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鐲子,還給你吧,你想怎麽取?”


    在不開燈的房間裏,蘇暖的目光黑漆漆看著霍宴臣,平靜到可怕。


    “我死,你把我燒成灰?還是,把我這手剁了?”


    霍宴臣大步邁過來,禁錮住她的手,奪走了碎片,將她抱起來,遠離一地的狼藉。


    他把蘇暖放在沙發上,站起身來,久久地看著她。


    從臨市趕迴來的路上,他有些無法思考。


    一直以為蘇暖在鬧脾氣,他確實因為宋依人,做了些事情,有愧於她。


    所以他一直忍著,包容她,直到她告訴他。


    孩子沒了。


    他此刻忽然清醒了,蘇暖是真的不想繼續這段婚姻了,她寧可死,寧可打掉孩子,也不願意繼續了……


    “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那就,離吧。” 男人說:“我已經拿出最大的誠意,也想過彌補你。”


    蘇暖不禁譏笑:“你的誠意?”


    “霍太太的位置,還不夠嗎?” 霍宴臣問:“那你還想要什麽?”


    蘇暖被問住了。


    她想要什麽,這個男人的心嗎?


    即使她知道,如果霍宴臣知道了當年的真相,他會後悔,會彌補,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整整三年,他都沒有愛上她,怎麽可能因為一份恩情,就產生了愛?


    “霍宴臣,你會愛人嗎?”


    “你想要我的愛?” 霍宴臣垂眸,兩手抄進口袋,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施舍者:“我可以給你,要看你本事。”


    蘇暖笑了,但不敢發出聲音。


    男人見她沉默,又問:“你對我,什麽感覺?”


    “我想想。”


    這個男人,他們一起生活三年,睡了三年,她還救過他的命,有了他的三個孩子。


    迴想這一切,她或許對他有過好感,欣賞,或者頻繁的激情下產生的短暫火花,算是類似於愛情的成分。


    但她不愛他,更多的,是恨和厭,但現在都過去了,隻剩下無感。


    “我不愛你,霍宴臣。”


    霍宴臣俯視著她,目光落在她精致的巴掌小臉上。


    因為沒有燈,蘇暖看不清他那張完美,無懈可擊的麵容,有了絲絲裂縫,從裏麵透出,幾許挫敗,和落寞。


    沉默許久。


    “明早八點,民政局見。”


    男人丟下這一句,轉身離開。


    蘇暖坐在黑暗中,似乎是解脫了。


    *


    翌日,八點,兩個人準時出現在民政局。


    因為提前清了場子,所以沒什麽人,辦理手續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兩個人就出來了。


    男人走在前麵,腳步有些快。


    蘇暖小跑追了過去,叫住他:“霍宴臣,你等一下!”


    霍宴臣迴頭,墨鏡下遮擋的半張臉,沒什麽表情。


    “怎麽?”


    蘇暖說:“大寶和小寶,我要接迴身邊。”


    “他們在霍公館,過得還不錯,你想接就接。”


    霍宴臣抬眸,掃了眼時間,心思不在蘇暖的身上。


    “霍公館,我進不去。”


    “爺爺給你的鐲子是幹什麽用的?” 霍宴臣不悅,稍顯不耐煩:“都離婚了,還要事事靠我安排嗎?”


    蘇暖被他噎住了,揚起下巴:“當然不是了,那就再也不見吧,霍先生。”


    她把離婚證裝進包包裏,從裏麵拿出車鑰匙,準備去霍公館。


    剛走下台階,言清就抱著一遝資料匆匆走來,他一個台階踩空了,摔了一下,手上的東西散落一地。


    蘇暖垂眸看,最上麵是幾張女孩的照片。


    很漂亮,很清純,有幾分蘇暖的影子。


    言清彎腰去撿,霍宴臣走過來,不滿地斥責:“笨手笨腳,你來做什麽?”


    “霍總,當年那個女孩,我好像找到了,您看看呢?”


    “拿來。”


    言清拍拍資料上的灰塵,遞給霍宴臣:“您看,她姓傅,是臨市人,二十四歲,在臨市一家醫館工作。”


    蘇暖在一邊聽著,瞄了眼照片


    霍宴臣的口味,可真是專一啊,隻是照片裏這個更年輕一些。


    她忍不住提醒: “言清,你確定是這姑娘?可不要找錯了呦。”


    霍宴臣掀眸掃過蘇暖,一副不屑神情。


    蘇暖眨眨眼睛,反應過來。


    該不會這男人誤會了什麽吧?


    果然,霍宴臣說:“蘇暖,這婚是你堅持要離的,剛說了再也不見,就幹涉起前夫的事情了?”


    蘇暖真想往嘴上扇一巴掌。


    她嘲諷笑笑: “好意提醒罷了,畢竟你眼瞎心盲,認錯人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


    霍宴臣冷著臉,吩咐言清: “備車,去臨市,我要見她。”


    就知道,離婚是在賭氣,遲早有她後悔的。


    “好。”


    蘇暖還站在原地,霍宴臣已經腳步匆匆離開了。


    她沉了口氣,看著男人的背影,隱隱失神。


    他到底愛的是當年的女孩,還是心中的執念呢?


    “暖暖,發啥呆呢?”


    肖倩倩出現在她眼前,手裏捧了束鮮花。


    蘇暖迴過神:“在想事兒呢。”


    “你們辦好離婚手續了?”


    “嗯。”


    肖倩倩獻花: “恭喜你,從今開啟單身自由生活,新世界的大門朝你敞開,盡興精彩地活吧!”


    “謝謝。” 蘇暖接過花,笑眯眯:“親愛的,我現在要去接孩子,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


    蘇暖和倩倩一起上了車:“等下啊,我發個微博。”


    放下手裏的花,蘇暖給花拍了張照片,配文: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有一段時間沒有登錄微博了,她的私信又爆滿了,其中有家企業號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是一家珠寶設計工作室,說看了設計大賽的頒獎禮,想與她洽談合作。


    蘇暖給對方迴了自己的新的電話號,叫對方晚一點打電話聯係,便放下手機。


    “你去哪兒接孩子啊?”


    “霍公館呀。”


    “結婚的時候霍宴臣也沒見他帶你去過一次,現在離婚了又叫你一個人去,叫霍家人怎麽瞧你?”


    “想怎麽瞧就怎麽瞧唄,我現在有爺爺給的護身符,還能用一陣兒,等老爺子八十壽辰,我親自上門送份大禮,順便著叫他老人家給我鬆了綁。”


    “霍老爺子的八十壽辰,一定很熱鬧吧。”


    “那是當然了,世家圈子估計都會去。” 蘇暖眼睛放著光亮,已經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宋家人一定也會去,她倒挺期待宋依人見到她的反應呢。


    “暖暖,我看你一點也不傷心呀。”


    “我傷什麽心?你是沒看見霍宴臣,剛拿了離婚證,就屁顛地去找小姑娘了,那叫一個幹脆灑脫。”


    “我呸!渣男,你也去找個小鮮肉,叫他後悔去吧。”


    “哈哈。”


    說笑著,汽車就停在了霍公館門口。


    剛下車,裏麵迎麵開出來一輛耀眼的女士超跑車。


    車都開出一段距離了,又倒了迴來,霍婉晴摘下墨鏡,對蘇暖陰陽怪氣:


    “呦,這不是被掃地出門的嫂子麽?來接你那兩個野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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