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237班,燈火通明的教室裏。


    陳豐沒有立刻寫作業,轉著筆杆問道:“對了,你那個歌準備得怎麽樣了?等二號來了,你交不出來的話,可就……”


    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其實陳豐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做不成的後果,會有一個伴隨高中三年的外號,以及負麵影響。


    何封火其實也有些忐忑,可奈何係統的羈絆還是在生成中,現在還剩將近一小半的時間,何封火也不知道結果怎麽樣。


    “沒問題,放心吧。”


    作為一個不服輸的男人,該硬氣的時候還是要嘴硬。


    何封火輕描淡寫的樣子,讓姚笑和陳豐有點不相信,並不是對好友的不信任,而是太熟了,好友幾斤幾兩怎麽會不知道呢?


    寫作文、寫演講稿是一把好手,但寫歌詞那完全是兩迴事啊。


    一個高中生寫出歌詞,簡直是強人所難。


    雲媛媛放下手中寫作業的中性筆,目光中也露出一絲擔憂,畢竟對於一個學生來說,這種事情簡直是天方夜譚。


    很多人都在看笑話,畢竟沒有人不喜歡看事不關己的熱鬧。


    隻是,對於大家來說,這一場笑話突如其來,


    “要我說,你就像班主任說的那樣找一首歌,到時候湊合湊合得了,我倆給你加油打氣。”


    姚笑在一旁,低著頭出著主意。


    何封火一臉死裝哥的模樣,做出搞怪的動作,拍了拍胸膛道:“你們還不相信你們爸爸啊。”


    “我一個人出手,頂別人三個,毫無壓力。”


    切!


    這一次是兩根豎起的中指。


    隻是姚笑他們不明白,麵前的好友到底哪裏來的自信啊?


    沒有再過多交流,何封火便扭過頭,好好坐在位置上。


    馬上就要放學了,班主任就要迴來了,如果還不收斂的話,純粹就是耗子舔貓屁股,找死啊。


    對於學生們來說,班主任就是貓。


    隻是學生們也不弱,即使是多麽輕微的腳步聲,都可以聽到,這是學校時期的超能力。離開學校後,這個能力就失去了。


    果然沒過幾分鍾,熟悉的腳步聲出現,腳步聲沒有任何克製,畢竟要放學了沒必要抓人。


    要是輕手輕腳到教室,碰到不聽話的學生,又眼見心煩,到時候肯定要一通批評,又要耽誤自己下班。


    趙海軍走進教室,拍了拍手掌,讓同學們停下寫作業,開始老生常談,告訴大家放假需要注意的事項。


    “好了,放學吧。”


    走讀生今天就可以迴家,住宿生要到明天早上迴家。


    如果是大周放假的話,周五中午就放假了,這次不太一樣。


    何封火三個人如同往日一般,快速收拾好東西,朝著車棚而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雲媛媛,走路的時候比較慢。


    走讀的學生七七八八後,雲媛媛才出現在高一237班的車棚裏,整個車棚隻剩下零零散散不知為何沒有騎走的自行車。


    車棚的角落裏,有一輛嶄新的粉色自行車。


    在昏暗的燈光下,雲媛媛小步走到自行車旁,打開車鎖,慢悠悠朝著學校外走去。


    她騎得比較慢,但還是比較穩的。


    隻是出了學校後,聽見有人路過,以及車輛的鳴笛聲,少女就肉眼可見地慌張,很怕撞車。


    平陽高中與金域王府的距離並不遠,少女騎著自行車卻走了許久,到了小區的時候,還是一不小心差點摔倒。


    昏暗的樓道門口,雲媛媛將車子推進樓道處,小心地鎖好,按下電梯朝著家中而去。


    “咯吱!”


    伴隨著房門的聲音,雲媛媛迴到了家中,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換好拖鞋徑直走進臥室。


    平常總是飄滿飯菜香味的家中,今日隻有冷冰冰的味道。


    將背包放下後,雲媛媛活動了下發酸的胳膊,然後小心翼翼跪在地上,費力地從床底拉出一個黑色的行李袋。


    拉開拉鏈一看,裏麵並不是什麽貴重的寶物,也不是少女們喜愛的娃娃,而是街頭小巷販賣的紙錢。


    很難想象,一個美麗的少女居然會將這些東西放在床下,並且沒有絲毫害怕。


    雲媛媛像是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再度將拉鏈拉好,便起身脫掉校服,準備換上舒適的睡衣。


    隨著寬大校服的脫落,可以看到少女的皮膚如同白雪一般白嫩,發育的年紀裏,前凸後翹的身材已經預示著未來的模樣。


    這是一個如同《紅樓夢》中一樣絕美的憐愛美人。


    隻是,少女如同沒有發現自己絕美的麵容一般,快速換好衣服,將低馬尾散開,走進浴室開始洗澡。


    美麗的少女總是有潔癖的,喜歡幹淨,不僅保持自身衛生幹淨,更是將房間歸置得很規整。


    ……


    如同前幾日一樣,何封火迴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分鍾後了。不過不同於以往,明天早上祭拜完後,可以迴來補個覺。


