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嗶——!


    道格拉斯來到艙口吹響三級戰備哨。


    瞭望手當即敲響警鍾。


    鐺!鐺!鐺!


    連綿的警鍾聲,女武神號像突然被驚醒的巨獸,無數船員從艙室中潮水一樣湧出來,飛快跑動來到各自的工作崗位。


    先開始在甲板上點名,點名後道格拉斯大聲安排著任務:“木匠和帆纜長開始檢查!”


    “廚師煮餐!”


    “水手們”


    這次雙向奔赴,還有半個小時才要作戰,不可能什麽不做就幹等著。


    航海長、操舵長官、帆纜長、大副、二副、三副、水手長、弩炮長等各級軍官士官開始發揮作用。


    後勤人員忙碌的時候,水手們也在忙著。


    一部分要協助士官們重排儲存艙裏物品的位置,這能改善船的航行重心,以更好的狀態迎接海戰。


    一部分要和工匠一同檢查船舷兩側和正麵的弩炮情況,檢查一下弩弦狀態,還要把弩槍給備好,好需要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能使用。


    最後一部分水手去低層甲板,把那些吊床收起,搬到甲板上來把吊床綁在船舷上。


    根據測試,如果有戰鬥的話,這些紮緊在船舷柵欄上的帆布吊床,能一定程度阻攔箭支。


    做不到圓盾那樣完全阻攔的效果,但隻是有效的消減箭支動能,降低箭支傷害,就等同於一個軟質城牆。


    等水手們把準備工作都忙活完,來到甲板有序排隊進食,為可能會發生的接舷戰儲備能量。


    馮道夫帶著苦修士們也在吃飯。


    他一向重視後勤,保障的很到位。


    最主要的淡水問題,帶了許多麥酒代替,還帶了許多木焦油。


    需要的時候可以火攻,不需要也能用來蒸餾海水——將海水加熱到沸點,產生水蒸氣,再將水蒸氣冷凝成淡水。


    不過燃料很重要,主要還是靠麥酒。


    長時間航行,船上飲用的淡水會很快變臭,哪怕煮開然後用木桶一桶桶的存放,也就是涼白開,出海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也會變的又臭又綠。


    除了沿途海島補充淡水,隻能靠長時間保存的酒來補上部分。


    主食是麥粥,壓製好的大麥片便於儲存,不喜歡還能選祖傳魚餅。


    配菜有蘿卜幹、卷心菜幹、蕪菁幹等經過風幹、晾曬等工藝製作成的幹製蔬菜。


    在挪威最北部地區,天氣極為幹冷,因此也流行老家東北的風幹法和熏製法。


    馮道夫了一勺,味道一般般,不過多少有點家的感覺。


    話說維京人航海很少會出現未來英格蘭水手的維生素問題,多少可能是因為地理因素帶來的幹製蔬菜優勢。


    有飯有菜,還有充足的肉菜補充蛋白質。


    主要都是曬幹後醃製的沙丁魚、鱈魚、鮭魚和三文魚等海魚。


    海魚唯一的問題就是脂肪攝入不足。


    南征海軍帶了維京傳統的亞麻籽油、大麻籽油和油菜籽油,魚用油煎能補足一些,另外還有又濃又香的豬油海帶靚湯。


    除此之外,堅果和果醬也能補上部分。堅果主要是榛子,森林多榛子就多,不需要進口。


    同樣森林特產還有樹莓,像是黑刺李、李子、蘋果和黑莓等,還有覆盆子、山楂果、櫻桃、酸櫻桃、西洋李子、野生黃莓等。


    夥食到位,水手們士氣就很到位。


    開飯之前先虔誠的說著:“感謝聖者賜予我溫飽。”


    “a門!”


    吃了差不多六成飽就停下。


    這樣既有足夠能量儲備,也不會因為吃多了大量血液進入胃腸,導致大腦血流量相對減少,頭暈、犯困影響海戰。


    而作為主戰核心的五十個板甲苦修士,考慮到萬一掉水裏很可能遊不上來,穿的還是以前的複合亞麻甲,武器則還是雙手大斧,需要更多能量。


    馮道夫給他們每人配發了三根風幹豬肉條。


    苦修講究心靈的節儉,並不會節儉物質需求,就算是萬字教的武僧也是吃肉來強壯身體的。


    豬肉都是選自閹豬,從小閹割能去除雄酯酮和糞臭素,這兩種荷爾蒙也就是豬的尿騷味來源。


    上好的後腿肉順著紋理切成條再風幹,加上一些調味品。


    一口咬下去,纖維感很足,口水浸濕了以後,有一股幹香幹香的味道。


    轉職苦修護衛的布魯克嘀咕:“要是能再來一口蒜就好了。吃肉沒有蒜,總覺得少點什麽。”


    馮道夫瞥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忘記上次演練的事情。”


