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上熙看見小太監跪在地上像柔軟的榻,等著自己踩。


    那是他日複一日的工作,他做的很好很標準,後背展現的是標準平整漂亮的形狀。


    太子熙不用看就知道到很多人的目光,都注意在那跪在地上的太監身上。


    他想一腳把這個太監踢開,又想直接把自己找個坑埋了,可是他不能,都不能。


    他用自己最溫柔最親切的聲音對著那太監說:“地上涼,起來。”


    他感覺這個太監蠢的想被砍頭,竟然瑟瑟發抖站著起來,怎麽,自己笑的還不夠溫柔不夠親切嗎!


    他不能生氣,把嘴巴又咧大一點對小太監說:“天冷,以後要穿厚一點。”


    小凳子感覺自己肯定要死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他惶恐不安隻能無措的點頭,不過他下意識的沒有跪下,沒有求饒……


    他從小在在生與死之間艱難的生存下來的直覺告訴自己,如果今天他跪在這裏求情,他不會活著迴去南國。


    “小上,你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元九歡快的走了過來,拍了拍善良的南上熙的肩膀。


    善良?南上熙不敢看她的的眼睛,隻是笑,笑的華光萬丈,傾國傾城。


    他摘下腰間的玉佩笑著說:“我怕你和時清大婚我來不了,這個就當做賀禮。”


    元九也不嫌自己的玉石多,很幹脆的收了下來,然後又在自己的小口袋裏翻來覆去。


    不過,也沒有什麽特別適合阿美,隻好掏出兩張黃色的符紙:“謝謝你上熙,這兩張幸運符送給你,希望你每天都有好運相伴。”


    南上熙嘴角的弧度不變的笑著,不敢眨眼他小心的接過那張黃符。


    他很灑脫的坐上了馬車,很灑脫的揮手再見。


    善良的南上熙走了,隻有在這裏……是。


    他沒有告訴她他愛她,也沒有迴頭看,他知道阿九身邊有一個伸手就可以觸及的人,他不想看。


    他用柔軟的絹布仔細的包著符紙,放在自己的胸口。


    隨手扔下自己腰間的錢袋子給剛剛的小凳子:“賞你了。”


    小太監拿著沉甸甸的錢袋子,心裏咯噔咯噔都是驚恐,小凳子坐在馬車頭,連頭都不敢迴,小聲的說了句:“謝太子殿下。”


    南上熙聽了笑的眼眶發紅,笑的眼淚直流,他還是沒有控製住自己迴頭看。


    他看見荒馬的人還在那裏遙遙相望,他看見阿九在對自己用力的揮手,還有他身旁的時清微笑的目送。


    他是太子,南國的太子,他走了。


    荒馬部落的人看著終於送走了的人,大唿一口氣。


    他們不懂,隻是分開又不是不能相見,若是想見就早點把自己手頭的事幹完,再來不就行了,一個兩個都依依不舍的感覺像是一輩子不能再見一樣。


    他們沒有過多的思考,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幹,不明白他們的傷悲。


    然而有很多聰明的人,意識到荒馬的特別,兩國的太子都對首領尊重有加,離別又是依依不舍。


    他們隻想多幹點,努力幹,早點成為荒馬人的道路上努力。


    太子們也在路上,很多人都在路上走,有的走的快,有的走的慢,有的走錯路,但是都在路上。


    元阿爹和巧大娘看著自家的女兒,感覺才沒有見多久,阿九又長高了。


    至於阿九的身世他們呢一點都不好奇,阿九是他們的孩子,是上天給他們的補償。


    他們的孩子夭折了,上天又送來一個,阿九就是她的那個孩子的重生。


    元九把腦子裏急著看什麽“冬花片”的?小垃圾給的獎勵塞進自己的口袋裏,她長長的唿出一口氣。


    她沒有太悲傷,因為她在家裏。


    她走的歡快,走的輕鬆,很開心。


    在部落裏她能感覺到,幸福是循環的,快樂是流通的。


    就像阿娘總是給自己碗裏的飯,盛得滿滿的冒著尖尖。


    阿七和大家一起幫忙給在部落外的人打飯。


    她也每一碗都盛的滿滿的。


    白發莫爾拉瑪在木屋裏沒有動。


    “你身體太虛了,是餓的走不動了嗎?”長胡子老頭說完又湊近說:“起不來也要起來,隻要能吃飯就死不了。”


    莫爾拉瑪看著頭發還沒有自己白的人,他知道那胡子老頭是一個醫者,一個被砍掉一隻手的醫者阿生。


    他看著他的斷臂他走起路來腳是跛的,還有一個約摸六七歲的孩子相伴。


    孩子叫阿草,是他的孩子,一個在自己父母屍體的孩子。


    他拍了拍自己臉頰,站了起來,彎著腰走出了小木屋,他臉上做了偽裝,頭發是灰白色····


    但是他還是不放心問旁邊的阿生大哥:“你見過草原王嗎?”


    “草原王我還真見過,那是草原的勇士,又高又強壯,那胳膊都能跑馬。”阿生看見這不發說話的人說起了話,也就多說了幾句:“我聽說草原王一頓能吃十幾斤肉呢,我看你也挺高的,可惜了,要是生活在條件好的家庭下,你肯定也能成為一個勇士。”


    隊伍已經不是那麽長,說著說著就到他們了。


    他看見了自己的崽崽,像一個真正的神女一樣,對每一個人都會和善的笑著,飯都打的滿滿。


    到他了。


    “吃芫荽嗎?”


    莫爾拉瑪聽著,大腦像大鍋裏的菜糊糊,他不知道自己點頭還是搖頭了。


    就看見那少女給自己的飯打的滿滿的,冒著尖尖雙手捧著遞給自己。


    “大伯,吃完了把碗洗好,以後這碗就是你自己的了,別弄丟了。”


    莫爾拉瑪血液都衝上了大腦,渾身顫抖,一片空白,他u緊緊的握著自己的碗轉過身,嚎啕大哭。


    “老馬,別哭了,你看這飯多滿,以後再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了。”有些匠人端著滿滿的碗,眼眶紅紅的哽咽著安慰他。


    元九看著哭的傷心的大伯,也很難受,她想過去說點什麽,但是排隊的人絡繹不絕,等她再抬頭時,就看見渾身顫抖的大伯,被人群裹挾著擠走了。


    元九感覺自己也不開心了,聲音悶悶的看了眼,還在繼續煮飯的阿娘。


    “別看了,快盛吧,中午你爹給你燒兔子吃。”


    “兔頭給你吃。”


    “嘻嘻,阿爹阿娘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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