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郵局裏迴來,李大根一直惴惴不安。


    他寫了兩封信,一封郵給了春花。


    還有一封,放在桌子上。


    可拿起那封信,手心又滾燙的熱。


    李大根糾結片刻,直接把信放在了火盆裏。


    看著信紙在裏麵扭曲,燃燒化成灰燼,李大根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他終是不敢直接麵對田妞對他的感情。


    可又想把給春花的那封信拿迴來,開車跑到郵局時,郵局已經關門了。


    春花捏著掛在火牆上的手套,今天打石頭上的雪時掛上的雪粒已經融化,手套烤了一下午,還有點潮潮的。


    春花明天還要戴。


    她要趕在過年前,把院子裏的柴鋸完。


    走到廚房裏,往爐子中扔進去兩塊木疙瘩,突然敲門聲響了起來。


    春花心想是嘉樂,剛把門打開一條裂縫。


    突然,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閃身鑽了起來。


    黑色的鴨舌帽下,是一副大大的墨鏡。


    “啊……”


    春花還沒驚唿出聲,纖細的脖子上爬上了一隻大手。


    春花後退一步,靠在牆上。


    男人手指滑過春花臉頰,抵在春花腦後。


    熟悉的味道夾雜著冰冷的空氣,鑽進鼻子裏,春花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唔……”


    男人俯身,冰冷又炙熱的嘴唇貼在了春花的嘴巴上。


    兩滴眼淚滑落嘴角,鑽進男人的嘴裏。


    男人咬住春花的口中柔軟,嘴角露出一個壞笑。


    直到春花臉頰通紅,上不來氣,男人才鬆開。


    他雙手一探,壞笑著說道:“小嫂子,我迴來了。”


    春花看著這個死而複生的男人,一大股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


    鄭曉。


    他不是死了嗎?


    “小嫂子,這麽多天沒見,你不想抱我一下嗎。”


    心裏的委屈變成了憤怒,春花對著鄭曉的胸口猛的一推。


    “誒呦。”


    鄭曉突然蹲下身子,捂著胸口,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呃……”


    春花剛湊過去,誰知腿下一輕,被鄭曉扛了起來。


    “啊!”


    春花的拳頭不停的捶著鄭曉後背,想讓他把自己放下。


    鄭曉低聲溫柔的說道:“小嫂子,你別捶了,我後背疼,真的疼。”


    春花趕忙停住了手,身子僵直,任由鄭曉扛著。


    走到屋子裏,鄭曉把春花輕輕放在沙發上,蹲到了春花前麵。


    “你咋還哭了?”


    鄭曉抬起溫熱的大手,擦掉春花臉上的淚水。


    所有的委屈憋在心裏,春花口不能言。


    鄭曉不說還好,一說,淚珠像串了串兒一樣。


    鄭曉抬著頭,一動不動的看著春花。


    “小嫂子,以前都是你抬頭看我,現在換我抬頭看你了。你看,我是活的。”


    鄭曉攥著春花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裏。


    看著春花淚流不止。


    鄭曉猛的起身。


    “小嫂子,你想看看我身上的傷疤嗎?”


    沒等春花迴答,鄭曉自顧自地掀起了衣服。


    平整的腹肌被紋身覆蓋,上麵有一道半乍多長的醜陋的疤。


    鄭曉攥著春花的手指,讓它從自己的傷口劃過。


    春花果然不哭了,眼裏寫滿了震驚,或許,又摻雜著一點心疼。


    一看自己的苦肉計奏效,鄭曉繼續說道:“我這上麵還有。”


    他把衣服再往上掀,露出緊實的胸口。


    春花不敢看,把頭轉到一邊。


    和鄭曉握著春花的手並沒有停下。


    胸膛之上,是一塊凹凸不平的疤。


    春花把頭轉過去,慢慢的睜開眼睛。


    “小嫂子,這是我死而複生的痕跡。我從棺材裏爬出來了。”


    春花身子一怔。


    他是熱的,是活的。


    可他該是涼的,是死的。


    她不明白鄭曉怎麽逃過了一劫。


    但那似乎也不重要了。


    那個瘋子他迴來了。


    “小嫂子,我渴了。”


    春花抬頭,對上鄭曉火辣辣的眼神。


    她的心髒猛的一跳。


    在鄭曉亂來之前,趕忙起身,朝著廚房跑去。


    她慌慌張張的往碗裏倒了一些熱水,剛一轉身,看著鄭曉就站在身後。


    嚇得差點丟掉手裏的碗。


    鄭曉一臉委屈的說道:“小嫂子,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嗯!”


    春花把碗懟到鄭曉嘴邊。


    眼神示意鄭曉不許胡說,他就要喝這個。


    “太燙,不信你試試。”


    鄭曉接過碗,剛觸碰到嘴唇,又遞了迴去。


    這水還是早上做飯時燒的,早就溫乎了。


    春花不信,對著碗邊喝了一口。


    水還沒咽進肚子裏,鄭曉的大手又伸了過來。


    “唔……”


    嘴又被鄭曉的嘴包裹住了,春花一個掙紮,把半碗水都灑在了鄭曉的衣服上。


    鄭曉鬆開春花,舔著嘴巴。


    “這水才是溫的。”


    春花被鄭曉三番五次的戲弄氣急敗壞,索性把頭轉到一邊,不理他。


    “小嫂子,我可是你的客人,我餓了。”


    看著春花還不理他,鄭曉壞笑著說道:“你要是不給我弄飯,我吃你也行。”


    春花攥緊拳頭,瞪圓了眼睛。


    這個瘋子死過一次了,還那麽無賴。


    “我先從哪開始吃呢。”


    看著鄭曉舔著嘴巴,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自己。


    春花氣鼓鼓的拿起旁邊柴火,塞到了灶坑裏。


    灶裏還有火炭,灶上還有餘溫。


    春花在鍋裏攪了點疙瘩湯。


    她現在隻想早點兒做好飯,早點把這個瘋子送走。


    鄭曉說餓,也不是騙人的。


    他一心隻想早點見到小嫂子,一路上沒來得及吃飯。


    熱騰騰的疙瘩湯下了肚,鄭曉的身子也跟著燥熱了起來。


    看著鄭曉脫下外套,春花忙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誰知鄭曉完全無視他的動作,向後一仰,躺在燒的熱乎乎的炕上。


    “啊……”


    春花見鄭曉不理她,徑直走到炕邊上,拽著鄭曉的胳膊,想把他拽起來。


    鄭曉半眯著眼睛,低聲說道:“小嫂子,我沒地方去了。還有,你弄疼我啦。”


    “呃……”


    春花趕忙縮迴了手。


    “小丫頭呢,今天不在家?”


    看著春花點頭,鄭曉說道:“正好今天我陪你睡。”


    “噗。”


    春花身子一僵,差點被口水嗆死。


    就算這瘋子無家可歸了,也不能跟她睡一個被窩!


    她又氣鼓鼓的迴到廚房,給小屋的灶坑也點上了一把火。


    “嗯!”


    摸著炕熱了,春花硬生生地拽起了鄭曉,把他推到了小屋裏。


    “咱倆……今天在這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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