    布魯克立馬不提蒜了。


    演練要全副武裝,戴上頭盔會又悶又不透氣。


    這種情況要是吃了口蒜,蒜味和汗味混一起.光是想想就又有一股快要被熏吐的幻覺。


    因為貪吃特性,馮道夫吃的要比他們更多。


    吃好之後,開始擦拭保養武器,水手們還塗抹黑色眼線,防止海洋陽光反射,另外還在臉上用木炭塗抹幾個詞匯。


    有的塗抹艾歐祝福我,更多的是塗抹聖者祝福我。


    這是維京人的老傳統,對一些特殊的詞匯有著迷信的理解,因為一些神聖的詞組一定擁有魔力,把詞組刻在自己的身上和武器上,就能擁有魔力成為完美的護身符,也因此才會有符文大鐵匠的出現。


    他們兩兩相對,給自己戰友祝福,迎接馬上就要到來的大戰。


    女武神號一切都有條不紊,就像擰上發條的齒輪機械。


    隨著齒輪咬合自行運轉,化作真正的海上戰爭機器!


    艾娃嘴裏含著一根風幹肉條,像嚼著肉色的棒棒糖。


    手上舉著望遠鏡,看著那些嗷嗷叫著亢奮衝來的海盜們,沒來由的產生了憐憫:“可憐的海狼,不知道招惹到了什麽樣的對手,希望你們等會能死的幹脆一點,要是落在聖者手裏,可不會有好果子吃”


    馮道夫忽然打了一個噴嚏,扭頭看著紅發少女:“你是不是背後說我壞話?”


    艾娃迴以微笑:“我剛剛突然發現您又變帥了!”


    馮道夫笑了笑:“艾歐教雖然鼓勵說實話,但說實話也要看場合。”


    看見相對距離差不多,馮道夫拍了拍屁股,來到船頭麵向所有水手。


    他說道:“水手們,我很詫異一件事情。”


    詫異?


    水手們疑惑的看著聖者。


    聽著他說:“金發王養的海狼們看見我們居然不逃跑!”


    “這是多大的恥辱,這比對我個人的侮辱還要嚴重的多!”


    “因此,我要帶領大家,讓金發瘋王的軍隊看見我們的旗幟就膽顫!”


    “為神上神艾歐,為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榮譽!”


    馮道夫高舉起雙手劍:“揚帆!”


    “我要劈開他們的頭蓋骨!”


    “烏拉!”


    所有人都狂熱怒吼。


    瞭望手仔細觀察、分辨目標後,大喊道:“報告船長!目標在我右舷15度!”


    “距離3公裏!分散開擺成橫隊,使用鉗形戰術!”


    “想要像螃蟹的鉗子將我們夾住?休想!”


    道格拉斯拿起鐵皮喇叭大喊:“前進二!右舵30度!搶風!”


    操舵兵開始一邊動作快速執行,一邊複述口令:“前進二!右舵30度!搶風!”


    水手們忙上忙下的操作索具。


    艏斜帆、捕風帆,主桅縱帆同時鼓到最大。


    修長的船身碾壓著海水,在船尾留下由窄至寬的水痕。


    帶著一道巨大的弧線,橫穿過風帶,進入到順風航位。


    一門門弩炮就緒。


    馮道夫親自操作船首弩炮。


    中世紀海戰主要就三種手段:弓箭對射、撞角衝擊、接舷戰。


    女武神號依靠弩炮火力,就要搶占上風口,不光可以更方便的發起進攻,順風還能提高弩炮的射程、速度和精度!


    馮道夫把準星瞄向越來越近的十艘維京戰艦,如鷹隼般的黑眸鎖定那些海狼。


    北海第一炮王準備就緒!


    三公裏之外,海狼戰船。


    艾特利亞斯抬了抬眉毛:“哦吼,還敢調整風向靠近我?看見我的旗幟不轉身逃跑,而是選擇向我走來嗎?”


    “兄弟們,你們覺得是誰給他們的勇氣?”


    “是大船?隻有一艘大船,頂多一兩百號人,以為這樣就能戰勝海狼了?”


    幾百號維京海盜都發出了嗤笑,一些人都憐憫的看向遠處的大船。


    固然對麵的風帆大船速度很快,可現在不逃跑,再過不久就會陷入半包圍的口袋。


    就算很厲害又怎麽樣,以他們的人數優勢,接舷戰堆都能堆死這艘大船!


    艾特利亞斯搖搖頭:“一艘船脫先,真不知道這芬蘭之主是怎麽想的。”


    “可能是擊敗了血斧王,有了點戰績,就以為海軍也能那麽簡單,卻不知道平靜的海洋永遠練不出熟練的水手!”


    “不過.”


    艾特利亞斯轉頭看向後麵的船影。


    離開了卑爾根港口,這幫人就吊在後麵。


    不用想也知道是碼頭的人也讀懂了金發王的旗語,把盟友趕來的消息匯報給了奧拉夫三世,這位懦夫國王派出了船隊來接應。


    要不是中途匯合了一些瑞典和丹麥商船,實力讓他有些顧忌,他早就先把這幫人給解決。


    現在嘛.


