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怕褚楚不接受,立刻調頭迴到了對麵。


    而旁邊的那些知青們,也早已聽到兩人開始說話。


    這可是互相看不順眼的兩個人。


    他們竟然還聊上了?


    於是知青們都豎起耳朵聽。


    最後聽到宋濂說了句‘他也不要後’,忍不住齊刷刷迴頭。


    褚楚臉上慍怒不減,怒視著宋濂。


    旁邊的知青們都瞅清楚了宋濂給的是什麽東西。


    其中有個知青,平日裏嘴也沒遮攔,一骨碌的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他驚道:“褚知青,你手裏的好像是大白兔奶糖!還是一袋!這糖可貴可難買了!”


    話落,像是想起了這糖的奶味兒,忍不住咂嘴。


    其他知青紛紛離他遠了一點。


    嘴饞也不是這樣什的。


    連褚知青跟宋知青之間的事情都敢插一嘴?


    真不怕他們打人啦!


    褚楚的臉色更冷了,她看著手裏的奶糖,抓起來直接扔到旁邊的通鋪上去。


    “狗送的,誰愛吃誰吃!”


    說完,她也不顧臉色變了的宋濂,轉身就氣衝衝的走了。


    宋濂也心裏微火。


    當眾知青偷偷打量的視線移過來時,他的煩躁更是迅速升起。


    “宋、宋哥。”


    孟東這會兒反應過來,趕緊跑過去把那一袋大白兔奶糖拿了起來,朝宋濂那邊去。


    還未接近,宋濂便猛然起身。


    他拋下一句:“我說了不要,你們誰愛要便要,不要直接扔了!”


    說完,他黑著臉也走出了屋子。


    屋內的知青們對視了一眼,然後看向那包糖。


    嘖,一個上趕著送,一個嫌棄到仿佛狗叼來的。


    這糖得罪誰了?


    一開始嘴饞的那個知青忍不住小聲道:“我看宋知青和褚知青是真的都不想要,要不……我們……那個……分了?”


    宋濂出去後,下意識踢了一下牆角。


    再抬頭時,他看到了褚楚的身影。


    雖然心裏還是微火,但宋濂還是驀地抬腿跟了上去。


    -


    褚楚出了知青院,便順著河那邊走,同時,她也感覺到宋濂跟著自己出來了。


    她隻當做沒發現,這時候繼續往前。


    在走了大概幾分鍾後,一個在河裏摸著魚蝦,穿汗衫的小子,忽然出現在褚楚的視野中。


    褚楚眼眸不經意的閃了閃,這不是喬燕的弟弟嗎?


    於是她不但沒有改變行進的方向,反而靠近了過去。


    走近後,那汗衫小子正低著頭。


    他還沒發現周圍多了個其他人。


    直到一道聲音傳入他耳朵裏麵。


    “你是喬燕的弟弟喬衛良嗎?”


    “我是,你是哪……”喬衛良一邊應聲,一邊抬頭。


    可他嘴裏的那個‘位’字還沒出來,當看到麵前的人長什麽模樣時,喬衛良的眼神立刻就充滿了敵視。


    “是你!!”


    褚楚微微驚訝,“你認識我?”


    “何止我認識你,我全家上下,都認識你!”喬衛良從河裏跳了出來,克製不住的怒吼。


    之前他姐出事,嘴裏念叨得最多的就是褚楚這個新來的知青。


    喬家其他人還算冷靜,可他卻冷靜不了,想去知青院問個清楚。


    但家裏的大人全都攔著他,不讓他去,告訴他三姐出事跟其他人沒關係。


    可喬衛良不信,因為要是真的沒關係,那為什麽三姐出事時念叨得是褚知青。從縣裏迴來後,每天在家裏咒罵的還是對方?


    因此他早就憋著一股火,那就是要給三姐出口氣。


    別人都不信三姐說褚知青跟她八字不合,會克她的話,可喬衛良從小就聽喬燕的。


    別人不信,他信,就算是假的也信,所以他早已將褚楚的樣子記住了,因此才會瞬間認出褚楚。


    這會兒,他幹脆魚蝦也不撈了,反正也撈不到。


    “你還有臉跟我打招唿,我三姐變成這樣,跟你有分不開的關係,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三姐!”


    褚楚臉色微微凝固,她似乎也吃驚於喬衛良的態度,見他怒氣騰騰的模樣,便直接開口解釋道:“衛良,你可能對我有什麽誤會……”


    “沒什麽誤會,就是你,就是你這個掃把星克的我三姐,如果不是你,她怎麽會天天在家詛咒你!”


