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小鬆山蒙上了一層霧氣,如同給它穿上了一層詭異的紗衣。


    崔佑保持著四境武夫的氣息,一路朝著山頂緩緩而去。


    山頂之上有一個洞窟,洞窟四周貼滿了黃紙符籙。


    崔佑走入洞窟,洞窟內的符籙亮起,一道道光束朝著崔佑襲來,崔佑不閃不避,任由光束朝自己射來。那些光束都沒有近崔佑的身體就已經消散。


    當崔佑行至洞窟內,洞窟放有一石桌,一個黑灰色的壇子立於其上,有兩張黑色符籙覆於壇頂。以崔佑的境界看去,那罐子裏赫然封印著一尊暗淡的金身。


    隨後崔佑就將黑色符紙揭掉……。


    ————


    在鬆林中不疾不徐穿行的李白,突然感到腳裸處一緊。低頭一看,一隻從地底破土而出的骨爪,抓住了他的腳裸。骨爪上麵還帶著模糊的血肉,發出惡臭的味道。


    李白連忙用勁想要掙開,不料那骨爪攥的越緊了,李白隻能向前邁出一步,可那原本隻漏出小臂的手骨,此刻卻是跟隨李白邁出的步子,被拔了出來,漏出了大臂、肩骨、頭骨、胸骨……,隨著一整具屍骨被拖拽出來。李白凝真氣於另外一腳,那屍骸竟然瞬間撤掉了抓著李白的爪子。


    然後那屍骸咯吱咯吱的掙動了起來,李白見勢不妙,不等屍骸起身,隨即遞出一拳,饒是以李白的體魄,居然覺得拳頭隱隱作痛,李白大感不妙,連忙拉開拳架,撥雲見日式遞出,並沒有聽到想象中的碎裂聲傳來,那屍骸隻是被震退了數步。


    李白見此,運轉浩然正氣,加持在雙手,隨後再次拉開拳架,打出撥雲見日。


    屍骸這次被包裹著浩然正氣的一拳砸中,屍骸被震飛,然後它重重砸在地上,骨架咯吱咯吱的響起,它又一次起身。原本腐爛的雙眼閃出抹幽綠色的光芒,周圍的空間也都燃起了幽綠色的火焰。


    伴隨著火焰的燃起,鬆林中又傳出一陣陣孩童囈語般的歌聲“紅花轎,抬嬌娘,新娘風為裳。山野蕭蕭,怨郎未歸鄉。黑山坳,生草長……。”


    李白先前山下碰到的迎親隊伍,在這會兒也是從迷霧中漸漸現身。不過那迎親隊伍裏的人,都不再是走路了,而是朝李白這邊飄了過來。


    那迎親隊伍飄到與屍骸對質的李白身邊,歌聲停止,所有的人都麵帶詭異笑容朝著李白看來。


    一陣惡寒從李白腳底升起,脊背發涼,毛骨悚然。


    “嘭嘭,嘭嘭嘭。”寂靜詭異的氛圍中,一陣敲鑼聲想起。然後就看到那花轎的簾子緩緩掀起,詭異的歌聲再次響起,天地間的溫度驟降,陰寒氣息鋪麵而來,正值三伏天氣,李白依然如墜冰窟。


    伴隨著花轎簾子掀起,鬆林中飄起來細小的紅色花瓣,但是並沒有香味傳出,反而有一股血腥味。


    然後就見花轎上緩緩下來一女子,身穿嫁衣,膚若凝脂,蛾眉皓齒,體態纖細,玉指青蔥,很是好看。


    那女子朝李白款款走來,嘴裏柔媚的喊著“蘇郎”。


    原本眼眸中綠光溢出的血肉屍骸此時卻退到一邊,似乎是給這個好看女子讓路。


    隨著女子一步步的靠近,李白原本就冷的發抖的手,居然不由自主的朝著那女子的臉頰摸去。


    “蘇郎,帶我走吧蘇郎。”那女子一手覆上李白的手背,隻是細細看去,她的手指微微有一絲泛紅。


    李白此時已經內心如麻,空氣中的血腥味,眼前嫁衣女子的奇異的控製手段,刺骨的陰寒,旁邊虎視眈眈的屍骸,這一切已經讓李白感受的修為低位的無力感。


    “蘇郎……”女子正欲說些什麽,隻是整個小鬆山山體傳來一陣震顫。然後山頂上就有一道金光湧出,山上薄薄的霧氣被金光照的一散而空。


    “啊!——”


    嫁衣女子發出一聲淒厲的吼叫,然後整張臉變得扭曲腐爛,屍臭撲鼻,眼前女子正是之前被李白的浩然正氣驚走的那隻鬼物。


    “死,都得死!”嫁衣女鬼一爪掀飛李白,朝山頂嘶吼。


    “咳咳”李白咳出兩口鮮血,朝著被掀飛的方向看去,已經有好幾顆鬆樹被撞斷,可見女鬼力出驚人。


    李白的身體也隨著嫁衣女鬼的一爪恢複自如,感覺到身體能夠正常活動的李白,快步遠遁。嫁衣女鬼此刻顧不得李白,瞬間飛至山頂。


    原本隻在一旁看著的那具骸骨此時亦是顧不得李白,往山上飛掠而去。


    看到這個異象,李白瞬間就想到了自己的師父崔佑。


    ————


    此時崔佑身前躬身著一尊金身,正是池河城的城隍。先前崔佑就與李白在城隍廟說過:“城隍真靈沒了,隻剩一具空殼。”


    “感謝大人救命之恩,小神實在無以為報……”


