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晉眼神一暗,隻要看到嚴忱,隻要被他冰冷的目光迎視,他的怒氣就會不由控製的湧上心頭。


    看了一眼被他放迴腰間槍囊內的手槍,元二身手迅猛,一個側身,右腿便帶著狠戾的怒氣朝著對方的膝蓋踢了過去。


    “阿晉!”崔玨大驚,趕忙就衝上去阻攔。


    卻沒想到,嚴忱突然抬起左腿懸空,以右腿為軸,利落地一個旋轉,側身避開他的攻擊。


    元晉狠狠‘啐’了一聲,站定之後以手為刀朝著他腰間襲去,嚴忱左腿始終沒有放下,腰身柔韌的後仰,左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刀。


    “你放開!”元晉奮力想要掙紮,眼眸含怒帶怨的瞪著麵前的男人。


    嚴忱輕輕地放下自己的左腿站穩,手裏抓著他的手腕,冷眼看著他奮力掙紮反抗的樣子。


    “你到底想幹什麽?”元晉怒道。


    突然,一旁的崔玨猛地注意到對麵樓上三層走廊的感應燈,突然亮了起來,隨後是一串輕微的腳步聲。


    “老大!”他警惕的喊了一聲,同時拉著劉鵬在灌木叢的暗影下躲了起來。


    嚴忱一把將元晉扯到身邊,按著就往另一個灌木叢身後藏去。


    “你神經病,扯我幹……嗚嗚嗚!”元晉抵抗的掙動,口中的怒罵還沒說完就被一把捂住。


    “嗚嗚嗚嗚嗚……”元二爺哪裏甘心被製服,還在奮力反抗。


    嚴忱見他如此,單手捂他的嘴,另一隻手用力將人圈在懷裏,把頭埋入自己的胸口,堵住了一切的聲音。


    與此同時,對麵樓門口,鬼鬼祟祟地探出一個身影,警惕地四處看了看,確定無人之後,才拎著手裏的飯盒和一個包朝著家屬院大門走去。


    直到那個身影從家屬院大門口的鐵欄杆邊消失,藏於暗叢中的四個人才紛紛站起身。


    嚴忱不知何時懷中的人竟然安靜了下來,他微微鬆開手,就見原本囂張憤怒的元晉正低垂著頭,過長的劉海遮擋了他的表情,暗夜中唯有臉頰泛出異樣的紅色。


    他愣了一下,從容冷漠的表情一瞬間出現了刹那的破碎。


    但隨之他緊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之時,眼眸又恢複如同一池冰雪寒潭。


    元晉心跳劇烈麵色潮紅地抬起頭,首先看到的就是他這雙冰冷刺骨的眼眸。


    眼底的羞赧瞬間又被憤怒取代,他退了兩步,斥罵道:“你這個混蛋,誰允許你碰小爺的,靠近你都讓我覺得惡心。”


    嚴忱完全不理會他的怒罵,轉而對崔玨道:“她往左邊走了,追過去。”說著,就先一步朝那邊而去。


    崔玨看了元晉一眼,無奈的歎了口氣,也追了上去。


    “混蛋!王八蛋!”元晉垂下頭,聲音略帶哽咽的喃喃道,身體不由控製的開始顫抖。


    “阿晉!”劉鵬不忍心,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引他抬頭看向自己的眼睛:“冷靜,深吸一口氣,放鬆自己!”說著,他打了一個響指。


    ‘啪’的一聲,傳入元晉的耳中就仿佛聽到了某種訊號,他按照劉鵬的指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果然感覺心裏的激動情緒緩和了一些。


    “我沒事!”他訕訕的一笑,“沒事。”情緒雖然緩解,但是眼底的苦澀卻怎樣也抹殺不去。


    劉鵬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拉起他的手,“他們快走遠了,我們跟去吧!”


    “嗯!”阿晉點點頭,跟他一起朝著家屬院大門跑去。


    *


    海城大學北邊有一條種滿了梧桐樹的林蔭道,兩旁原本是早期的學生舊宿舍和藝術活動中心。


    後來校址搬遷到新大學城以後,大部分的宿舍如今都被研究生以及博士生一人一間占據,還有些留給來學校進修的人臨時住宿,唯有老活動中心因為地方不大,設施也已經過時老舊,被遺落在了北邊校舍群的後麵,周圍已然雜草叢生,破落荒廢。


