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亭台裏的青衣老儒生,看著李白說道:“太白過來,先生我今日就先來考究一下你的學問。”


    李白趕忙過去,坐在了老儒生的右側。老儒生笑著對學生說道:“‘未見顏色而言,謂之瞽。’你可知這句話的出處?”


    “自然是聖賢典籍《論語》之中。聖人先師曾言:‘侍於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隱。未見顏色而言,謂之瞽。’”


    “嗯,不錯,那你可知曉其意?”老儒生摸著胡須問到。


    “‘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就是說:該做言語時,未當言時就做言語,這叫‘躁’。該做言語的時候做言,不該做言的時候亦做言語,那就是浮躁。這個躁是心浮氣躁。”


    “但學生鬥膽,又幾分自己的見解想說與先生聽,望先生點評一二。”李白對著自家先生做一個長揖禮。


    “無妨,有己見,善也。”老儒生趙蕤說道。


    “學生覺得這個躁是傲慢,因傲慢故此心浮氣躁,所以隨便言語,可能會得罪尊長,亦或是言語不妥當,失之禮數。”李白說道。


    “善也,善也。小小年紀能有此番見解,著實難得,那後兩句你可有自己的理解?”老儒生滿意的點點頭。


    “第二句‘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隱。’原意為:該做言語的時又不做言語,故為‘隱’。隱是不盡情實,這是沒有把事實真相說出來,這就有隱匿之過。”


    “學生以為:對尊長、對父母,不可以有隱匿,應當坦誠以待。因君子坦蕩蕩,心地正直光明,故不可以故意隱匿,此為君子之道。”李白說完自己的理解後,朝著先生作揖,意在先生之點評。


    “然也,甚得我心。”趙蕤稱讚到。


    李白再次說道:“第三句‘未見顏色而言,謂之瞽’。這是講與人言語時要注意察言觀色,如果沒有觀察對方的顏色你就說話了,這就是叫‘瞽’。”


    “學生覺得,就好似一個盲人,眼睛瞎了,看不見對方,那可能所說之言就會失禮,不合時宜,這也是過失。甚至可能說話就會有忤逆的罪行,沒能見到對方的顏色。如果這個話說出來對對方是一種很不恭敬的,是會觸逆到對方,那就不要說。這都是會察言觀色。”


    “那依你所言,是否還要一味討好對方?”趙蕤帶看著李白的目光帶上了一抹深意。


    “學生認為的察言觀色,自然不是為了奉承討好對方。隻是不讓對方生出厭惡之色,君子自當會觀色之法,這也是於對方的一種恭敬。所以聖人先師教人‘毋不敬’。《禮記.曲禮》第一句話就說,‘毋不敬’,處處要恭敬,表現在進退應對。這裏就看自身的處世水平,看自身的學養功夫。如果說話不合度、不合禮、不得體,那麽學生則認為這種人沒有多大的學問。這裏講述的‘侍於君子’的之三過,實際上不光是對君子,對任何人都應該這樣。”


    “哈哈哈,善,大善。學生有此學問,我這做先生的自然臉上有光。”趙蕤大笑道。


    “那太白可否會察言觀色之術?”


    “學生的那些小把戲,自然在先生‘天下第一謀士’麵前不值一提。”李白拍了一下先生的馬屁。


    “哈哈,那先生我呀便與你說說先生我的釣情之術。”老儒生大袖一揮,石台上的光景一換,從之前的錦瑟換做棋盤,黑白子相間,顯然是一盤黑子贏麵已定的死局。


    老儒生隻是撚起白棋,僅僅落出一子,於棋盤目外五三之點,整局棋白子瞬間被盤活了。


    “隻要是人,都會有情緒產生,有情緒,就會被其左右。故此,我叫它釣情七法,物釣,言釣,誌釣,色釣,視釣,事釣,賢釣。”老儒生一邊落子,一邊對李白說道。


    “其實也不難理解,就是字麵意思。物釣即為以一件物品來觀察對方的情緒。言釣則是以語言來探查對方,以此類推。”


    “學生學到了。”李白恭敬作揖。


    隨後李白將自己近些年來對於一些道理的看法,以及這些道理晦澀難解的地方說與自家先生。


    青衣老儒生對自己學生提出的問題以及看法一一解惑,對李白這個學生很是上心。隨後又贈李白一部《長短經》,這本書是他趙蕤的畢生心血所凝,其上有識人用人的真諦、是非反正的論辯、曆史經驗的總結、人生智慧的雜說、用兵謀略的歸納……等等。


    其中好多典例都晦澀難懂,但李白卻對此大感興趣,孜孜不倦的翻閱古書典籍一一印證,然後總結出心得與先生交流。


    期間李白也被趙蕤教以琴道,棋道,李白亦是勤奮好學。在李白持之以恆的努力下,他的浩然正氣也不斷增長。


    轉眼間三月已過,此時李白的武道一途到了二境巔峰,隻差最後一步就可扣開那扇門扉,不過李白始終壓製著境界,因為自己師父說過要給他打熬體魄,取那扣扉境最強,期間練拳練劍也都未曾停歇。而文脈境界也已經來到了第四境:正身境。在此境界已經能夠使用浩然正氣附加自身了,達到了言出法隨的初期,這一境界可以一語成讖,不過在此境界隻能對自己生效。


