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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和大雷趕了個大早,就帶著辦葬禮的東西,開著殯葬車前往剛子的葬禮。


    因為不放心把七七一個人丟在店裏,我就帶著七七一起來舉辦葬禮了。


    由於剛子媽不想驚動剛子爸,葬禮舉辦得非常簡單,而我和大雷在這一單上幾乎是沒撈著多少油水。


    葬禮上,剛子媽哭得是悲痛欲絕,這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場景,我之前在王大爺身上已經見到過一次了。


    更何況,這一次葬禮的主人公還是我最好的朋友剛子!


    聽著剛子媽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剛子的身影一直都浮現在我的腦海裏。


    我不明白一件事,剛子明明是個憨厚老實,秉性善良的人,可就去了一迴城裏咋就變得那麽利欲熏心?還走上了違法犯罪的道路?


    難道說鎮上人人都向往的城裏,真的能腐蝕一個人的心?


    就在葬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剛子爸突然衝了進來,對著周圍的東西就是一頓亂砸。


    “誰讓你給這混賬東西辦葬禮的?我讓你給他辦葬禮!我讓你給他辦!”


    剛子爸氣得渾身發抖,手裏砸著東西,還不停地罵著剛子媽。


    剛子媽歇斯底裏地喊道:“他就算犯錯給你丟人了,那他也是咱兒子!現在他人都沒了,你就在乎你的那點臉麵,你還有良心嘛?”


    聽到剛子爸和剛子媽吵得不可開交,場麵頓時陷入到混亂之中。


    我和大雷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是前去勸阻,還是等著兩位老人在葬禮上肆意地發泄著情緒。


    這時候,我的狼牙項鏈突然產生了一股震蕩的反應,眼前頓時浮現出剛子的身影。


    剛子看到父母在為他吵架急得直跺腳,正在兩個老人之間左右徘徊著,就好像是想要勸阻著兩個老人。


    可他做這一切都是徒勞,因為他的父母永遠都看不見他了。


    “爸,媽,兒子知道錯了,你們別為我再吵架了。”


    “剛子……”


    我低沉的喊聲頓時驚到了剛子,剛子朝我看了一眼。


    “陳默,你也來參加我的葬禮了。可我……永遠離開你們了……”


    “剛子,你有什麽委屈就和我說,你在城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剛子突然眼前一亮,驚訝地看著我,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陳默,你……你能看得見我?你能聽得到我說話?”


    “剛子,自從你進了城後,咱哥倆就再也沒說過心裏話了吧?現在咱哥倆都陰陽相隔了,你也沒必要什麽事兒都和我隱瞞了吧?”


    剛子苦笑了一下,突然有些激動地說:“陳默,死了還能和你交流真好。咱哥倆的確好久沒坐一起好好聊聊了。”


    “我上了城裏的大學後,才知道這城裏人打心眼兒裏就沒看得起咱們這些農村出身的人。他們是一切都向錢看齊,我那時候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在工作單位都是受盡了各種的屈辱和冷嘲熱諷。”


    “你嚐過被房東趕出來流落街頭的滋味兒嗎?你嚐過兜裏隻剩下一塊錢,快要淪落到上街乞討的地步嘛?在城裏想要站穩腳跟,就要拚了命地去掙錢。可我是農村出身,在城裏沒關係沒背景沒人脈,始終都闖不出什麽名堂。”


    “嚐盡了這些酸甜苦辣,我慢慢地也變成了城裏人的思想,就想著要拚了命地掙錢,後來就跟著別人學了兩年成功學,突然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運氣也比以前好了不少,一個月掙得錢比別人一年掙得還多。”


    “我掙到大錢了,也讓那些曾經對我冷嘲熱諷的人對我刮目相看了。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地位和金錢,我享受到了那種被人崇拜和追捧的成就感。可那時候,我沒意識到自己是在犯罪,我隻是覺得自己是在幫助他們成功而已。”


    “監獄裏蹲了幾年,勞動改造過了,出來後我爸覺得我給他丟人了,和我大吵了一架,還想和我斷絕父子關係。我媽每天都給我打電話,對我噓寒問暖,我覺得生活也還沒那麽絕望,也還能重新開始。”


    “我就當起了外賣小哥,我想從頭再來,想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可始終都無法得到我爸的原諒。就在前幾天,我媽給我發消息說,過兩天就是我爸的生日了,讓我給我爸買個禮物緩和一下父子關係。就算我真給他丟人了,不還是他的兒子嘛?”


    剛子的話還沒說完,眼淚就不斷地墜落著。


    我對剛子說:“那你是打算和你爸和解嘛?你有沒有什麽想要完成的心願?”


    剛子苦笑了一下說:“我就想把買的禮物送給我爸,哪怕他還是不肯原諒我也沒關係。”


    我來到棺材前,朝著剛子的褲兜摸去,在裏麵摸到了一個眼鏡盒,那是剛子準備送給他爸的禮物。


    “剛子,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


    我還沒問完,眼前的剛子早已消失不見。


    而剛子爸和剛子媽都癱坐在地上,哭得非常傷心。


    就算剛子爸嘴裏說著狠心的話,可那眼淚就沒停過。


    父母和孩子哪兒來的隔夜仇?


    我緊緊地握著那個眼鏡盒,來到了剛子爸的麵前,然後將眼鏡盒塞到了剛子爸的手心裏。


    “叔叔,這是剛子生前給你買的禮物,我們是在給剛子整理遺體的時候發現的。”


    這是剛子唯一的遺願,隻能由我來替他完成了。


    剛子爸顫抖著手,緩緩地接過眼鏡盒,不斷地哽咽著。


    他輕輕地打開眼鏡盒,裏麵是剛子歪歪扭扭寫的一行字:爸,生日快樂!


    剛子爸如同遭到了電擊一般,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哽咽聲變成哀嚎聲。


    與此同時,一輛警車突然停在了葬禮的現場,從警車上下來了兩名警察。


    剛子爸和剛子媽見到警察的時候心裏直犯怵。


    當初剛子就是被警車給帶走的,警察在他們心裏都有心理陰影了。


    剛子爸急了,連忙對那兩個警察說:“我兒子又犯什麽事兒了?他人都死了,要負什麽責任就讓我來負,怪我這個當爸的沒教育好他。”


    其中一名警察語重心長地說:“老先生,你兒子周曉剛這迴沒犯事兒,他是見義勇為的大英雄!我們是特意過來慰問你們的,對這樣的大英雄,我們將給予崇高的敬意!”


    兩名警察脫掉了警-帽對著剛子的屍體敬禮!


    我和在場其他人都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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