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元晉真的想要搞垮調查科的電腦,那麽就算有自己通風報信,有文軒做好防範,他也能輕而易舉的破壞他們的防火牆。


    那是元晉,曾經十六歲就悄無聲息地潛入國家安全局的終端電腦,而最終換得元老爺子一頓暴打的人,沒有什麽是他做不到的。


    “這麽多年,他做的事情老大哪一件不知道,可是卻一點反應也沒有。”說到這裏,崔玨也不由得對那個冷漠的男人抱以埋怨。


    “阿忱有他自己的想法。”林樾解釋道。


    隨後,三人便陷入了讓人窒悶的沉默,過去的記憶紛紛迴到了腦海中。


    林樾覺得喉嚨發苦,忍不住想喝杯酒抗拒那讓人不舒服的味道,卻不料旁邊突然伸出一隻手,擋住了杯口。


    “要吃飯了,師兄不要空腹喝酒。”閔行說話一貫簡單幹脆,但是此刻眼底閃動的光芒,卻是讓林樾心甜的關懷。


    雖然匪報也,但看到自己守護的師弟也懂得關心自己,又怎麽會不讓人歡欣喜悅?


    “好,我聽你的。”林樾乖乖把酒放迴去,眼底閃動著溫暖的情意。


    閔行羞赧地垂下頭,在唇邊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紋,轉身走迴書凡身邊,繼續看他畫畫。


    書凡被身邊的動靜驚動,抬頭看了看他,兩小隻相視一笑,繼續專注在畫紙上。


    “這什麽情況?”在一旁瞠目結舌地把剛才的一幕看完的崔玨被酸的直倒牙,“頭兒,你這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就不好了,自己和閔行甜蜜蜜,怎麽就不讓我住進小樓。”被別人的甜蜜刺激的崔玨同誌表示很心傷。


    林樾冷冷白了他一眼,明知故問的叱道:“就算我讓你住進小樓,和你甜蜜蜜有什麽關係。”


    “你這就不厚道了,你明知道的,你都讓劉鵬住進來了,卻不讓我住,你這不是明擺著拆散……”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正好把一盤炒好的青菜端出來,放在餐桌上的劉鵬就趕忙過來一把捂住。


    “嗚嗚嗚嗚……”


    “你胡說什麽?!”劉鵬臉紅地瞪了他一眼。


    “劉鵬,頭兒不讓我住進來。”崔玨軟軟地靠上了劉鵬的肩膀,尋求安慰。


    自從下午那件事以後,崔玨同誌就好像是被人徹底撕破了臉皮似的,一逢著機會就賴著劉鵬撒嬌賣萌,極盡搞笑之能事。


    “我才不管,林樾的房子,他說了算。”劉鵬尷尬羞澀甩開他轉過身走到書凡身邊,幹脆不搭理這個如今臉皮超厚的家夥。


    見連心上人也不幫自己,崔玨徹底沮喪傷心,垂著頭無力地趴在吧台上。


    林樾在一旁看他這副耍賴逗樂的樣子,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書凡,在畫什麽?”劉鵬看著畫紙上,書凡正認真地用鉛筆勾勒出眉眼以及鼻子的輪廓。


    “嗬嗬……”書凡笑了笑,卻什麽也沒說。


    “是崔玨哥哥嗎?”


    “是師兄!”


    劉鵬和閔行幾乎異口同聲的說道,說完,便錯愕地互相看著,在齊齊同時看向書凡的畫冊。


    這邊的林樾和崔玨也好奇地走了過去,就看到書凡的畫紙上,上麵一個男人的麵容,還沒有完工,但已經可以從眉宇之間看到神韻。


    沒有林樾的柔和線條,也缺乏崔玨開朗的唇角,畫上的男人雖然和兩人有些相似,但麵部神韻卻更冷凝一些,一雙眼透露出仿佛能看穿一切的銳利,薄唇勾勒出冷漠的距離感。


    “書凡,這是誰?”崔玨好奇的問道。


    ‘嗬嗬’書凡笑了笑,又舉起右手食指重複了上午的那個動作。


    ‘噓!’


