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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二鐵人挺老實憨厚的,不過沾了酒就管不住嘴了。一次偶然,喝到酒的張二鐵對村裏的老夥計說了在山上遇到師藍的事。


    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傳成山上來了個武功高強的大俠,繼承了老喬的絕世神功和寶刀後,為了感恩,自願在山上守墓。


    還有好些版本,諸如“山上之人是老喬收養的女兒的親人”,又或者“隱世高手老喬所在門派的徒子徒孫來尋來了”,這裏就不一一贅述了。


    不過不管是哪個版本,都體現了村民對這位“高人”的敬畏,沒有人敢去山上打擾。


    但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村中興趣大發的孩童可不管那些,在好事者組織下,這些孩童們趁著大人不注意便往山上跑。


    孩童們偷偷摸摸的靠近墳墓,不過即便如此,師藍還是發現了他們。


    看著他們那般好奇的模樣,師藍好似迴到了待在將軍府的時候,作為那位小少爺的跟屁蟲,隨著一群同齡的小家夥們在將軍府裏東奔西跑,總是會鬧個雞犬不寧。


    迴想起那位小少爺,師藍開心中夾雜著難過,恨恨地嘟起了嘴,覺得還不解氣,就隨手折了幾根草葉在嘴裏嚼了,手中的木劍還不忘了胡亂揮舞幾下。


    “餐花飲露,聞雞起舞!仙人手段!”有上過私塾的孩童賣弄起了文采


    聞之,周圍孩童皆是驚歎不已。


    忽而有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從人群中跑出,徑直來到到師藍跟前,二話不說就跪下連連叩首。


    師藍一臉以為像那個張二鐵一樣來祭拜阿爺和阿婆的,便收了木劍,默默退至一旁。


    男孩看到師藍躲開,沒有死心,又爬了幾步,繼續給師藍磕頭。


    師藍茫然了好一會才迴想了,大小姐吩咐人做事,完成後高興就打賞了那個人擠幾枚銅錢,那人也是這般跪拜。不過自己還沒有給他銅錢,為什麽要拜我呢?


    師藍歪著頭看著男孩,一臉不解。


    小男孩沒有得到迴應,趴在地上好一會發覺自己一緊張居然忘了說請求了,頓時覺得那上過私塾的李大頭罵自己是傻蛋是有理的。


    “大俠,請收我為徒吧。”


    大俠?師藍知道這詞,是聽將軍府的那位小少爺說的,小少爺說啊,大俠是整天飛來飛去、行俠仗義、武功高強的人。


    說到武功高強,想來就是阿爺這樣的。


    這裏沒有其他人人,那他應該是叫我大俠了?啊,原來學會阿爺的武功就變成大俠了,那我能飛來飛去嗎?需要去行俠仗義嗎?


    還有,收徒是什麽?


    師藍將腦袋歪向另一邊,依舊是那般疑惑的表情,隻是男孩不敢抬頭,便也不知道。


    其實隻要師藍開口問一下就能解決了,可大小姐說過,獨自一人在外,不要和生人說話,也不要吃生人給予的食物。


    師藍牢記在心,縱然有疑惑,也隻是閉口不言。


    也許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誠心,男孩沒有再出聲,得不到迴應的師藍隻好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不遠處躲著的孩童。


    自戰亂結束的幾十年來,村子裏幾乎沒來過什麽生人,且孩童們又沒有張狗蛋那般膽大,看到手中提木劍的高人投來的目光,皆心生懼意,有一人驚唿後,其他人也跟著紛紛往山下逃去。


    師藍更加疑惑了,忽而想起最初遇到人類時他們也是這般驚慌四散,心中頓時有些不高興。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可怕了,竟惹得這般令人恐懼。


    師藍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於是,身邊的草叢就遭殃,被她用木劍一通亂砍。


    這下可把男孩嚇壞了,聽著唿唿的風聲,他身子就不停顫抖,想跑身子卻不聽使喚,掙紮了一會,想著橫豎也是一死了,幹脆自己強硬點,說不定就從了呢。


    “師,師傅,請教徒兒武功!”男孩鼓起勇氣大喊。


    “不是師傅,是師藍!大師兄的師,不是小花籃的藍。”對於這個,師藍很在意,一時也不顧大小姐的囑咐了,直接開口了。


    “啊?”男孩有點懵。


    “武功,你要學打架嗎?”


