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陳向北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何當時陳長安願意將那具烈帝皮囊送給自己,多半也是因為無法降服其中的反噬吧?


    至於後麵他又為何改變了主意,約莫是找到了辟邪之法?


    辟邪之法?


    陳向北突然想到了什麽。


    古人言黑狗血辟邪,但想要辟除自身的邪性,尋常的狗血怕是做不到。


    而他在修習畫皮大法前,就曾在陳長安那聽過一個說法。


    可以毒攻毒,以妖邪之血來鎮壓畫皮大法帶來的邪性。


    此外,亦可以皇族之血、血親之血洗滌。


    這就巧了!


    他的那些個親手足們,不但是血親,還是前朝皇族!


    完美!


    “你們可都是我的手足兄弟,摯愛親朋啊!


    那就拜托了!”


    至於以毒攻毒,陳向北心中已經有了人選。


    鳥仙!


    作為妖魔一流的鳥人,用他的血來鎮壓邪性顯然再合適不過了。


    但從長久來看,鳥仙能貢獻的血似乎也不太夠用,還是得依靠他的那些摯愛親朋!


    “古人誠不欺我啊!危急時刻往往最靠得住的都是親人!”


    陳向北眼中閃爍著某種光芒。


    另一邊,大夏陳氏的宗土內。


    陳長安若無其事地從一座巨大的陵寢中現身,隨後長袖一蕩,便消失在了群峰薈萃的山頭。


    隨著大片的林木遠去,漸漸能看見不遠處的皇城輪廓,陳長安才放下了心中大石。


    腳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放緩了下來,砰砰的心跳聲也恢複了正常。


    “弟啊,為兄盡力了!這兩具皮囊為兄可是冒著性命危險替你取的!”


    想到這,陳長安便忍不住迴頭,看了眼被他拋在身後的某座山峰,雙眸流露出深深的忌憚。


    要知道,作為帝皇長眠的居所,每一座帝陵都是機關算盡,即便他乃大夏血脈,身持畫皮無相境,依舊是命懸一線才得手兩具皮囊。


    而曆代帝皇,為了讓自己能安詳長眠,也有深思過各種可能出現的問題,除了防外匪還得防家賊,誰知道會不會有哪個不肖子孫,打起自家老祖宗的主意?


    故而還特別布下了針對親緣血脈的大陣,若有忤逆子孫不懷好意進入墓室,一旦觸發大陣便會瞬間灰飛煙滅。


    幸虧陳長安命大,才能從帝陵全身而退。


    “豈有此理,作為祖宗,不保佑後代子孫就罷了,竟還死活拉著墓裏的好東西,勻些出來給我弟怎麽了?真是冥頑不靈啊!”


    陳長安暗罵了幾句,旋即擦去嘴角的猩紅,身形一蕩,穿過了一道波紋詭譎的無形簾幕。


    下一刻,他邁進了自己父親親自構建的陣法隧道之中。


    看著隧道內玄妙難言的波瀾與扭曲的畫麵,陳長安不由得新生感歎。


    “父親真不愧是我大夏頂梁柱,不知我何時才能擁有這等修為?”


    眼見真實世界的輪廓愈發的清晰,陳長安卻突然被一股神秘力量撞上,原本波瀾穩定的隧道亦因此變得起伏跌宕。


    “啊!”


    陳長安慘叫了一聲,這股力量如同某座山嶽當頭壓下,似有將他碾成齏粉的意思。


    陳長安強忍著劇痛,七竅同時滲出腥血,在八具人皮的加持下,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縱身一躍,直接跳過了整條隧道,迴到了現實世界。


    “誰?到底是誰偷襲我?竟想將我置於死地?”


    砰——


    陳長安從隧道出來後,直接撞在一條風塵仆仆的官道上,原本夯實的地麵霎時寸寸龜裂。


    而由於隧道失控,陳長安的落處出現了極大的偏差,直接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當他重新睜開眼時,卻聽見周圍全是急促的馬蹄聲。


    抬頭看去,在官道的不遠處刀光劍影。


    一支窮兇極惡的馬匪,正對一支路過此地的商隊下手,場麵血腥。


    很快,這些馬匪便洗劫了全部的財務,並將這支商隊屠戮殆盡,這才有功夫關注起從天而降的陳長安。


    噠噠噠——


    馬蹄聲潮水一般用來,將官道上的陳長安圍得水泄不通,卻無一人敢接近。


    顯然,他們對這個來曆不明的家夥很是忌憚,甚至生出了畏懼。


    陳長安則是不慌不忙地看了眼周遭的風景。


    “此地是何處?”


    為首的馬匪首領皺了下眉頭,冷聲道:“此地乃太原偏郊,把身上值錢的留下,咱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顯然,這群馬匪多少還是對陳長安存有敬畏之心,並未直接對其下手。


    畢竟他們隻是求財,能不傷和氣就不傷和氣。


    若非先前那支商隊不識好歹,竟暗中派人去報官,他們也不至於痛下殺手。


    然而,陳長安卻跟沒聽見他的話一樣,嘴裏呢喃著:“太原偏郊?怎麽就到這來了?”


    “喂,問你話呢!”


    為首的馬匪很是不耐煩,他們前腳才血洗玩完一支商隊,若不趕快撤離,等官府的人趕來,那可就麻煩了。


    “值錢?你給我嗎?”


    陳長安麵無表情地轉過頭,冷冰冰地盯著馬匪首領。


    當著一眾手下的麵被羞辱,馬匪首領怒不可遏,今日若不立威,往後誰還聽他的?


    於是,他橫出手裏的金背大刀,朝著陳長安的頭顱砍去。


    “狗東西!老子砍了你!”


    刀芒劃過半空,卻在一瞬被彈飛,憑空斷成了兩截。


    嗡——


    重重栽在了地上。


    馬匪頭領詫異之時,抬頭一看,跟前的儒雅男人竟然變成了一張巨大的皮囊,猶如一張通天大網遮天蔽日,上邊還有一張張幹涸詭異的麵孔,像是被血淋淋縫上去的一般。


    在世外隧道被偷襲的陳長安,正愁著無處發泄,而這支窮兇極惡的馬匪,又正好碰到了他的刀尖上,那他自然不會這樣瀉火的機會。


    霎時間,人皮從天而降,其中鑽出了一道道麵目猙獰的皮相,一口便將為首的馬匪攔腰啃斷,發出嘎嘣嘎嘣的咀嚼聲。


    “臥槽,怪物啊!!!”


    “跑!”


    這支馬匪四散而逃。


    然而,一切都晚了。


    八具麵目猙獰的皮相,就像是饑渴難耐的惡狼,大片大片地掃蕩。


    無論是快馬還是活人,在刺耳的咀嚼聲中,漸漸被吞沒殆盡。


    寬闊的官道上,隻剩下一把把殘缺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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