    褚楚臉色一變,“喬、喬燕詛咒我?”


    她像是不敢相信。


    “對,我三姐恨不得你去死,她說你就是掃把星,倒黴鬼……”


    一連串難聽又惡毒的話,從喬衛良嘴裏爭先恐後的湧了出來。


    褚楚後退了幾步,仿佛如遭雷劈。


    喬衛良心裏這才痛快了幾分。


    隻是,這些口舌之快,怎麽能彌補三姐受到的傷害。


    他的腦海中再次閃過喬燕每日麵對斷肢時,難以接受而痛苦尖叫的樣子,頓時一股惡氣再度冒了出來。


    褚楚還在搖頭自欺欺人說‘喬燕同誌不會這麽說我的’。


    喬衛良則偷偷撿起一塊堅銳不已的石頭,他藏在背後,趁著褚楚沒注意的時候,衝了過去。


    但實際上,褚楚早就注意到他的舉動了。


    她心底冷笑一聲,並無一絲擔心。


    自己現在有‘力大如牛’的金手指,對付喬衛良,就跟對付一隻小蟲子沒什麽區別。


    她完全可以出手。在他石頭砸下來之前,直接擰折他的胳膊。


    之所以沒有這麽做,這是因為她要引出宋濂。


    於是,她並沒有第一時間就打草驚蛇,而是做出還沉溺在打擊中的模樣。


    喬衛良心跳快得仿佛要蹦出來了。


    這並不是害怕。相反,是惡意越發的膨脹,所以心跳劇烈。


    他要狠狠砸碎褚楚的腦袋,替三姐出氣。


    隨著他跟褚楚的距離越來越近。


    看著仍然沒有迴神的褚楚,他忍不住大吼了一聲,“我打死你!”


    說完,他抬起了手。


    那堅銳的一麵,衝向褚楚。


    可想象中的頭破血流沒有出現,喬衛良的興奮激動還沒完全傾斜出來。


    他便感覺到自己像個沙袋似的,忽然被重重踹了一腳,原地飛了出去。


    宋濂迅速出現。


    他有些慍怒。


    在將喬衛良踹開後,立即把褚楚扯了過來。


    “你做什麽,沒發現他要對你動手嗎?”


    他恨鐵不成鋼的訓著。


    但當他下一秒看清褚楚臉上的灰暗時,嘴裏的責問不自覺的咽了迴去。


    褚楚的臉色看起來太差了。


    這不僅僅像是被喬衛良那些話刺激的,好像還因為想起了其他差不多的事情。


    另一邊,喬衛良一瘸一拐的爬了起來。


    宋濂的視線掃過去,不自覺的有幾分窩火。


    他冷下了臉。


    “你憑什麽打人?”


    喬衛良壓根沒想到被人逮個正著。


    現在他渾身都疼。


    麵對宋濂的責問,也一下子老實起來,囁嚅著說不出話。


    宋濂卻沒有因為他看起來安分了,就將剛才的事放過。


    他聲音依舊很冷:“就因為喬燕覺得自己出事是被褚楚克的?這是什麽不講道理的理由?!”


    “如今破四舊都已經進行多久了,還有人敢助長這種歪風邪氣,你迴去告訴喬燕,她以後再敢說什麽克不克的……”


    “要是傳出來讓我聽到了,我非要找村長跟她好好講講!”


    對麵的喬衛良臉色一下子就白了,要是真被扣上這麽一頂帽子,那他們家就完了。


    他嚇得一個屁都不敢再放,急頭白臉的扭頭就跑了。


    宋濂冷臉看著人跑開,心裏厭惡至極。


    他跟著褚楚出來的。


    喬衛良說的那些話,他全都聽到了。


    原本就覺得喬燕是個拎不清的,現在知道喬燕還在咒著褚楚後,更是極其不喜。


    這麽不講道理的女人,也是少見了!


    當周圍沒有其他人後,褚楚仿佛才迴神。


    “鬆手。”


    她的聲音鑽進宋濂耳中。


    宋濂低下頭,看著正在使勁兒的褚楚。


    褚楚對他的態度,還是一成不變的冷漠。


    宋濂氣得很。


    在外人麵前倒是不聲不響,在他麵前,不但嘴巴不客氣,好臉色也不給!


    他是什麽很賤的人嗎?


    而他知道褚楚這副德行,還是忍不住跳出來。


    也是有病!


    心中的不痛快,再加上之前在知青屋子裏的窩火,一下子湧了上來。


    “鬆什麽手,我就是不鬆!”