    四個人互相看了一眼。


    “應該是上午書凡丟的時候給他手帕的那個人。”劉鵬解釋道。


    林樾點了點頭,視線依舊停留在書凡的畫紙上,不知為何,畫上的男人,竟讓他有種熟悉感,似乎……在哪裏見過!


    廚房傳來汽鍋的鳴笛聲,劉鵬起身,對林樾道:“飯快做好了,喊老大下來吧!”


    “我去!”林樾點點頭,眼角瞄到閔行正專心致誌地看著書凡繼續作畫,便悄悄拿起適才倒好的兩杯酒,躲躲藏藏地朝二樓走去。


    雖然對於自己來說空腹喝酒不好,但對某人來說,此時最需要的,就是酒精的麻醉……


    *


    “喂,能讓小爺喜歡上是你的榮幸,還不給小爺笑一個。”


    “阿晉是這場角逐中代表了政治和金融互相融合的最好的結合物,以後他要輔佐他的哥哥撐起元家這艘大船,整個派係有太多的人在依靠著他們兄弟倆,我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走上歧路。”


    “嚴忱,你這個混蛋,我讓你給我迴頭你聽到沒有,你敢把我丟下,我一定殺了你。”


    ‘哈!’


    嚴忱一身冷汗的從淺寐中驚醒,他自藤製搖椅上坐起身,看著眼前小樓幽靜雅致的景色。


    這裏,已經不是四年前了,都過去了這麽久了,當初的一切就仿佛是一場浮生虛化的夢,轉瞬……就消失了!


    “怎麽?做噩夢了?”


    林樾打開陽台的玻璃窗走進來。


    “馬爹利,喝一杯吧!”他將帶上來的其中一個高腳杯遞過去。


    “謝謝!”嚴忱接過酒杯,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你好久不做噩夢了。”


    猶記得最初的那兩年,嚴忱甚至無法一個人迴到家中。


    夜夜被噩夢侵擾,他最後隻能選擇在小樓留宿一宿又一宿,借以忘卻被自己絕情拋棄的東西。


    將昂貴的酒液在口中攪動一番之後,再緩緩流入喉嚨,優雅的口感和芬芳的氣味沁滿身體,也平息了內心因夢境而帶來的躁動。


    嚴忱笑容澀然地勾了勾唇,道:“一到這個季節,傷口疼起來,就會做一段時間。”說著,他按了按左腿的膝蓋。


    林樾神情一暗,道:“還會痛嗎?”


    嚴忱搖了搖頭,“早就治不好了,延遲了時間,能行動自如讓人看不出來,已經是我的運氣了。”


    說是運氣,可林樾心裏卻很清楚,當年這個人為了恢複,付出了多少努力和辛苦,高強度的複健療程,硬是讓這個人生生咬著牙熬了過來,其中的辛酸和血淚,已無法再去迴憶。


    “聽說阿晉父親要調迴京城了?”


    “嗯。”嚴忱點點頭,目光轉向外麵如同一片巨大黑幕的夜空,“元家這艘大船,要走的更遠更高,又怎麽會放棄之後要來的那個機會。”


    國內的大會即將召開,元家,也在蠢蠢欲動。


    校裏的那一位看似不動聲色,其實已經把所有的都盡在掌握了。


    “他們也不覺得辛苦!”林樾嗤笑道。


    如今的元家幾乎已經可以說是風光無二,在京城之內除了那一位,已經無人可以與之相抗衡,他們已經把權利緊緊地握在手裏,到底還在謀求什麽?


    “眼前的一切,又豈會滿足元氏派係的要求。”元家大船裏負載著太多人的命運,又豈會是一個人隨隨便便想說下船就可以的。


    當年,為了從那艘船上逃走,他們付出的代價,還不夠嗎?!


