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漢乍聞李太後直白的問話,隻能迅速組織語言,同時還要決定自己的立場。


    而趙匡胤則斷然提醒道:“好機會來了。朕判斷李太後和老張之間是清白的。第一老張對她來說太老了,第二根本不可控,第三還是讀書人、文官集團的利益代表,再如膠似漆也是同床異夢。而這三條缺點,在你這邊,全都成了優點。仔細觀察,太後似乎比張家那丫頭還好看一些,無論如何你都占了便宜,好好把握啊!”


    唐漢心道你不是說廢話嘛,有便宜誰都想占,問題在於,對象是何人?我吃飽了撐得去招惹皇太後!


    “娘娘,什麽話都可以說嗎?”唐漢先緩了一緩,也是為後頭的言論奠定基調。


    李太後見唐漢一本正經的樣子,滿意地笑道:“都和你說了,照實來。漢兒,若敢有所隱瞞,本宮就讓你去接替陸丙好了。”


    唐漢頓時覺得一股寒氣湧上天靈感,果然皇室中人都是翻臉無情,這便宜“姨娘”看似輕描淡寫,但誰又能保證,自己一旦觸怒了她,會不會真的遭遇酷刑?


    “呃~漢、漢兒不敢。”


    唐漢終究還是艱難地以“漢兒”自居,這也是勉強打了張親情牌,隨即問道:“娘娘有多久沒有將皇上好好抱在懷裏了?又有多久沒見過皇上發自內心的歡笑了?”


    李太後一怔,隨即有些不悅道:“漢兒你有些僭越了!”


    唐漢苦笑道:“漢兒不敢。張大人是一位好師傅,卻並非好師父!”言畢,他用手指頭沾了點茶水,將兩個字分別寫在案頭。


    “師傅?師父?”李太後露出了一絲惘然。


    “我給娘娘講一個小故事吧。曾經有個小孩,從小無父無母,仿佛從石頭裏蹦出來似的,也沒有人要和他一起玩。小孩倒是天生樂觀,就跑去山裏頭,跟一群猴子打架,還打贏了,成為了猴王。但他畢竟不能一輩子這樣吧,終於有人指點他,哪裏哪裏有個道觀,裏麵的白胡子道長很厲害,又愛收徒,你可以去碰碰運氣。於是他就出發了,一路上跋山涉水,風餐露宿,曆盡艱辛,終於抵達道觀。”


    “白胡子道長收他當徒弟了嗎?”李太後被勾起興趣,不由問道。


    唐漢搖搖頭道:“當然沒有,因為小孩太頑劣了,整天捉弄道觀裏的人,連飛禽走獸都不放過,沒有人喜歡他。好不容易才在苦苦哀求下,留著當個燒柴掃地的道童。然而,聰慧的小孩卻在無意中看懂了道長的暗示,每到夜裏,就跟著道長學本領,道長亦是傾囊相授。就這樣,白天依然是那個頑劣的道童,晚上卻是關門弟子,直到有一天,道長和他說,我倆之間的緣分已盡,你自行離去吧。切記,莫要跟任何人提起,你曾跟著我學藝之事。去吧!”


    李太後心有戚戚道:“後來呢?小孩真的離開了?”


    “小孩學了一身本領,舍不得師父,但師父堅持將他趕走,最終隻能灑淚拜別。他三步一迴首,到真正離開後,道觀從此閉門謝客不再收徒。小孩後來四處闖蕩,得了偌大名頭,可也因闖下大禍惹了皇帝,派人追殺,並投入天牢。後來,朝廷與番邦作戰,急需人才,有位將軍想起小孩的本領,願意收他為弟子,讓其戴罪立功。皇帝同意了,便交代小孩貼身保護將軍,一同出征。路上,小孩又犯下幾次過錯,惹惱將軍,便用軍法懲罰,甚至還有一迴將他趕走。最終,小孩還是隨著將軍打敗番邦立下大功。不過,從始至終,小孩都是喚這位將軍,叫做‘師傅’。”


    李太後默然半晌,方開口說道:“你是想說,皇上便是故事裏的小孩,而張大人隻是‘師傅’,而非‘師父’?”


    唐漢下拜領罪,頗有些痛心疾首道:“臣有罪,不該妄議君上。可臣拳拳之心,實在是覺得皇上未免過得太苦太累。”


    李太後冷然道:“孟子曰,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皇上乃一國之君,社稷之重全係於一身,有何苦累可言?”


    唐漢抗聲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既是誌向,也是人倫。皇上十歲登基,本該是言笑晏晏的年紀,卻因壓力太重而失去了童真。誠如娘娘所說,這是天子應該付出的代價。可當真如此嗎?莫忘了,皇上天資聰穎,本就有經天緯地之才。一日當中十二時辰,非得連軸轉不得停歇?請娘娘明鑒!”


    李太後遲疑道:“漢兒的意思,若太過嚴苛,恐物極必反?”


    唐漢用同情的口吻歎息道:“其實不管是您,還是張大人,都是用心良苦,急盼皇上早日成才。然而,欲速則不達,處理國家大事,宜緩不宜急。後宮有您坐鎮,堅若磐石;朝廷有一眾賢達,奸臣難以興風作浪。眼下四海尚算承平,武將各司其職鎮守邊關,為何卻不能給皇上多點耐心,亦多點空間呢?”


    “漢兒所言,似乎也頗有道理。隻是本宮孤兒寡母的,難免擔心皇上行差踏錯……”躊躇之間,李太後將其軟弱的一麵呈現了出來。


    唐漢當即道:“子曰,年輕人犯了錯,老天爺都會原諒他。世界是您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歸根結底,還是年輕人的。年輕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每日辰時的太陽!”


    李太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罵道:“好你個漢兒,子曰子曰,他老人家何時說過這樣的大白話?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江山社稷終究是皇上自己的,本宮又能幫他到何時?說實話,十歲以前他總在本宮懷裏撒歡,十歲之後,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了。唉~”


    唐漢暗地裏抹了一把冷汗,果然,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從母子之間的感情入手,事半功倍啊!


    隻要太後主動提出,要給小皇帝“鬆鬆綁”,然後又適時透露這是他唐漢的建議,朱翊鈞還不對他感激涕零嗎?自己如何去巴結,都抵不上此事的效果。


    這就叫做,一句頂一萬句!


    李太後親自伸出一雙玉手,將唐漢攙扶起來。後者一臉受寵若驚時,她親切地笑道:“漢兒果然已經將本宮視作自己人,才會冒著得罪本宮以及張大人的風險,苦口婆心,說出這番肺腑之言。本宮著實非常感動。既然你有此眼光,本宮就放心了。今後,你就取代馮保,當皇上的大伴!”


    “啥?取代馮、馮保?還有,大伴?”


    這是要我當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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