    宋濂的脾氣也上來了。


    不但不鬆,還抓得更緊了。


    褚楚臉色越來越差了,“宋濂,你找事是不是?”


    宋濂卻冷笑了起來,“對,我就是找事!”


    他就是看不慣褚楚在別人麵前,被罵被打都不知道反擊的傻樣!


    心裏這麽想,口中他也是這麽說的。


    話落。


    “宋濂!”


    褚楚仿佛被氣得發抖。


    她之前還情緒低落,此刻卻驟然激烈:“你知道什麽,你什麽都不懂!”


    “我不懂?得!那你就講出來,我哪裏說錯了,要是我的話有毛病,我給你道歉都行!”宋濂沉著臉,跟比誰聲音大似的,也微微提高了音量。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王八蛋!”褚楚再次掙手。


    掙不脫後,她猛地推了宋濂胸口一下,唿吸急促,“你沒經曆過我的事情,沒有資格罵我!”


    宋濂正想再度冷笑,忽然間就看到褚楚的眼睛有點紅。


    像是沙子迷了眼。


    她抬手擦了一下,臉上都是倔意。


    “你真當我是傻子麽?喬衛良那番話,還不至於讓我失神。”


    “你以為我為什麽不想說……那是因為你不懂,你不懂從小被家裏人,都當成倒黴鬼的感受!?”


    仿佛釋放了埋藏了十幾年的峽口。


    褚楚在張口提及過往後,剩下的經曆,便從她口中一一湧了出來。


    ……


    宋濂不知不覺中,鬆開了手。


    他臉色逐漸轉為僵硬。


    褚楚的過去,令他感到不可思議。


    明明是家中唯一的兒子,卻不被喜歡?隻因為初生時的大出血,便開始遷怒?


    娘不疼爹不愛,姐姐不喜。


    就連下鄉都是被第一時間推出來的那個?


    宋濂越聽越心涼。


    他腦海中隱約能勾勒出一幅小強種從小到大性子歪曲的曆程。


    難怪呢。


    難怪他覺得褚楚的性格如此古怪。


    原來,都是在不知不覺中形成的。


    “就因為他們當我是掃把星,所以我永遠是家裏多餘的那個!”


    “而現在,喬燕也當我是掃把星,倒黴鬼,難道我這輩子,隻會給別人帶來厄運,不值得被人接受了?”


    褚楚心中那道釋放的峽口,越來越小。


    當這兩句話說完後,她的臉色又恢複成了麻木冷漠。


    仿佛剛才發泄出來的不是她一樣。


    宋濂神色複雜。


    褚楚經曆了這麽多,不但要承受外在的……還要承受內在的痛苦。


    如今沒有走上歧途都已經算好了。


    對褚楚了解得越多,宋濂便越覺得過去的自己。


    ……真該死。


    已經嚐盡了這麽多痛苦的褚楚,不應該再遭受自己的敵意。


    宋濂後悔剛才說話那麽衝。


    這會兒又聽到褚楚冷漠的態度,以及讓人刺疼刺疼的話,忍不住伸手,想拍拍她的肩膀。


    褚楚扭開身體,疏離的躲開。


    宋濂攥了下拳頭之後,直接伸手環了上去。


    在褚楚用手肘擊打過來時,一把控製住她的手腕。


    “聽我說——”


    “我從來沒覺得你會給其他人帶來黴運,不然我跟你鬥了這麽多次,怎麽不見倒黴呢?”


    宋濂一點都不認同掃把星之類的話。


    他隻相信自己的判斷。


    輕咳了幾聲,他又道:“你也不要自己否定自己。”


    褚楚聽到他說話後,卻好像絲毫沒被安慰到,反而還冷冷的自嘲著笑:“難道我否認的不是事實嗎?你如今有看到誰喜歡我嗎?”


    “喬燕同誌是,知青們也是,他們對我都避之不及——”


    “還有你……你也跟我對著幹!”


    宋濂這會想說他認錯也已經晚了。


    而知青們不敢招惹褚楚。


    實際上也是因為他們兩人一開始時,打起來的威勢。


    所以說,他們兩人在知青院裏人緣不好,還是互相成就的。


    宋濂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褚楚卻拽下他搭在肩膀上的手,徑直便要走。


    宋濂見她眼眶紅紅,心裏堵了下,他下意識的拉住褚楚胳膊,別扭道:“那什麽……我道歉……隻要你不多想,我可以接受你。”


    褚楚的腦袋刷地一下子抬了起來。


    宋濂趕緊舉起兩隻手以示清白,“不要多想,我的意思是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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