    嚴忱四個人一路跟著王珍萍穿過林蔭道旁邊的草坪,在幾個已經熄燈就寢的宿舍之間穿來穿去,最終來到了這個破敗的舊活動中心。


    王珍萍熟門熟路地走到大門口,稍稍停了一下探了探四周是否有人之後,才用鑰匙打開木門上的大鎖,走了進去。


    四個人緊隨著她,隱身在木門兩邊,順著門上的玻璃看到她走上一樓大廳通往二樓的樓梯,才輕輕推開門跟了進去。


    這個藝術活動中心是那種剛解放時期的建築,門窗都是木製的,有幾扇窗戶上的玻璃都破了,夜風順著漏洞‘唿唿’地刮進來。


    樓梯的扶手是漆了紅漆的木欄杆,屋內的隔音設備非常一般,不遠處一扇木門打開著,遠處幾排老式的會議桌椅,然後是牆上掛著的白色布幕,這應該是早期放電影的地方。


    他們幾人刻意放輕了腳步,慢慢走上二樓。


    嚴忱和崔玨更是已經把槍拿了出來,上了膛戒備地握於手中。


    一上到二樓大廳,就聽到不遠處的某個房間裏傳來一陣女人的怒罵聲,太過熟悉的語調,蠻不講理的說話方式,正是王珍萍。


    “你這個混小子,和你那殺千刀的老子沒有一點兒區別,看到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動,這迴好了吧,被那個女人連累,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哎呦,老媽,裏混飯尼。”說話的男人帶著一口廣州口音的普通話。


    “你還嫌我煩,要不是我現在你小子不是餓死就是被警察抓走了。你個白眼狼!”女人恨恨地罵了一句,接著道:“你說說你,什麽女人不好要去招惹劉瑤那個狐狸精,現在還得罪了公司,連工作都快丟了。”


    “水會響起辣個呂人及麽麻煩啊!”


    “現在怎麽辦?那個狐狸精的案子驚動了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的人,都來找我兩次了,你跟她的那點兒事兒,他們一定會查出來的。到時候看你小子怎麽死。”


    “好啦好啦,窩鍋吉添久走了!”


    “死小子,你又要去哪兒呀?”


    “肥港城!”


    “你這個混球,真是跟你那個死鬼老爸一個德行,除了惹麻煩什麽都不會,當初你迴來,我就和你說過好好在洪浩集團幹,誰知道你偏偏看上了劉瑤那個狐……”房間裏,王珍萍還在喋喋不休地罵著兒子。


    門外,嚴忱與崔玨對視一眼,對他做了一個自己掩護讓他衝進去的手勢,崔玨點點頭,對身後的劉鵬和阿晉搖了搖頭,暗示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得到肯定的迴答後,把槍舉起站在門口,奮力一腳將門踹開。


    “都不許動!”他快速閃身進入屋內,槍口衝著王珍萍母子喝道。


    “差人!”王珍萍的兒子驚唿一聲,想也沒想一把將身邊的老媽朝著崔玨推過去,自己借機往窗邊逃竄。


    突然,門口閃進一個極快的身影,帶著迅猛的力道奔到窗邊,一把將已經爬上窗台的王珍萍兒子拉了迴來。


    他一看不好,快速地從腰裏拔出一把匕首,朝著阻擋自己的人就刺了過去。


    “好小子,還藏著武器。”元晉嗤笑的同時動作敏捷地閃身躲過,腳下右腿為軸壓低身體轉了半圈,借著旋轉的力度和衝力,左腳狠狠地踢上對方的膝蓋。


    ‘啊!’


    王珍萍兒子痛唿了一聲,當場了無力地跪倒在地上。


    “喂,你們殺人呀?警察也不能隨便傷人呀?信不信我告你們?”那邊王珍萍站穩後,就看到自己兒子被人踢得跪倒在地,忙衝上去將自己護住,朝著崔玨等人兇神惡煞的喝罵道。


    崔玨不屑一顧的嗤笑一聲,從腰裏拿出手銬笑了笑:“王女士,歡迎您隨時光臨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指導我們的工作,不過現在……”


    說到這裏,他看向她兒子,接著道:“這位先生,我們懷疑你和幾天前海城大學西操場的命案有關,要請你到調查科一趟。不是一定要讓你說,不過你現在所說的一切將來都會做為呈堂證供。”


    說完,銀亮的手銬‘哢’的一聲,就扣在了王珍萍兒子的手腕上。


    王珍萍護著兒子目瞪口呆地跌坐在地上,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轉而衝著兒子就捶打了起來,口中恨恨地罵道:“你個混小子,我都說了讓你別去沾那個狐狸精的臊氣,現在麻煩了吧,你怎麽不去死,我打死你算了,免得你氣死我。”


    對她這樣撒潑吵鬧的方式,崔玨嫌棄地撇開臉,看也不看這對兒母子,轉而對一旁正得意洋洋的元晉訓道:“你這家夥倒是膽大,他還拿著刀呢,傷了你怎麽辦?”