    “還是老戰術,留預備隊,如果這幫人想要前來支援你們就去阻截。”


    艾特利亞斯一聲令下,三艘維京戰船脫離,其他維京戰船開始加速。


    更遠一些,卑爾根船隊。


    海軍頭領神情複雜。


    如果不是手下在,他現在真的很想要破口大罵。


    這幫極北來的盟友是怎麽迴事?王後就沒有說海狼嗎?


    就算隻有一艘船,還有王後的船隊,可以跟著一起行動啊!


    親信問道:“國王要我們支援盟友,可隻靠我們可能不夠,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海軍頭領看向了旁邊丹麥和瑞典的船隊。


    他們雖然樂於和卑爾根做生意,但純粹是為了利益,算不上盟友。


    許多丹麥和瑞典商人甚至就是海盜兼職的,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情。


    因為都兼著海盜,清楚艾特利亞斯的厲害,掃一眼十幾公裏外的數量差,他們就紛紛搖頭。


    “這次海戰真沒懸念。”


    “是啊,真不知道芬蘭之主怎麽想的。”


    “我聽說芬蘭之主很有錢,可惜會賺錢不會海戰,他的財富要便宜海狼了。”


    大部分人可惜又貪婪,恨不得取而代之去搶一票。


    也有個別眼力過人的,瞧出了一些味道:“會做生意的就沒有頭腦差的,事情可能不會那麽簡單。”


    “距離有點遠,我看那艘風帆大船好像不太一樣,也許就是這新船給了芬蘭之主自信。”


    看見他們的態度,海軍頭領有了腹稿。


    “如果芬蘭之主真的靠新船,能夠和艾特利亞斯這混蛋周旋,我們過去支援不需要太大代價,就能收獲芬蘭之主的好感。”


    海軍頭領知道這幫人唯利是圖,直接從利益上麵給了他們理由。


    隻是適當的誇大了一下——沒錯,海軍頭領認為芬蘭之主能夠周旋,就已經是非常誇大。


    就算你有錢,把箭支不當錢的用,但維京海盜都自帶圓盾,靠弓箭是射不死人的。


    什麽有了新船就能以一敵十很難的啦!


    商隊船長們也都心知肚明,但還是接受了邀請。


    反正不管誰勝誰負,都不影響他們。


    要海狼贏了,剛好趁機開一次海上交易會,少了中間商賺差價,這些最新鮮的頭手貨能便宜許多。


    要是能弄到這艘風帆大船.


    商隊船長們閃著貪婪,都忘了去想芬蘭之主贏了要怎麽做,直接指揮著水手們加速向前。


    碧藍的海洋,三方勢力都在行動。


    當太陽升到最高處,距離已經拉近到了一公裏之內。


    艾特利亞斯發出亢奮的吼聲:“兄弟們,全力劃槳!”


    “我們是海盜!”


    “兇猛的海盜!”


    “左手拿著酒瓶!”


    “右手捧著財寶!”


    歌聲就是節拍,海盜們赤膊劃槳,粗壯的手臂和背部猶如舉著兩個超級大鉗螯的螃蟹。


    水花翻滾間,七艘維京戰艦擺出衝撞陣型全速前進!


    1000米.


    900米.


    800米.


    艾特利亞斯似乎都能看見對麵大船上水手們的恐懼麵孔。


    他高舉起劍發出戰吼:“芬蘭之主,你的財富我收”


    嗖!


    八道黑影震蕩空氣,在恐怖的銳嘯聲中,劃過天空墜向維京戰船!


    艾特利亞斯瞳孔驟然縮小,條件反射的跳進海裏。


    下一刻,標槍似的弩槍貫穿了一個個維京海盜,深深的紮進了橡木船殼!


    “啊!”


    海狼們的慘叫聲拉開了這場挪威海戰的序幕!


    感謝‘狗中貴族’、‘莫名自戀症患者’的500點打賞,感謝‘鄭小均’的100點打賞。


    15世紀的卡拉克船型是舵竿+尾舵的組合,


    舵+舵竿+控製舵的滑輪組+方向盤=舵輪係統,這是18世紀的東西,出現的原因是舵輪比手推舵竿更方便,實現了在通常情況下的一人掌舵。


    船頭的三角帆大概是17世紀開始有的,船尾的三角帆在18世紀被四邊形帆代替,這些平行於船體的帆主要用途是更好地利用側風與輔助轉舵,是輔助轉舵。


    帆船尾舵本質是不平衡舵,轉舵需要的力比較大。


    右滿舵、前進四都是航海口令。


    右滿舵就是向右打舵,打滿90度,相當把車的方向盤向左打到底,舵角越大轉方向的速度越快,滿舵是最大的舵角。


    前進四是動力掛擋,相當於開車手動擋的檔位。


    通常普通船有四檔,隻能進四,所以一般進四就說全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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