    “是。”男孩一個鄉村孩童,哪懂其中門門道道啊,覺得武功和打架意思差不多,心直口快就答了。


    “好。”師藍點點頭。


    突然起來的驚喜讓男孩蹦了起來,剛想說話,就察覺了褲子的異樣,低頭一看,果然已經濕了,臉色頓時通紅一片,支支吾吾也忘了要說什麽了。


    師藍沒注意到男孩的異樣,又說道:“阿爺說了,學武功,要先打好基礎,首先就是紮馬步,紮馬步要,啊,小時候,啊,不是,是腰和腿,哦,還有手,這樣這樣。”


    師藍努力迴想著老樵夫的話,雖然意思是記得的,可是要複述出來,卻不知如何表達了,隻好身體力行,自己先紮起了馬步。


    男孩眼前一亮。很標準的動作,和上過私塾的李大頭說的一樣,紮馬步果然是所有大俠的起步。


    “師傅,這個我會。”說著男孩便也蹲了下來。


    “不是師傅,是師藍,大師兄……”師藍不高興地嘟嘴,再次提醒道。


    “噢噢,師,藍。”男孩很別扭的咀嚼著這兩個字。至於為什麽說不是小花籃的藍,他也不明白,反正他不識字,是這麽叫就好了。


    師藍點點頭,不再理會男孩,而是自顧自揮舞起了劍招。


    蹲在一旁的男孩滿是崇拜,雖然隻是幾個簡單的動作,但對他來說,卻是生平見過最美的畫麵。


    他從小就喜歡武俠,每次聽上過私塾的李大頭吹牛的時候,他是聽得最認真的。他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成為話本小說裏的大俠,飛天遁地,行俠仗義,快意恩仇,沒想到有一天會離夢想這麽近。


    很近,卻也很遠,千裏之行始於足下,男孩隻是在這路上踏下了一步罷了。


    這一步也是極為艱難,不到一炷香,他就出現了疲態,滿臉豆大的汗珠,雙腿顫抖,不過他倒是能吃苦,愣是一聲不吭。


    能吃苦並不是什麽特別的東西,曆經了戰爭年代,活下來的以及往後幾十年的人,最基本的品性就是能吃苦。


    又是半柱香,男孩終於堅持不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子向後傾倒,濺起一陣塵土。


    師藍循聲望來,眉頭微蹙,想著“這也不是很難的動作為什麽他這麽快就堅持不住呢”,想不通,隻好搖搖頭。


    “師傅,我還可以的,你不要放棄我啊。”男孩驚慌的開口,想要站起來,可卻力不從心,雙腳顫顫巍巍的怎麽也使不上力。


    “是師藍,不是師傅……”師藍不厭其煩的又重複了一遍。


    “哦。”


    男孩隻當他是看不上自己的資質,不願收為徒弟,不過這沒關係,隻要這位大俠不趕自己走,還願意教,那是不是師徒都沒關係。


    休息片刻,男孩再次爬起來,繼續紮馬步,隻是沒多久又倒下了,他仍不放棄,站起,倒下,如此往複。


    而後第二天,男孩沒有再來了。


    不是他不願意來了,而是雙腳疼痛已無法走動路了。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不是一根筋的努力不對,而是沒有用對方法,所謂事倍功半,就是這個理。


    男孩不懂,隻是覺得自己資質不行,所以他願意花更多的努力去彌補這不足。


    又過一天男孩才來了,本來他心裏還有些忐忑,妞妞捏捏的不知怎麽跟師傅解釋。


    不過師藍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看到人後就直接讓他蹲那裏了。


    男孩不安頓消,瞬間就蹲下紮起了馬步。


    其實在哪裏紮馬步都行,他隻是想在師傅身邊,讓師傅看到自己的努力,不會因為他資質差就放棄他。


    而在師藍看來,這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隻要男孩紮馬步就行,也不管是否是斷斷續續的,反正阿爺就是這麽教的。


    至於要蹲多久?師藍也不知道,想著阿爺的做法,於是過去拍了一下男孩的肩膀,試試看有沒有達標。


    不出所料,男孩應聲倒地,


    “啊疼,師,藍,您為什麽要打我?”男孩一手揉著肩膀,一手揉著屁股。


    “還不行,阿爺說了,要這樣這樣,才可以練武。”


    說著,師藍紮馬步親自示範,單手壓住自己的肩膀讓身子略微下沉,鬆手後緩緩恢複先前的姿勢,沒有大起大落,雙腿也沒有移動分毫,宛若懸崖上的蒼鬆。


    “師傅真厲害!”男孩低聲呢喃道。


    “休息好後繼續練。”


    “是。”


    在男孩來了一兩天後,村裏的孩童按捺不住好奇心也跟著來了,師藍沒有拒絕,任由他們在旁邊跟著學習。


    久而久之,村裏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村民們覺得這位大俠能在山裏為喬老頭守靈如此之久,定不是什麽品行卑劣之人,且此時已過了農忙時節,需要的勞動力也不是很多,便也就任由孩童們去胡鬧了。


    雖然跟山下村裏的孩童們沒有什麽交集,但師藍並不討厭他們。


    在她還要背柴去城裏的時候,不管是大人還是孩童們,見到了她總會主動打招唿,而師藍也沒有跟他們說過話,總是由阿婆笑著迴應的。


    這種氛圍很舒適,師藍很喜歡,不需要去想打招唿的人是誰,應該如何應對,隻需要靜靜的站在阿婆身邊就好,仿佛阿婆是比她更高的大樹,能遮擋住天地間的烈陽與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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