依舊穿了一身黑色勁裝,完全不同於宴會正式而華麗的氛圍,手裏卻抱著一個以錦緞做成的布袋包裹的長方形物體,不知道是什麽。


    陳珙緩步走到旋轉樓梯邊設置的小舞台上,在一張鋪就著淺黃色錦緞的案幾前坐下,幾長約四尺左右,右上角擺了一個紫金雕梅蘭竹菊花紋的香爐。


    他從腰上懸掛的香囊裏拿出一塊漆黑的木塊點燃放入香爐內,不多時嫋嫋煙霧便從爐上雕花的縫隙間飄出,帶來清新好聞的桂花香氣。


    隨後,他身後的黑衣男子將剛才抱著的錦緞包裹的長方體放在幾上,掀開錦緞,露出了裏麵一把做工精細的七弦鳳尾琴。


    陳珙定氣凝神,抬手露出白皙如玉的手指,輕撥琴弦,一聲悠揚而清雅的古琴彈奏之聲緩緩傳出,原本熱鬧嘈雜的宴會場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被這琴聲吸引,紛紛看過去。


    他的琴聲極為雅致,仿佛汨汨流水,又帶著淡淡的憂傷。


    宴會場內偌大的落地窗外秋風拂過,隱隱飄來戶外桂花的香氣氤氳繚繞,帶動了奏琴之人皂色長袍的衣袂飄揚。


    琴聲激越,恍若與鬆濤一起連綿迴響,久久不絕。


    起手落手間,那根商弦顫動了會場內每一個內心深藏故事的人……


    “這人是誰?”林樾看著台上演奏的男人,覺得似曾相識。


    元晉在一旁聽到,答道:“那是賀州的私人助理,陳珙。”


    “陳珙?”林樾皺起眉,“好像在哪裏見過。”


    閔行神情凝重地望著台上的人,目光逐漸變得遊離而渾濁。


    腦海中有很多東西前仆後繼地想要掙脫而出,他覺得頭痛欲裂。


    “怎麽了?”林樾看到他深蹙眉頭,擔憂地問道。


    閔行強忍著難受不願他擔心,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覺得陳先生的琴曲彈得很好。”他勉強自己笑得自然。


    林樾見他笑容,便信了他的話,神情輕鬆了一些,看著台上的人,笑著道:


    “是啊!確實是一首很好聽的曲子,不知道叫什麽名字?”他很好奇。


    ‘小傻瓜!此曲名喚‘榣山’,好聽嗎?’


    “此曲名喚榣山!”閔行聽到腦海裏的聲音,幾乎脫口而出。


    林樾震驚得看向他,眼底充滿了訝異和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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