    比如說上一句“我此刻不屬於此地,而在數丈之外。”那麽就會出現在數丈之外了,不過以李白現在的浩然正氣還不足以支撐他達到數丈之外。


    文脈的術法都是以浩然正氣為支撐,跟練氣士的靈氣靈蘊相似。而武夫真氣就不一樣了,武夫是消耗氣機,真氣一直都存於自身淬煉體魄。


    李白最晚開始修行的《劍聖經》也已經入門,達到了“九丈漩渦”,在往後就是要開始溫養劍胎了,當然這個九丈隻是體內內視所見。


    這一日崔佑歸來,一身無敵之意愈發濃烈,很顯然這位崔武聖以武會友,大獲全勝。


    “乖徒兒,看看為師給你帶啥來了。”說話間崔佑就已經一步邁入山水法陣,出現在了李白與老儒生趙蕤的身邊。


    此刻李白正在彈奏老儒生的那把錦瑟,其中聲色及其神意,已經具備了自家先生的六成功底了。


    見到崔佑到來,李白停下手中動作,朝著師傅躬身行禮。


    崔佑扶起李白,然後拍了拍李白的肩膀,算是掂量了一下李白的武道境界,笑著說到:“比我預料的還要好幾分,不錯不錯,呐,師父答應你的冰糖葫蘆。”


    “明明是師父你自己說要買的,我又沒有要……。”李白小聲嘀咕道。


    崔佑麵色一黑。


    “有勞太賓給我備塊兒場地,我來幫他夯實一下體魄。”崔佑臉朝著老儒生說道。


    “哪裏哪裏,崔兄可莫要見外了,你之弟子,亦是我之學生。說到底咱們都可以算一家了。”老儒生也是笑嗬嗬的說到。


    李白頓感不妙。


    然後就見老儒生大袖一揮,三人已然立於一片空曠的地界,腳下是如白玉一樣的石台,其上有九根盤龍柱,九條龍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很是雄偉。


    “崔兄可莫要給我一拳砸爛了我這聚靈台啊。”老儒生打趣到。


    “你這老小子,剛剛還說什麽一家人,結果變臉的速度都快比得上你那陣翻書風了吧。”崔佑道。


    “太白先來攻我一拳,我隻想看到最強的。”崔佑說話間已經釋放出一點拳意。


    李白架勢擺開,一身拳意凝聚,一招撥雲見日遞出,與崔佑那一點拳意爭鋒相對。李白那一拳的力量被磨滅幹淨時,崔佑也收了拳意。


    隨後崔佑對著李白說到:“今日再傳你一式,名為水滴石穿。不同於撥雲見日的勢大力沉,恢宏浩大,等會兒你體會過就知道了。”


    說完就壓著境界對著李白襲來,崔佑身影瞬間出現於李白身前,隨後一拳砸在李白胸口,李白隻是覺得被重重的砸了一拳,卻並未被擊退半分。


    李白隻是以為師父放水了,然後隻管朝著師父的胸口一拳遞出。但是崔佑側身躲過,然後再次一拳砸中李白後,這一次李白被砸的一個釀蹌,顯然這一拳比之前更沉。隨後崔佑又是一拳力量速度都比之前更強一倍,拳意亦是如此。


    當李白被第四拳打中時,身上骨頭開始斷裂,隨後第五拳第六拳接踵而至。


    當第七拳的時候李白再一次被打碎全身骨骼,崔佑笑意吟吟的再次蹲在那一坨李白旁邊,邊幫他洗精伐髓,邊說道:“此式,意在綿綿不絕,聲勢由小而大,自最開始的一滴雨露,到最終裹挾大江之勢傾瀉而下。一拳之後另一拳接踵而至,拳拳餘勁疊加,如水滴一般,滴滴相連,終有一日可穿石而過。此之謂:水滴石穿。”


    而李白再一次感受到了比死亡更痛苦的痛苦。李白全身筋脈顫抖不已,是真的痛。崔佑講解到拳法真意時,李白也想到了當年的鐵杵成針一事,想到了那個贈自己劍胎的老婆婆……。


    待到洗筋伐髓結束後,崔佑將李白再次扔到了藥桶裏泡著。這一次崔佑沒有幫著李白重塑骨骼,而是讓李白的骨骼自行生長,長劈叉了就來一拳打碎讓它重新再長。過了半月,李白全身的骨骼終於在崔佑打磨下學會了自己正確的長成。


    然後李白就是日複一日的挨水滴石穿式,領悟訣竅,然後被崔佑一拳砸成肉泥,又被丟入藥桶泡著。隨著時間的推移,李白的身體更加堅韌,一身不屈的意味也更為濃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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