    何金土也迴家了,作為祭拜日,無論工作多忙,都要迴家。


    明天一大早就要去祭拜。


    隻不過,按照以往的樣子,祭拜完後,他就要去上班了。


    亮著白熾燈的客廳裏。


    虞禾秧坐在小板凳上,在客廳裏檢查著明天早上要帶的東西,不僅有紙錢,還有各種瓜果糕點,都是貢品。


    除此之外,明天早上起來還要準備兩份菜。


    打底是豬頭肉,上麵是圓通通的藕片,再然後是攤好的煎雞蛋,最上麵是水燙過的整根菠菜。


    這是每年必不可缺少的東西。


    對此,何封火很好奇,為什麽要準備這樣的貢品?


    小時候,父母總是說:“小孩子不要多問,以後你就知道了。”


    長大後,父母的迴答還是:“以後你就知道了。”


    可是,一直到去世,何封火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也或者說就是上一輩流傳下來的傳承,父母也不明白具體意思。


    虞禾秧收拾著東西,嘴裏還不停地嘟囔道:“今年給你爸多燒兩件衣服,上次封火不是夢見說他爺爺覺得冷……”


    何封火正在小飯桌吃東西,聞言一愣,眼神中不由露出一絲悲傷,往日的記憶快速浮現在腦海中。


    他欲言又止,想要說什麽,最後還是放棄了。


    又吃了一些東西,心情低沉的何封火和虞禾秧說了一聲,也難得早早拿起手機走進臥室準備玩一會,畢竟明天是假期。


    “封火,少玩一會手機啊,明天還要早起呢。”


    還沒關上門,外麵客廳裏傳來老何囑咐的聲音。


    何封火拉開房門,並未有任何不耐煩,探出腦袋乖巧地迴應道:“知道了,爸。”


    他清楚地記得,高中這幾年是老何管束得最嚴格的時候,高中畢業後,就成了放養政策。


    放養政策就是,一切選擇自己做主,承擔相應的後果,享受該有的成果。


    這是屬於你自己的人生。


    當然不能違法犯罪。


    隻不過高中這幾年,管束的也隻是學習,隻要成績可以,其他的事情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隻是前提還是那個,也不可以違法犯罪。


    一旦違法犯罪,這輩子都毀了。


    何封火完成每日任務後,本想再玩會手機。


    可是卻發現今天沒有任何心情,即使是企鵝空間裏最好玩的日誌以及動態,都無法讓他發笑。


    坐在書桌前,何封火望著窗外的夜空,重重歎了一口氣,筆直的腰背鬆塌下來,身體靠在椅子上猶如一灘爛泥一般。


    “又是清明時節啊……”


    何封火晃著椅子,將其當成搖搖椅,神色複雜。


    每年清明時節,看到逝去親人埋葬的地方,總會有一種特殊的悲傷感。


    而現在,當自己突然猝死,這種悲傷的感覺就越來越深了。有一種自己也參與其中的感覺,很痛苦。


    讓人有一種心被揪得緊緊的感覺。


    “人生……活著……死亡……”


    “噠……噠噠……”


    椅子晃動的聲音逐漸傳出臥室,飄向天空,被微風輕輕吹進了夜空,飄向平陽市的市區。


    金域王府中,洗完澡,吹幹頭發的雲媛媛感受著一股微風從窗戶口吹進來,伸手將窗戶牢牢關緊。


    然後爬上舒適的大床,早早躺在床上,並且設好了鬧鍾。


    “明天早上六點鍾起床。”


    平日裏上學都沒有起過這麽早,雲媛媛明日卻要更早地起床。


    少女的臥室中,鬧鍾的旁邊有一本台曆,31號的地方用紅筆畫著圓圈。


    別人可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雲媛媛知道,明天有正經事情要去做,畢竟今年隻有自己一個人。


    有一個思念的人明天需要去看望。


    少女躺在床上,雙手不住撫摸著快要掉完色的齊天大聖,忍不住低聲自言自語道:“你怎麽變得好像不一樣了?”


    敏感的少女,從某個少年的身上看到了青春的活力,看到了屬於老油條的氣息,更看到了如同老人遲暮的暮氣。


    他似乎還是他,但是真的有些不一樣了。


    身上充滿悲傷的氣息。


    這股氣息隱藏得很深,但是如果仔細嗅去,還是可以清楚地感知到。


    “不管怎麽樣,我已經決定要好好陪你了。”


    今天晚上,窗外夜空中的星星很多,每一顆都很閃亮。


    一閃一閃的模樣,就仿佛少年少女的心事。


    隻是,每個人的心事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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