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陶薑趕到蚌珠鎮時,果然黃花菜都涼了大半兒。


    此時日頭已近正中,枳實因馬車疾馳一張小臉如春花般紅豔,微翹的鼻尖上滲出了密密的汗珠。


    目光所及,河灘上散落著已經開了蚌的蚌殼,漁民三三兩兩,有的在往迴拉著漁網,有的撿著遺漏的漁獲。


    枳實看著熱鬧散盡的河灘,急得眼淚都要掉了出來,再看向自家小姐猶是一副風動樹動我不動的淡然之相,不由跺了跺腳嚷道:


    “小姐,這可怎麽辦啊!莫說大品寶珠了,就是連些次品珠估計咱們都尋不著了!”


    《南越誌》有雲,珠有九品,大五分以上至一寸上下為“大品”,餘下分為八品。


    看來顧重樓先自己一步來,不惜重金收了今日所有開蚌而得的珍珠。


    為了贏自己,他也倒是煞費苦心,生怕不小心留了條後路,讓自己將死局再次做活。


    陶薑拍了拍枳實顫抖的雙手,示意她莫要驚惶,而後走近河灘,墩身在一個收拾蚌殼的漁婦麵前,輕聲問道:


    “這位嬸子,請問今日開蚌的珠子是否都被祥溪顧家收走了?”


    漁婦一抬頭正對上陶薑那雙如花照水般的眼睛,一時不由得看癡了,心中直念叨哪兒來仙娥如此秀雅絕俗,晃了會神才殷勤地答道:


    “今日一早祥溪絲茶的顧家公子便來收珠了。說來也怪,平時的商戶要的大多是八品以上的珠子,但這位顧公子不論大小成色一並收走,就連平時賣不出去給孩子玩的青珠、稗珠他都要了,出價還不低呢!”


    漁婦今日也賣出不少珠子,這一會兒想起來不由低頭直笑。


    看來顧重樓的確是用盡心機,不肯給自己留一絲翻盤的機會啊!


    “那顧家公子今日可有收到品相不錯的珠子?”陶薑微微皺了下眉,繼續問道。


    漁婦想了片刻,眼中立馬湧上豔羨:


    “有有有!井西頭的李老海今日采了顆差不多九分的大品璫珠,被顧公子一口價買走了!你說說這李老海早些年死了兒子,前幾日剛走了老婆子,如今孤身一人倒有這狗屎運,可憐我那早死的老姐姐啊……”


    漁婦口沫橫飛地扯著八卦,枳實蹲坐一旁倒是聽得起勁,時不時還應和兩聲。


    陶薑卻一臉沉思,心中盤算道--


    璫珠,不似圓珠,大而稍扁,一麵扁平,一麵有似鍍金的光澤。


    她曾選修《珍珠養殖史》,深知這璫珠價值次於圓珠,即使尺寸上佳,但因形狀不夠完美,也是有價無市。


    想到這,她又追問了一句:


    “嬸子,你可知道顧家公子買這顆璫珠花了多少銀子?”


    陶薑華未落音,漁婦便將一根黑黑的手指頭伸到她眼前,壓低了聲音道:


    “一千金啊!足足一千金啊!李老海已經說了要去蚌家縣裏買宅子,還要娶個剛及笄的嬌妻,再添一房美妾,你說要不要死哦……”


    一千金?


    顧重樓倒是好大的手筆!


    不!他沒有這麽大魄力,其中必然多了他父親顧山青的幫助!


    看來,顧家人對這和財堂總商之位勢在必得啊!


    枳實已經深深的沉迷於漁婦的鄰裏八卦之中,跟漁婦一唱一和地指責突然暴富的李老海:


    “嬸子,不是我說!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我聽你說這李老海算是個忠厚之人吧?陪伴三十多年的妻子五七都還沒過,他便想著再娶納妾!呸……不過嬸子,你們家今日賺了多少銀子呢?”


    漁婦許是在河灘上寂寞久了,今日碰到健談的枳實倒是頗為投緣,此時一點都不跟她見外,伏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我們是沒賺那麽多,不過也有二十兩銀子呢!兩年生計算是不用愁了!”


    二十兩的確不少……枳實聽了杏目圓睜:


    “那顧家今日一共花了多少銀子啊?”


    “除了李老海的千金,其他零零散散五百兩是有的!”


    枳實雖是話多,倒也套出了不少有用信息--


    顧家此次是下了血本,若是拿不到總商之位,不僅折梢虧本,在祥溪的商界也會淪為一個笑話。


    顧重樓得了大品璫珠便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卻不知道投資越大風險越高,這顆價值千金的珠子能不能順利出手還是另一說。


    不過當下陶薑也不能把所有的氣運賭在這顆有價無市的珠子上,她揉了揉酸痛的眉心,隻看見河灘上的蚌殼在陽光下溢出五彩斑斕的光芒。


    她不由心中一動,飛快抓住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


    “嬸子,這河灘上的蚌殼你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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