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楚身形微頓。


    她的臉上浮現一絲愕然。


    “你——”


    聞晏正觀察著她的表情。


    當看到這女人露出複雜和疑惑神色時,他薄唇譏諷勾起。


    她應是沒想到,自己看穿了她的偽裝?


    嗬……


    他正要譏笑出聲。


    可褚楚在短暫的愕然後,卻逐漸繃緊了臉頰。


    同時,口中重複之前聽到的話。


    “可笑?”


    “七少爺,你覺得可笑?”


    聞晏對上了一雙直勾勾的眸子。


    褚楚緩緩直起身。


    她身上那股瀲灩妖嬈的氣息褪去了大半。


    “在我眼中,這並不可笑。”


    輕描淡寫的聲音鑽入聞晏的耳中。


    聞晏看著她罕見的清冷神色,悄然擰眉。


    褚楚在此時,直視他的眼睛。


    “外人身上的經曆,你又知道多少?”


    “這個世界上,可不止有你遭遇親情不幸,這麽一件糟糕的事情。”


    聞晏眼中透出些許打量。


    褚楚心底則劃過一絲趣味。


    她就等著聞晏主動針對。


    否則的話,怎麽順利拋出剛才那些話?


    怎麽讓他以為,自己跟他是一路人呢?


    “身不由己的滋味,你應該也體會過。”


    聞晏眸光疑惑的看著她。


    麵前的女人在反諷的說完這句話後,卻再度微微俯身。


    他們的距離更近了。


    近到那雙過分清澈的眸子,仿佛要看進他的眼中一樣。


    平靜異常的聲音,也幽幽響起。


    “若是你處在我現在的位置上,你不會表現得比我好到哪裏去。”


    視線交匯。


    聞晏看著她那斂去勾人韻味的眸子,神色微頓。


    原本他是想看到這女人失態的模樣。


    可卻不想……她很快整頓好了心態。


    如今,還反問自己?


    也正是如此,她說的這幾句話,才會在聞晏腦海中盤桓。


    褚楚又輕笑一聲。


    “七少爺,你還年輕,如今的挫折,放到日後來看,就不算什麽了。”


    “等到有一日,你也要不得不降下身段的時候,你就會明白,無論我想討好誰,隻要是為了生存,都並不可笑。”


    聞晏心底微動。


    他帶著幾分新奇的眸光,看著眼前罕見認真的女人。


    本來以為她隻有不正經的一麵。


    原來不盡然。


    至於身不由己……


    聞晏看了一眼褚楚。


    若她此刻沒有這麽說,就以她平日裏的舉動來說,他壓根看不出這女人身不由己。


    該說不說,她是不是心態太好了?


    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所以這女人一番話下來,他竟沒有話來反駁?


    “行了,七少爺,你好好用膳吧。”


    纖細的指尖出現在他麵前,輕輕敲了敲托盤。


    褚楚臉上又恢複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慵懶模樣。


    “不過,你以後不要自以為是的臆測別人,年輕人,見風就是雨可不好。”


    聞晏的遐思被打斷。


    他重新擰起眉頭。


    她以為自己比他大多少?


    就因為是那老東西的第九房夫人,便總是仗著長輩的口吻說話。


    她若是好好說話,正經一些,他也懶得諷刺她。


    “嗬!”


    聞晏立刻將剛才的沉默一收。


    這女人就不需要別人來共情她。


    他也不應該因為這女人說的‘身不由己’,而對她稍稍改觀。


    “懶得管你的事情!”


    聞晏聲音鋒利。


    隻不過,心裏的念頭雖然是這樣想的——


    但半刻鍾後,褚楚拿著托盤,轉身離開。


    聞晏看著她微瘸的走路姿勢,眸光微頓。


    此刻,他腦海中,再次閃過對方臉上不多見的清冷神情。


    之前那幾句話,也在耳邊迴蕩。


    半晌後,他薄唇微抿。


    算了……


    自己跟一個女人計較什麽。


    更何況,她還是個沒有修煉資格的凡人。


    聞晏心頭的鬱氣逐漸消散。


    --


    一連十日過去。


    聞晏的傷勢終於好了大半。


    雖然不能做到完全活動自如,但是起身是可以了。


    聞晏早就待不住了。


    在可以坐起來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了院子。


    也是在這個時候,聞家的眾人才算是徹底見到了他。


    此刻。


    修煉場地。


    聞晏盤膝坐著,借助聚靈之地運轉功法。


    那靈力海量旋轉的模樣,令其他的少爺們盡皆眸光忌憚。


    “二哥,這小子的天賦未免也太好了一些。”


    蒲團後方,也盤膝坐著的其他年輕少年們,沒了修煉的心思,開始交頭接耳。


    二少爺臉色不好看。


    他沒什麽修煉的天賦,但還好在煉丹一途上走通了,以後若是能晉升五階煉丹師,也算是雲城數一數二的存在了。


    不過,這也隻是想想而已。


    現在他才二階。


    連三階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觸碰到。


    可就算是如此,過去他在家族中也是眾星捧月。


    畢竟煉丹師身份尊貴,不是誰都能煉丹的。


    但前麵那個本來沒名沒份的野種出現後,自己的風頭就減了大半。


    他怎麽能服氣?


    要不是父親嚴令喝止他們去打擾恢複傷勢的聞晏,他們早就已經找上門了。


    沒想到他現在好了大半,倒是自己出現在他們麵前了。


    “哼!”


    二少爺眼底閃過一絲不爽。


    旁邊其他少爺們立刻吹耳旁風:“二哥,可不能讓這小子修煉得這麽順利,他的靈根太好了,之前隻是沒被接迴來,所以修煉速度稍遜色我們,可你看他現在鯨吞靈力的架勢,恐怕很快就要把我們甩在身後!”


    二少爺眼底閃爍。


    很快,他就朝周圍幾人招了招手。


    這幫少爺們興奮的探頭過去。


    “這樣,等下你們……”


    前頭。


    聞晏已經全然沉浸在靈力灌體的暢快中。


    他如今隻想盡快恢複傷勢,然後立刻離開聞家。


    所以,修煉刻不容緩。


    後麵的聲音,他自然是沒有聽到的。


    就算是聽到了,也不會放在眼裏。


    轉眼間,幾個時辰轉瞬即逝。


    聞晏悄然睜開眼睛。


    他緩緩平複唿吸。


    如今,他距離築基期也不過是臨門一腳。


    但是現在傷勢還沒有完全大好,再加上,他之前又隱藏了實力,所以不便突破。


    “七少爺。”


    看見他出來,外麵守著的下人,趕緊上前跟著他。


    “不是說了,不用派人來嗎?”


    他又不是傻子,還能迷路不成?


    “七少爺,是、是九夫人要求的,她擔心您身體還沒完全好,萬一要是又傷著哪裏……”


    聞晏眼眸微頓。


    那女人……


    “行了,我知道了。”


    他往前走。


    下人鬆了一口氣。


    要是九夫人自己來就好了。


    雖說九夫人老是擠兌七少爺,可這陣子相處下來,七少爺似乎也完全習慣了。


    兩人的關係也融洽了不少。


    最起碼,九夫人是不怕七少爺的冷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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