    “難道就因為這樣,就要犧牲自己的子女嗎?”溫和如林樾,都忍不住為權利的冷酷而感到憤怒。


    為了那可以將所有人的生殺大權操縱在手裏的欲望,他們便狠心地犧牲了最親的人。


    “這就是元家人的命運。”嚴忱冷冷地笑了笑,眼底已經是一片死寂。


    看著他的樣子,林樾眼底閃過心疼與憐憫。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他道:“下樓吧,飯好了,大家都在等著。”


    嚴忱點點頭,將空了的酒杯放下,起身走入小樓亮著溫暖黃色光芒的屋內,樓下是眾人說笑的嬉鬧聲,被撿來的小家夥被崔玨逗得‘咯咯’直樂,就連一貫沉默木訥的閔行都不由得浮現出笑意。


    幸好……還有這個小樓讓他歇一歇,幸好……


    *


    海城屬北亞熱帶濕潤季風氣候,四季分明,日照充分,雨量充沛。


    三月末的時候,戶外已經感覺到了春季的溫暖,隨著微風徐徐,空氣中帶著早開花樹淡淡的香氣,偶爾一陣風過,還會有木棉花的花瓣飄過眼前,如同一個紅色調皮的精靈,隨風漫舞。


    南區的清晨,帶著這個老城區獨有的寧靜和悠閑,街邊三三兩兩的路人漫步而過,忙碌上班的車流有秩交錯而過,分別開往自己的目的地。


    位於聞香路的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早晨的那份寧靜,卻被一陣跑車強勁的發動機轟鳴聲打破,一輛huracan最新款的黃色跑車,甩著一路的煙塵,在院內劃出了一個漂亮的弧度,漂移著挪進了停車位。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brioni今春最新款銀灰色休閑西服的男子,邁著瀟灑的步伐走了下來,轉而走到右邊車門動作優雅地將之打開,朝裏麵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隨後,隻見從車內走出了一個身材火爆,容貌豔麗的女人,一頭波浪長發慵懶地梳在一側,眉眼間竟是嫵媚之姿。


    男人伸手讓女人輕柔地挽住,神情倨傲地伸手將一張特批的通行證,丟給跟著跑車尾煙追來的門口警衛,便丟下大院內被他剛才驚險的車技驚呆的眾人無數,昂首闊步地朝大樓內走去。


    “這誰呀?”


    “不知道。”


    “你們傻呀?沒看出來那是秦瑤珊。”


    “誰呀?”


    “你是不是都不看最近黃金時段的電視劇嗎?《戰火麗影》就是她主演的呀!”


    “那個女明星?她怎麽來咱們這兒了?”


    “她旁邊那個男人是誰?”


    “……”


    “不知道!”


    站在電梯口,男子還能聽到身後隱隱出來的議論之聲。


    “哈尼,一大早你就把我喊起來,我還以為有什麽驚喜呢?怎麽跑到這裏來了?”秦瑤珊懶洋洋的半倚在男子懷裏,不悅地抱怨道。


    現在不過是三月末的季節,她卻穿了一件火熱的包臀短身藍色連衣裙,一條杏黃色的羊絨披肩,包裹住因為連衣裙抹胸的設計而裸露的香肩,最後在圓潤飽滿的胸前交疊於女人白皙的手臂之下,襯得人即性感又雅致。


    男人整了整西裝的領口,冷冷一笑:“來砸場子。”


    “啊?”秦瑤珊驚恐地盯著首先走入電梯的男人。


    這裏是什麽地方?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來這裏砸場子?這位大爺今天又犯什麽病了?


