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空中花園見過虞笙後,晏霜辭每每情緒低落時都會想到初見虞笙時的場景。


    身形消瘦單薄的女孩兒左手臂纏著厚重的繃帶,隱隱有鮮紅的血液滲出,但女孩兒燦爛明媚的笑容猶如盛開的太陽,照耀著那一片粉色的花海。


    就像羅馬神話中代表愛和美的女神維納斯,殘缺的肢體未曾破壞她的美麗,反而給她增添了一股堅韌與不屈的魅力。


    每次在心髒病發作感覺窒息難受的時候,晏霜辭就格外的想見到虞笙。


    想從她的身上感受到生命的意義,得到堅持下去的勇氣。


    但又害怕自己短暫的生命不能帶給虞笙一個絢爛的未來,因此躊躇了七八天,也不敢再去醫院見她一麵。


    直到這份思念在心裏生根發芽並迅速蔓延,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虞笙的笑臉,已經無法冷靜工作,晏霜辭終於下定決心再去見她一麵。


    於是做好心理建設的晏霜辭換上一身休閑的白色襯衣,外麵再套了一件黑色的長款風衣,整個人顯得身姿挺拔俊朗,既精神又不似以往的嚴肅板正。


    為了看上去不與虞笙年歲相差太大,晏霜辭還故意換了個清爽的發型,柔軟的發梢隨著微風晃動,眼瞅著多了幾分年輕的活力。


    等他懷揣著期待的心情,捧著一束盛開的碎冰藍到醫院時,才被護士告知虞笙已經出院了。


    晏霜辭站在護士站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後才落寞的轉身離開。


    “晏總。”照顧虞笙的護士小姐姐突然開口:“虞笙妹妹她可能過得並不好......”


    晏霜辭腳步停頓,隨即猛然轉身,眼神肅殺冰冷:“什麽意思?”


    ——————————


    拿上錢的虞笙早就考慮好了後續的一切,第一件事便是買房,先解決衣食住行的問題。


    先前在網吧時就已經讓人工智能小辣條分析出了當前最滿意的地址,現在搞到了錢,虞笙便直接打車去了售樓中心。


    她看中的是比較靠近郊區的一處房源,價格不高,戶型大,視野方便,而且小辣條親測過,安保等級也還算不錯。


    最關鍵的是未來這片地方有可操作性,虞笙想要提前下手。


    下了車,銷售中心立刻有穿戴幹練整潔的工作人員迎了上來。


    “小姐您好,請問是諮詢住房嗎?”


    虞笙點了點頭,暼了一眼她胸口掛著“實習”二字的胸牌一眼。


    周圍還恭敬的站著好幾個工作人員,但除了這個姑娘,其他人紋絲未動,見虞笙打著一輛七八萬的快車來的,眼底甚至還流露出鄙夷和失望的目光。


    那女生笑容幹淨溫和,不帶過分的討好,也沒有輕視不屑,就像對待每一名顧客那樣,語氣溫柔道:“我叫裴莉莉,我帶小姐進去看看樓盤規劃圖好嗎?”


    “行。”


    裴莉莉在虞笙的左前方引路,十分鄭重的將虞笙帶了進去。


    售樓中心在外領客的基本都是實習生,進了內場就會有專業的銷售顧問接手,負責為客戶解疑答惑和實地看房。


    等裴莉莉帶著虞笙進來,立刻爭先恐後的迎上來三名銷售顧問。


    三人在虞笙麵前站定,然後探頭朝她身後張望,沒見到大人跟著,又小聲詢問裴莉莉:“小姑娘的父母沒有來嗎?”


    裴莉莉茫然的搖了搖頭。


    那三人臉上的笑意頓收。


    “得,又白跑一趟。”


    “靠,我剛剛遊戲都退出了。”王明陽朝裴莉莉責罵道:“你也幹了快一個月了吧,怎麽還分不清客戶!不能幹就早點滾,逗我們玩兒呢!”


    裴莉莉被罵得臉上一紅,小聲辯解:“可是經理說,不能挑客人,來著都是客......”


    “那你讓經理來招唿她啊!”


    男人的怒吼嚇得裴莉莉一陣瑟縮。


    另一名女的銷售顧問楊雲也滿臉不悅,“大姐,我們這裏是售樓中心,不是遊樂場,你能別看著是個人就往裏領行嗎?你看看這妹妹像是來買房的嗎?”


    楊雲暼了一眼虞笙的斷臂,埋怨道:“小妹妹,你這是要去醫院吧,我讓她帶你出去。”


    虞笙輕嗤:“我如果就是來買房的呢?”


    那三人倒是不約而同的笑出了聲,“小妹妹,我們這裏最便宜的戶型都得三百多萬,你拿什麽買,殘疾證?”


    王明陽揶揄道:“阿雲怎麽能這麽說一個小孩子,萬一人家父母能買得起呢?”


    楊雲上下打量了一番虞笙,見她就穿著一件做工廉價的衛衣,身上什麽裝飾品都沒有,跟普通的高中生沒什麽區別,認定了她家境不會太好。


    虞笙身上穿的衛衣是林晴雨當初不要的。


    林晴雨對外一貫是一副善良熱心的樣子,去年主動報名去參加了學校組織的誌願者活動,獎品就是一件衛衣。


    麵對鏡頭采訪的時候表現得愛不釋手,表示這麽具有紀念意義的獎品,自己迴家一定要珍藏。


    實際迴家後的林晴雨便將衣服扔進了垃圾桶,是虞笙看見覺得可惜去撿了出來。


    虞笙從醫院穿迴來的衣服上沾上了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所以才換上了這件衣服。


    隻是沒想到現在的人,大多喜歡以貌取人。


    穿不起名貴的衣服,就認定了虞笙是個普通人。


    這時門外的實習生又領著兩波看房的客戶走了進來,一波是兩名提著名牌包包的中年婦女,一波是一名五六十歲的中年男人,臂彎裏還挽著一名美豔的年輕女人。


    三人見狀,立刻扔下虞笙,十分熱情的迎了上去。


    裴莉莉悄悄抹了抹眼淚,強忍住委屈朝虞笙鞠了一躬:“抱歉小姐,因為我的失職讓您遭受歧視,真的非常抱歉。”


    “沒關係。”虞笙神色間沒有半點不悅,“銷售這一塊你會嗎?”


    裴莉莉有些不自信的猶豫了一瞬,然後才點頭,“培訓的時候學過,還不是很專業。”


    “如果專業的都是那副德行,那我寧願要個不專業的。”虞笙道:“走吧,帶我去看看房型。”


    虞笙的話給了裴莉莉莫大的鼓勵,她擦了擦眼淚,臉上又恢複了先前笑容,“好的,小姐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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