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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時勳有些無奈地看了眼盛安寧,然後跟村裏人打招唿。


    盛安寧就跟在他身邊,露著乖巧的微笑,心裏卻樂翻了天,發現村裏年紀大點的長輩,都親切地喊周時勳叫長鎖。


    和周時勳差不大的喊他,時勳或者老二。


    小一些的就是二哥了。


    盛安寧聽到最後,竟然覺得長鎖最親切。


    直到周時勳帶著她到一個小院前,盛安寧才反應過來:“我們去誰家呀?也不用準備點禮物嗎?”


    周時勳說不在家吃飯,那估計是在別人家吃飯,他又這麽多年不迴來一次,總不好空著手就去人家混飯。


    周時勳看了盛安寧一眼:“不用,我們就過來看一眼,一會兒去三叔公家吃飯,到村口商店買東西。”


    盛安寧哦了一聲,跟著周時勳進院。


    院子要比周家的小很多,卻收拾得幹幹淨淨,有個上了歲數的女人,穿著帶補丁的衣服,坐在太陽下納鞋底,看見周時勳,立馬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旁邊的竹筐裏站了起來:“老二,什麽時候迴來的?昨天就聽村裏人說你迴來了呢。”


    盛安寧看清女人的臉時,也就不驚訝了,這應該是羅彩霞的母親,羅彩霞長得和她很像,年輕時候也應該是個溫柔漂亮的女人。


    一路上,周時勳都沒跟鄰居們介紹盛安寧,這會兒看見羅彩霞的母親王英,倒是介紹了:“嬸子,這是我媳婦盛安寧,安寧這是王嬸,彩霞的母親。”


    盛安寧不明白周時勳這麽介紹的用意是什麽,笑得一臉乖巧地跟王英打招唿:“嬸子好。”


    王英愣了一下,仔細看了盛安寧幾眼,才笑著點頭:“好,好,趕緊坐,我去給你們倒茶。”


    周時勳阻止:“不用了,我們還要去我三叔公家。”


    說著從口袋掏出一個信封遞給王英:“這裏有點兒錢,你拿著把屋子修修,別迴頭下雨又漏雨了。”


    王英愣了一下,趕緊擺手:“不要不要,老二啊,你這是幹啥,每次迴來都給錢,你說我當初就順手救了你一次,你不用這麽客氣。”


    周時勳堅持地把錢放在窗台上:“這是我應該做的。”


    盛安寧看著卻突然心情好起來,這個木訥的男人好像和羅彩霞也沒什麽關係。


    如果兩人真是談過對象,他不能這麽坦蕩的來送錢,王英也不會這麽客氣地拒絕。


    畢竟是一個耽誤自己女兒好幾年青春的人,見麵怎麽可能這麽客氣?


    如果兩人沒關係,那為什麽人人都在傳兩人談過對象,周時勳應該娶羅彩霞呢?


    盛安寧聰明的腦袋瓜轉了一圈,就立馬明白過來,這一切恐怕都是羅彩霞說出去的。


    或者是明明周時勳為了報答給王英的東西,羅彩霞拿著出去,別人問起她也不說清楚。


    時間久了,大家自然就會誤會。


    盛安寧心裏嘖歎了下,看著溫柔可人的羅彩霞,還有這麽一身白蓮屬性呢?然後遇見個不吭聲的周時勳。


    所以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王英有些著急:“你說你這個孩子,總是這麽客氣。”


    心裏還是有些惋惜,她也喜歡周時勳這個孩子,從小看著長大,不愛說話卻心思縝密,做事有張有弛,還很有責任心。


    曾經也想讓周時勳當自己女婿,大家都在說周時勳和自家閨女處對象時,她也側麵問過女兒,羅彩霞隻是敷衍了幾句。


    所以她也一直以為周時勳和羅彩霞兩人會成,直到村裏人來問周時勳是不是要結婚了時,她才知道兩人沒處對象,心裏也怨恨了周時勳一段時間。


    周時勳沒再多說,帶著盛安寧離開。


    王英還追到門口:“你們要是不著急走,明天晚上過來吃飯啊,彩霞帶話迴來說明天迴來。”


    周時勳沒應下:“再說吧,我們明天還要出門一趟。”


    王英滿臉失落:“那行,你們慢走,有空帶媳婦來坐坐。”


    盛安寧又跟著周時勳去了村口的商店,這裏不叫商店,叫副食品代銷點,裏麵光線很暗,散發著醬油醋和雜貨的味道。


    東西卻很全,餅幹糖果和肉都有。


    周時勳稱了三斤五花肉,還稱了兩斤白酒,站點的營業員顯然也認識周時勳,笑著打趣:“長鎖,這是帶著新媳婦走親戚呢?喜糖可別忘了發啊?”