    “哪那麽容易。”元晉無所謂地揮揮手,道:“小爺不是告訴你了嗎?說了是來幫忙的。”


    “怎麽沒傷到?”在一旁早就看得膽戰心驚的劉鵬走過來,從口袋裏拿出一塊手帕按在了元晉的左臉上,“他剛才刺你的時候劃到臉了,你都不覺得痛嗎?”


    其實在劉鵬說之前,元晉還真沒感覺到。


    那個傷口不大,隻是匕首刀尖劃了一下,滲出了血。


    可是就這麽被劉鵬一塊手帕按上去,疼痛感突然加劇,他不由得呲牙痛唿:“輕輕輕……輕點兒!”


    “快走吧,這是鐵器割傷的,還要小心破傷風,要及時處理的。”劉鵬醫者之心,哪裏看得了元晉的傷口,說著就忙拉著他往外走。


    經過門口的時候,元晉被帶著從嚴忱麵前走過,意外看到他正目光怔然的凝望著自己,隻是眼底依舊如同一潭看不到底的幽暗深淵,無法看透。


    他的心莫名的顫動了一下,一股奇怪的念頭在腦海裏一閃而過,他再想仔細的去探明卻已找不到蹤跡,隻能任由劉鵬拉著漸漸走遠,將那股深邃的目光遠遠地拋在身後……


    *


    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內,淩晨兩點鍾依然燈火通明,大部分的工作人員還都在徹夜忙碌、不知倦怠。


    三樓的審訊室內,兆麟和崔玨正一臉嚴肅地坐在王珍萍兒子對麵,眼神冷凝的看著他。


    “名字?”


    “jingtai wang。”


    “年齡?”


    “twenty-six years old。”


    王景泰甩著一口港音的英語,吊兒郎當地翹著二郎腿一搖一晃,一副囂張放肆的模樣。


    兆麟冷冷一哂,把手裏的文件夾在桌子上重重地摔了下去,‘啪!’的一聲,驚地王景泰猛然抬起頭。


    “王景泰,我告訴你,別以為去了幾年港城就在這給我裝聽不懂普通話。睜開你的眼睛給我看清楚,這裏是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可不是你能自由來去的地方。既然我們今天抓到了你的證據,沒給我吐幹淨,你以為你能走的出去嗎?”


    麵對他的威脅,王景泰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道:“阿sir,你要搞清楚,我可不是犯人,別以為誰都不懂法,我隻是嫌疑人而已,你隻能扣留我48小時。而且我什麽都沒做,你讓我說什麽呀?”


    崔玨冷笑道:“那就好辦了。我們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最怕的就是不懂法的人。既然王先生口口聲聲懂法律,那我們就按照司法程序對你進行審訊。”


    說著,他從麵前的文件夾中拿出一張照片,拍在王景泰麵前:“你認識照片上的這個人嗎?”


    王景泰用眼角瞄了一眼照片,那正是發現劉瑤屍體的時候,市局法證人員在現場取證留下的死者遺容,原本容貌姣好的女子被人把臉畫的猙獰恐怖,身上紮滿了血窟窿,大紅色的裙子幾乎被血液染成了暗紅色。


    他快速地移開視線,強作鎮定地道:“認識,我老媽學校的女老師,見過幾次,不熟。”


    “不熟?”崔玨又拿出那張網上找到的劉瑤上課時的照片,丟在他麵前,道:“既然不熟,一年前你怎麽會把這張照片放到網上,你可別給我說這張照片是別人給你的。我們可是已經通過你家的電腦和數碼相機確認了這幅照片的來源。”


    王景泰見抵賴不過,囂張地一拍桌子嚷嚷道:“怎麽了?看到靚妹泡一泡也不行啊?我就是見她長得好看,偷拍了來打手槍的,你們管得了嗎?”


    “泡妞?照你這麽說,你沒有接觸過死者了?”


    “那……那當然了!”


    “你撒謊!”


    兆麟猛地站起身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冷聲道:“曾經有證人看到你在4號教學樓前等死者下班,你還敢說你沒有接觸過死者?”


    “都多長時間時候的事情了,我都不記得了。那個劉瑤那麽傲氣,我就算和她搭訕,她也不搭理的,這能算什麽接觸?”王景泰不講理的反駁道。


    “你前言不搭後語,證詞嚴重不實。我勸你最好說實話,來到這個地方,說不完,可是走不了的。”崔玨冷冷睨著他,說道。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嚴刑逼供呀?我要打電話給我的律師,我要找我的律師。”王景泰惱羞成怒,嚷嚷道。


    “找律師?”


    崔玨正要說什麽,突然身後的玻璃上傳來一陣有規律的敲擊聲。


    “停止審問,讓他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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