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之中,李大根無神的望著天花板。


    上麵掛著兩瓶已經打完的空瓶子。


    整個人也瘦了一圈。


    李生蓋上手中的摩托羅拉,看著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李大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砍傷你的人,我已經讓人把他筋挑了。”


    “哦。”


    “醫生說光靠營養液吊著也不行,你得吃飯。”


    兩滴眼淚從幹澀的眼眶中流出,李大根費力的搖了搖頭。


    “嗬,真是個窩囊廢。”


    要不是自己父親說,自己哥哥家就隻剩下這一個獨苗,李生才懶得理這窩囊堂哥。


    “你一心求死是吧。”


    李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見不得男人柔柔弱弱。


    再說這兩天父親讓他來料理,早就讓他耐心耗盡。


    李生走到病床前,一把攥住了連接李大根胳膊上的針頭。


    “你想死我成全你,隻要把這營養液拔了,吊著你的那口氣也就沒了。”


    李大根抬起胳膊,如同千斤重。


    他費力的放在李生的手上。


    眼淚如珍珠般,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你說你,讓你活著你又不肯。讓你死你也不肯。我都幫你報仇了,你還要怎樣?”


    李大根張開嘴巴,聲音幹澀沙啞。


    “春……春花。”


    “春花,那個啞巴?”


    見李大根眼神中給出了答案,李生又拿起摩托羅拉。


    “你想見她是吧,你等著,我讓人給你找來。”


    李大根攥住李生的手腕,費力的說道:“不,不用了,她怕,她會怕。”


    “我看是你會怕。”


    李生都讓鄭曉調查出是誰砍的李大根,哪能沒調查清楚他們之間的愛恨糾葛。


    他掰開李大根握緊自己手腕的手指,上麵多了幾道深深的紅印。


    “喂,李哥。”


    麵包車上,鄭曉一腳把蜷縮在車裏的王大勇踢到地上。


    “行,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他對著在地上痛苦扭動的王大勇說道:“斜對麵就是派出所,你想在外麵凍一晚上也行。不過你記得,我們弄你可以,你要是敢告發我們,想想你的親人被挑筋的痛苦吧。”


    王大勇站在地上費力地扭動,聽到鄭曉的話,身子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幾個混混平時也隻敢得打架鬥毆,哪裏幹過這麽大的。


    累了一天,早就目光呆滯。


    離著派出所開出一裏地,老七結結巴巴的說道:“鄭哥,我們今天人也打了,可以迴去了吧?”


    鄭曉不說話,開著的麵包車也沒有刹車的意思。


    老八膽最小,剛才上去踢王大勇時,踢得最輕。


    他趴在老七耳邊竊竊私語。


    “七哥,你說鄭哥不會要殺咱們滅口吧?”


    老七看了一眼坐在另一邊的狼狗。


    狼狗這小子可是一打架就會不要命的,此時他正看著自己胳膊上的煙疤,若有所思。


    他們雖然沒有鄭曉心狠手辣,萬一鄭曉動手,他們三個一起上也吃不了虧。


    “嗬。”


    鄭曉瞄著後視鏡,看坐在後排的三個人表情各異,冷哼一聲。


    “這次咱不是打架,去抓個娘們。”


    一聽有女人,三個眼睛放光。


    “哪個娘們兒?”


    鄭曉突然咧嘴,露出一抹壞笑。


    “娘們的娘們。”


    大燈照亮鎮子通往村子的路,可到村子口,卻熄了燈。


    除了石子崩到車上的聲音,悄無聲息。


    已經是晚上九點,除了村子裏個別人家還開著燈,大部分已經陷入了黑暗之中。


    春花已經鑽進被窩裏睡覺,卻聽見外麵傳來稀稀疏疏的響聲。


    她朝著窗外望去,簾子後麵的院子裏,多了幾道人影。


    春花神經緊繃,摸起藏在床頭的斧頭。


    春花拿著斧頭,躡手躡腳的走到窗邊。


    支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鄭哥,門鎖了,咱們把窗戶打碎進去?”


    門把手突然被拉動的聲音,嚇得春花一跳。


    她嚇得起了一身冷汗。


    門外傳來的聲音更是讓她汗毛倒立。


    “你上一邊去。”


    鄭曉一把推開老八,扯著嗓子對屋子裏喊道:“小嫂子,你出來,我哥要見你!”


    春花又沒嫁人,哪裏能稱得上嫂子。


    心想八成是這一夥人找錯人家了。


    “小嫂子,你開開門!”


    眼看外麵的人沒有要走的意思,春花又不能言語。


    隻能把門栓打開,露出一條縫。


    月光下,幾個流裏流氣的男人站在院子裏。


    站在最前麵的男人五大三粗,春花看了一眼,竟覺得有點眼熟。


    “小嫂子,可算把門打開了。”


    鄭曉臉上露出一抹壞笑,用手一撐,門被撐的老大。


    春花想往屋裏跑,卻被鄭曉一把抓住了胳膊。


    “啊啊啊啊啊!”


    春花拚命搖頭,想告訴他們認錯人了。


    誰知鄭曉用力一拽,把春花從門裏拽了出來。


    老七在一旁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鄭哥,把這娘們也綁起來嗎?”


    鄭曉瞪了老七一眼。


    “什麽娘們不娘們的,叫小嫂子。李哥可說了,不能嚇到小嫂子。小嫂子,請吧。”


    春花隻覺得鄭曉眼熟,卻忘了在哪裏見過。


    自己又怎麽是這一群大漢的對手。


    她指了指房門。


    “成,我給你關上,可以走了吧。”


    看著緊閉的房門,春花稍微鬆了一口氣。


    至少小丫沒被他們發現。


    麵包車上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腥味,春花抬腳一看,鞋底上沾著黑褐色的血漬。


    “啊……”


    她驚唿一聲,想拉門逃走,卻被一個混混伸出來的手擋住了。


    “小嫂子,你也看見了,我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主。你最好乖乖聽話,保不齊腳底下再摻上點你的血。”


    春花嚇得不敢吱聲,坐在角落瑟瑟發抖。


    鄭曉看著後視鏡,嘴角一勾,臉上爬上一抹笑容。


    娘們的娘們,和娘們一樣娘們。


    麵包車在路上開了一個多小時,開進了一個醫院中。


    眼看醫院裏燈火通明,春花有一點恍惚。


    心想著殺人殺到醫院裏來了?


    鄭曉下車,攥住了春花的手腕。


    大步流星的朝著住院部走去。


    春花長了這麽大,第一次來到城裏。


    被鄭曉拽著往前走,不知所措。


    悠長的走廊靜悄悄的,護士坐在登記處打著哈欠。


    春花剛想求助,卻被鄭曉拉著,走到走廊的盡頭。


    打開病房門,推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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