    “還不走?”她的遲疑讓男子不高興的皺起眉,催促道。


    “哦!”無可奈何,她隻能跟著他上了電梯。


    *


    如同以往無數個早晨一樣,調查科的三樓依然是一副繁忙景象。


    近幾日的調查陷入了瓶頸,之前的證人給的證詞都沒有太多的線索可以追尋,蘇虹那邊依舊毫無消息,那位姑奶奶雖然被勸著睡了一覺,但是第二天又開始把自己關在解剖室裏,除了吃飯喝水上廁所基本上看不到人影,法證那邊的血液檢測和其它當時取證帶迴來的東西,都還在最後的分析階段,暫時沒辦法給予專業的意見。


    隨著時間推移案子卻毫無進展,眾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張網絡照片的身上,希望能夠通過照片來源,找到和死者之間必然的聯係,也能找到當初拍下這張照片的人,問清楚紅裙子背後的故事。


    然而要解開網絡秘密,就需要那位行蹤不定四處浪蕩的元二少爺。


    但在林樾打了電話將正和狐朋狗友推杯換盞的元二少,從溫柔鄉拉出來之後,已經過去四天了,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裏依然看不到那位爺的身影。


    “頭兒,這都多少天了?那位大少爺到底還出不出現?”崔玨追上剛走出辦公室的林樾,臉色難看地道。


    眼前的毫無進展已經磨光了眾人的耐性,好幾條線索最後都走進了死胡同,證人對於當時的情況一知半解,就連那個所謂的神秘男人都好像在海城大學消失了一樣,一想到這些,性急的崔玨就不由得火大。


    “再等等,他說了會來就一定會來的。”林樾也理解眾人此刻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安撫道。


    “那個小子,從來不靠譜,以前也是答應了咱們的事情,轉身還能和朋友到歐洲去玩個三四天,這次到底信不信得過?”想起那位少爺過去的斑斑劣跡,崔玨就越發覺得不可信,恨不得馬上知道那家夥的地址,直接過去把人抓過來。


    ‘叮’


    兩人身後突然傳來了電梯到達的聲音,隨後,就聽到一個男人慵懶的聲音:“怎麽?信不過小爺我就不要請我來呀!”


    兩人紛紛轉身,就看到身穿銀色西服的男子,手裏挽著一個美貌的女人,出現在電梯緩緩打開的門內。


    來人有著邪魅性感的好樣貌,兩道濃濃的眉毛泛起柔柔的漣漪,彎彎的,像是夜空裏皎潔的上弦月。


    白皙的皮膚襯托著淡淡桃紅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臉型,特別是左耳閃著炫目光亮的鑽石耳釘,給他的倨傲中加入了一絲不羈。


    “你小子,還知道來呀?”崔玨不由地嗤了一句。


    “切!”男子傲氣地揚了揚眉,冷笑道:“要不是你們三求四請的,你以為小爺我愛來你們這個鬼地方。”


    崔玨在心底暗暗‘啐’了一聲,罵道:不知道是誰整天折騰著就為了來這裏,這會兒到在這裏裝起13來了。


    “阿晉!”在刑警辦公室聽到聲音的閔行快步走出來,迎向已許久不見的好友。


    “閔行,好久不見了。”風流浪蕩的元二公子——元晉,也隻有看到閔行才會稍稍露出笑模樣,一個箭步上前將人抱在了懷裏,親昵地蹭了蹭:“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嗯。”閔行笑著點點頭。


    上次自己趕去警局的時候,這個人已經被保釋放走了,後來就再也沒有聯係過,那天看到他的微博,知道他又去了靜葉湖,心裏更加擔心。


    “你真是乖!”元晉輕佻地在閔行的下巴上撩了一下,絲毫不顧忌一旁已經黑了臉色的男人。


    “讓你來幹什麽的?”林樾一把將閔行拉迴身旁,瞪了元晉一眼,“這都幾天了,不是和你說了是個很重要的案件線索。”


    元晉隨性不羈的性格從來為他所不喜,再加上這個人平日裏總和閔行親近,這麽多年,是除了自己唯一走入閔行內心的人,想到這個,就更讓剛剛轉換了戀人身份的林大警長分外不悅。


    “嘁!”元晉嗤了一聲,不屑一顧道:“我這不是來了嗎?小爺我出馬還會有擺不平的事情,慌什麽。”


    崔玨狠狠白了他一眼,罵道:“這都火燒眉毛了,你不吹能死是不是?”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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