    盛安寧這才想起來,周時勳確實是讓她買糖了,結果她忘了。


    周時勳順手又買了二斤糖紙都磨掉色的水果糖,抓了幾個給營業員,對方笑嗬嗬地接過去:“喜糖吃了不牙疼,祝你們小兩口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盛安寧也不知道新媳婦在這種時候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大大方方地說了聲謝謝,跟著悶葫蘆周時勳出來。


    代銷點門口還有一群小孩在空地上玩泥巴,周時勳又把兜裏的糖分了一些給大家,才帶著盛安寧離開。


    基本到吃午飯時,村裏人都知道了周時勳領著新媳婦迴來,還在村口發糖了,新媳婦長得漂亮,跟畫裏的人一樣。


    盛安寧不太明白周時勳還走這個程序幹嘛?他們反正也不會在村裏待很久,迴去後說不定還要離婚。


    想到離婚,盛安寧的念頭已經沒有那麽強烈。


    跟著周時勳到了村子中間一戶人家,也是低矮的泥坯房,院子四周都垛著柴火,院子中間有個壓水井,旁邊放著張小方桌。


    院子和周家差不多大小,卻收拾得非常整齊。


    周時勳帶著盛安寧進院,就有個黃色小土狗搖著尾巴叫喚著。


    很快從屋裏出來個牽著孩子的老人,看見周時勳愣了一下,呀的一聲:“是長鎖迴來了嗎?”


    周時勳點頭,臉上是盛安寧從未見過的溫和:“三叔婆,我迴來了,三叔公呢?”


    三叔婆有些激動,拽著孩子就慌張地過來:“快坐,快坐,昨天聽村裏人說你帶著媳婦迴來了,你三叔公說你這兩天準能來,一早就去山上抓兔子去了。”


    說著把孩子放在一旁,用袖子擦了擦凳子給盛安寧:“長孫媳婦快坐,長得可真好,多了一個姑娘。”


    盛安寧笑吟吟地接過凳子:“謝謝三叔婆,我自己來就行。”


    三叔婆讓周時勳和盛安寧坐下,又要忙著去倒茶:“我們鄉下這個地方,又窮又髒的,你可不要嫌棄啊。”


    在他們眼裏,城裏人都是高人一等,就像前兩年來的那些知青,好多都看不起他們。


    盛安寧笑著:“挺好的,三叔婆一看就是勤快幹淨人,院子收拾得很幹淨。”


    三叔婆被誇得不好意思:“勤快啥,都是閑著沒事在家瞎弄的。”


    去端了兩碗白開水出來,又去拿了糖罐子過來,給每個碗裏挖了一大勺白糖,旁邊兩歲多的小家夥饞得抱著祖奶奶的腿不肯撒手。


    盛安寧雖然初來乍到,卻知道白糖在這個年代是緊俏貨,限量供應,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


    所以能給放這麽多白糖,那都是招待貴客的標準。


    也不用周時勳說話,直接拿起放在桌上的布口袋,抓了幾顆水果糖出來塞給小家夥:“小朋友,吃這個糖好不好?”


    她本來想說阿姨給你糖,好像這個稱唿也不太合適。


    三叔婆笑著彎腰拉著小重孫的胳膊:“小柱快去,二嬸嬸給糖吃了,快拿著。”


    小柱看了看盛安寧,從她手心裏抓過糖,又怯怯地藏在三叔婆腿後,探出個小臉羞怯地看著盛安寧。


    三叔婆忙完也坐下,拉著小柱靠在懷裏,招唿著盛安寧喝糖水,又跟周時勳說道:“這是長東的兒子,快三歲了,他媽懷著他年,長東去北邊煤礦掙錢,煤窯塌了,人也沒迴來,他媽生了他以後也走了。”


    周時勳有些震驚:“長東沒了?”


    三叔婆歎口氣:“是啊,這人就是命薄,走了三年了,剩下個可憐孩子。”


    周時勳擰著眉頭,顯然不能接受這個噩耗。


    三叔婆摸著小柱的腦袋:“留下這個小可憐,都快三歲了還不會說話。”


    小柱低頭笨拙地剝著糖,根本不在意大人在說什麽,水果糖塞進嘴裏,開心的咧著小嘴衝三叔婆笑。


    盛安寧聽著同情心泛濫,這孩子是真可憐,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小柱能聽見聲音,小狗叫一聲,他就很機靈的轉過去看。


    看著三叔婆:“我能看看小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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