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在醫院裏躺了三天,雖然唿吸機已經拿掉了,心率監測儀還貼在身上。


    小丫坐在床邊,扒著橘子。


    掰下一小瓣,放在春花嘴邊。


    “醫生阿姨說要多吃點水果,姨姨張嘴,啊。”


    橘子放進嘴裏,涼涼的,甜甜的。


    春花不停的眨著眼睛,想把眼淚憋迴去。


    她不該在小丫麵前哭的,可是想到一把火把自己的家燒成了灰燼,春花心裏苦。


    “沒事,房子燒了可以再蓋,人沒事就行啊。”


    嬸子攥著春花的手。


    雖然嘴上安慰著,可在農村生活了大半輩子,哪能不知道重蓋一座房子有多難。


    特別是沒人幫襯的,新結婚的小兩口。


    想到這個,嬸子眼裏的擔憂一閃而過。


    看著春花,欲言又止。


    春花昏迷了三天,可這三天裏,一次都沒聯係的上李大根。


    嬸子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這話該不該跟春花講。


    本以為春花結婚有了個依靠,沒想到靠在了馬蹄子上。


    李大根看起來老實巴交,沒想到比自家男人還不靠譜。


    春花顧不得嬸子眼神裏的怪異。


    她坐直了身子,拔掉了貼在身上的儀器。


    檢測不到心跳,儀器發出急促的警報聲。


    嬸子還在發呆,聽到這聲音嚇了一跳。


    剛想去喊醫生,看春花生龍活虎的下了床。


    “老天爺呀,你嚇死我了。”


    醫生特意叮囑過嬸子,要是春花心跳異常,得馬上聯係她。


    那是極其危險的情況。


    沒想到春花自己把儀器拔了下來。


    嬸子焦急的說道:“春花,你咋那麽不聽話呢。醫生還沒說把儀器撤下去,你自己先給弄下去了。你迴床上躺著,我讓醫生重給你安上!”


    春花攥著嬸子的手腕,使勁地搖了搖頭。


    她晃動著胳膊和腿,示意嬸子自己已經恢複過來了,不用再待在醫院裏了。


    “儀器一直警報,家屬怎麽不出去喊一聲?”


    護士小姐推著換藥的車匆忙走進病房裏,看見空蕩蕩的病床,眉頭微皺。


    “病人還監測著呢,誰讓你們拔下來的,病人呢?”


    “春花你聽話,再躺床上,讓護士小姐再幫你把儀器安上。”


    春花站在床邊,一動不動,倔的像頭驢子。


    嬸子拽了半天沒拽動,隻好無奈地鬆開了手。


    “病人這是啥意思,不想用儀器了唄。”


    護士一邊說著,一邊拔掉了心率監測儀。


    春花一臉哀求的看著嬸子。


    嬸子輕歎一聲,說道:“這孩子不想在醫院裏待了,護士小姐,我們可以出院嗎?”


    護士看著比自己還大的,二十七八的“孩子”,嘟囔道:“患者一氧化碳中毒挺嚴重的,最好在醫院裏多待幾天,多監測幾天。你要是真想出院,咱也攔不住。畢竟命是自己的。”


    護士說完,推著小車出去了。


    嬸子看向春花,商量道:“不行咱再在醫院裏觀察兩天?”


    看著春花堅定的搖頭,嬸子無奈的輕歎一聲。


    “那你先在病房裏等著,我去問問醫生,能不能給你辦出院。”


    小丫坐在一旁,吸著小小的手指。


    見春花看自己,趕忙把手從嘴裏拿出來,藏在身後。


    嬸子辦好了出院,幾人朝著樓下走去。


    春花牽起小丫的手,隻見這小小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在病房裏,春花就覺得小丫的動作奇怪。


    她拽起小丫的手,仔細查看。


    隻見小丫食指和拇指上起了兩個大大的水泡。


    剛才被她放進嘴裏的食指上的水泡已經破了,露出裏麵紅嫩嫩的肉。


    小丫局促不安的說道:“姨姨,沒事的。已經不疼了,就是剛才扒桔子的時候有一點疼。我放嘴裏吸一下就好了。”


    春花彎著腰,在小丫的小手上吹了吹。


    眼底滿是自責和心疼。


    她不知道火是怎麽著起來的,隻知道她讓小丫受傷了。


    “我問小丫了,她看你鞋邊起了火,幫你把鞋拽下來的時候燙傷的,多懂事的一個孩子。沒事的,三奶奶家有藥,迴去三奶奶給你包一下就好了哈。”


    嬸子讓春花去她家,春花執拗的要迴到自己家裏看看。


    嬸子又怕春花接受不了,跟在身後。


    秋風卷著落葉,落在被燒的漆黑的廢墟上。


    春花已經分不清哪塊是衣櫃,哪塊是房梁。


    自己拽到門邊的沙發,也隻剩下幾個燒的漆黑的彈簧。


    春花看著自己被燒成灰燼的家,兩行清淚劃過臉龐。


    她真的一無所有了。


    “春花,你別哭。嬸子幫你把李大根的那房子拾噠拾噠,等到以後有條件了,再把房子蓋起來,咱蓋個二層小樓。”


    春花悲傷的搖了搖頭。


    這是她家。


    她和小瘋子充滿迴憶的家。


    想到李大根的家,就想起鄭寡婦。


    再說她好像也沒有李大根家的鑰匙。


    “那不去李大根家,正好李大根也不在家,嬸子家的小屋也能住得下你倆。春花沒事的,嬸子說把你當成閨女,就不可能看你流落街頭。”


    嬸子挽住了春花的胳膊,輕聲說道:“走了春花,也沒什麽好看的。迴頭我讓你三叔翻翻,看看還有沒有能用的東西。但燒成了這個樣子,怕是也沒什麽能用的東西了。”


    春花被嬸子挽著,每一步都走的異常的沉重。


    苦心經營的家變成了一片廢墟,她和小丫,就隻能先寄居在嬸子家了。


    這三天,對於李大根來說,也是一分一秒熬過來的。


    一麵是春花,一麵是田妞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他要當爸爸了,還是個兒子。


    李大根眼神慌亂的看著放在桌子上的鍾表。


    或許他該要這個兒子。


    他原本想和春花生個兒子的,沒想到結婚第二天,就不歡而散的跑了出來。


    想著春花一次又一次拒絕自己的動作,李大根心裏不是滋味。


    一麵是不讓自己碰的春花,一麵是親自播種,種出來的兒子。


    看著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李大根的心成了一團亂麻。


    他猛的從床上站起,朝著外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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