    崔佑隻是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言語,說道:“走吧,庇護好這方百姓就可。”


    池河城隍躬身退去,金光一閃而逝。能從這層層符陣中救出自己的人,自己身上確實沒啥值得他看得上的東西。


    池河城城隍剛走,一抹紅色身影就來到了洞窟外邊。


    “何人膽敢撕毀我的封印。”嫁衣女鬼傳出尖銳刺耳的聲音。隨後寬大的紅色衣袖裏刮出一道陰風,原本貼在洞窟的符籙被陰風盡數揭掉。


    緊隨嫁衣女鬼的腐爛屍骸此刻也以趕到洞窟口。嫁衣女鬼見洞窟內那人絲毫沒有出來的意思,就與屍骸聯袂而至洞內。


    洞內那人一身白色勁裝,須發皆白卻體態魁梧,雙眼隱隱有股俾睨天下的氣勢。坐於之前放置封印池河城隍的石台上,手持一酒壺,時不時的喝上兩口。


    嫁衣女鬼見這人光是用眼神看著自己,就感覺心驚肉跳。一旁的屍骸竟是朝那人匍匐跪拜。可是眼前之人明明隻是散發出四境武夫的氣勢,要知道這屍骸生前可是六境穿堂境的武夫,怎麽會朝著這個區區四境武夫跪拜。


    “你是誰?為何能闖過我的符陣?”嫁衣女鬼盯著眼前來曆不明的老人問到。


    “嗬嗬嗬,好手段啊。拘一城年久未見香火的軟弱城隍,鬧出點鬼動靜,圈養一城之人,讓滿城之人燒香祈福,截取祂的香火精華為己用。一屆鬼物,好大的能耐。”老人晃了晃酒壺,身上氣息猛然拔高。


    這次女鬼硬生生被這股氣息壓倒在地,連抬頭都無法做到。旁邊的屍骸更是已經四分五裂,血肉四濺,分崩離析化作骨茬,誕生的那抹靈光也被這恐怖的氣息磨滅。


    “區區開府境鬼物是如何知曉此等手段?”崔佑厲聲問道。


    那女鬼隻是低頭,一句話也不說。


    “好。”崔佑見女鬼不說話,一腳踹出,女鬼撞上洞壁,一身鬼氣散去了九成,隻剩餘一成勉勉強強吊著陰魂不散。


    崔佑舉起酒壺繼續喝了一口,正要一腳滅掉這嫁衣鬼物,結果嫁衣女鬼連連磕頭求饒。


    “前輩饒命,前輩饒命,奴婢願說,奴婢願說。”


    “奴婢原本是青州霧河人,自幼知書達理,琴棋書畫皆通。後來與一個叫蘇南宏的書生結為夫妻。隻是好景不長,那負心漢高中榜眼,對外稱未曾婚配,後來被前朝首府之女看中,二人成婚。隻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前朝首府得知此事後要將他治罪。可是這負心漢居然為了討好首府,殘忍殺害了我們一家人,整整兩百來號人,一晚被殺幹淨,無一人生還,一把火燒了我們一家近百年來的基業。我恨啊,然後我就化作厲鬼,身穿染著全家人鮮血的紅嫁衣,報了仇。”


    “既然你大仇得報,為何心結不解,還做鬼魅害人?”崔佑麵無表情的問到。


    “前輩明查,小女雖殺人,但殺得都是可殺之人,身上都染過一條條人命。”女鬼跪俯在地瑟瑟發抖。


    “染過人命的就一定是惡人了?我身上也盡是人命,你要不把我也殺了。”老人又喝了口酒水,冷冷的說到。


    “小女不敢。”女鬼怯生生的迴答。


    “不敢?那是不是我境界低,你就可以將我殺之後快?”崔佑問到。


    女鬼隻是怯生生的發抖,多餘的話不敢講,萬一說錯,惹得這位高境武夫生氣,估計一點氣息就能壓死自己了。


    “那我再問你,你為何會來這處地方。”


    “大仇得報後,我就漫無目的的飄蕩,甚至是鬼氣也即將散去。隻是偶然一天感覺到了冥冥之中的召喚,就來了這裏。後麵不知為何,鬼氣一直拔高,不到百年,就以致先前的境界。”


    “這屍骸呢?怎麽來的,堂堂六境武夫的遺體,會甘心屈身於你手下?”崔佑指了指旁邊被他的氣機碾碎的骨頭茬子。


    “我來時它隻是一具屍體,後麵我以鬼術灌養它,它就誕生了靈智。”


    “那你一身鬼術從何而來?”


    “這……,小女也不知出處,好像從進入這片山林就會了好多東西。”


    “咦?鬼魔居然還有留存於世間的東西。”崔佑看見剛剛女鬼說話時,體內閃過的一抹遮掩天機的氣息,輕咦道。


    “前輩所說的鬼魔是?”女鬼見崔佑似乎變得好說話,便問道。


    “想知道嗎?你也配?”崔佑說完就一絲威壓放出,女鬼灰飛煙滅。反正什麽也問不出來。唉,苦命人,本來可以送她去輪迴的,可是偏偏沾染了魔族神通,隻好幫她結束了戰戰兢兢的一生。


    “沾染鬼魔的東西,留你不得。”


    崔佑本來打算放過女鬼,隻是這女鬼所染指的是古往今來,人妖兩族都要聯合對抗的邪魔之一,自然不能留。


    “還看啥呢,小兔崽子。”崔佑一改之前的厲色,滿臉慈祥的朝洞外看去。


    “哈哈哈,師父您老人家可真是鬼見愁啊。”李白從洞口笑嘻嘻的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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