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鵬飛深深看了眼蕭沉,示意他坐下,繼續沏茶,“我們兩父子很久沒好好說話了吧,今天剛好有機會聊一聊。”


    “想做什麽交易。”


    麵對蕭沉得直白,蕭鵬飛一頓,“我好歹是你的親生父親,沒必要每次都鬧得這麽僵。萬一,你有一天需要我呢?”


    這五年裏,蕭鵬飛主動找過蕭沉四次,每次都是交易,蕭沉似笑非笑的坐下,“需不需要不知道,你想我死,我很清楚。”


    蕭沉第一天迴來就差點被車撞死,第三天遇見高空墜物,第五天差點被毒死,第十天他就知道他這位父親恨不得他死。


    蕭鵬飛望著蕭沉,好像通過他看見了別人,“在你心裏,我就是一個惡毒得父親,我無論如何解釋都沒用的。”


    他把茶推過去,“如果我真想你死,不會愚蠢到泄露自己。這個家裏有的是人想讓我們父子不和,這五年來,你應該已經看透這個腐敗的家族了。”


    蕭鵬飛品著金色的茶湯,看他得目光晦澀複雜裏有些痛苦和難堪,“蕭沉,我們血脈相連,我再恨你的母親,也不會把這份情緒發泄到你的身上。”


    蕭沉隻是聽著,沒有絲毫的觸動,“你們的事和我無關,我隻想知道,五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麽,能讓幾大世家聯合出動。”


    “五年前啊……”蕭鵬飛垂眸,“五年前的事真要說起來,和你的母親也有關。”


    蕭沉從小就是孤兒,小時候他的親人隻有溫白,長大後家人自然也隻是溫白,“她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始作俑者。”


    蕭沉抬眼,“始作俑者。”


    “五年前那場經濟動亂,實則因她而起,無非就是幾個男人的爭奪戰,殃及了無關緊要的普通人。”


    蕭鵬飛對上蕭沉的眉眼,思緒飄遠,好似又看見了那個精絕烈焰得女人,愛恨交織便變得麻木。


    “蕭家,溫氏,雲家和已經避世十多年的夜族都被卷入其中,短短三月損失慘重,甚至連累本家不得不出麵協商,最終曆經兩年,以高昂的代價徹底結束這場近乎荒謬的爭鬥。”


    “自始至終,挑起這場爭鬥得幾個男人,連麵都沒露。”


    麵都沒露啊,勾勾手一樣,奪走幾家近三千億的資產。


    他們是真的狠。


    要麽同歸於盡。


    要麽你們認輸。


    毫無疑問,雲州這些古老家族早就習慣於安穩,麵對如此強勢的圍剿,他們不堪重負,最終選擇妥協。


    金錢,古董,土地,能割舍就割舍,隻為保留本家嫡係,不想被他們派出的窮兇極惡之人暗殺殆盡。


    蕭鵬飛握著茶杯得手逐漸收緊,“你母親去世多年後,他們才出手,該說他們深情還是無情?”


    這話裏,不無諷刺,“嗬,為了一個自殺多年的女人讓亞洲和歐洲經濟動亂……你母親還真是非比常人。”


    蕭鵬飛靜靜看著他,唇間鬆動,“這一點,你也不逞多讓。溫白,天域財團……以你如今的身份或許完全不明白溫白的高度,他完全可以那幾個男人平起平坐。”


    蕭沉指尖猛的收緊。


    “那幾個男人到底是誰,我不能完全確定,但可以肯定,與把握世界財富的幾個世家有關。”


    蕭鵬飛拿出一張照片,很舊,該是幾年前拍的。


    照片裏,隱約能看見一抹身影,隻有側臉,但蕭沉一眼就認出來,他是一身休閑運動服的溫白。


    他站在數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身邊,周圍是上百個保鏢。


    照片模糊也能看出,這是一場貴族盛宴的入場。


    溫白漫不經心的站在那裏,手抄著兜,與他說話的男人主動低頭,恭敬的遞給他一個……保溫杯。


    這種場合,所有人盛裝出席,唯獨他漫不經心。


    視覺上的衝擊就不小。


    “king,全球最神秘的私人會所,準許入場得人,最低身價都超過百億,這在裏麵都未必能抬頭。”


    蕭鵬飛點點其中幾人,“他們都是頂級貴族繼承人,人人身價超過數千億,都不敢靠近他。”


    蕭沉瞳孔微微瑟縮,蕭鵬飛嗤笑,“蕭沉,你說……溫白真的隻是一個天域主人那麽簡單嗎?”


    蕭沉的拳頭越握越緊,“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是想提醒你,溫白不是你能擁有的人。”


    蕭鵬飛指尖微微挑動著茶杯,“你,一個小明星,你覺得你憑什麽得到溫白?你看看這一個個繼承人,哪個不比你有權有勢。你想靠一張臉留住他,能留到幾時?”


    蕭沉臉色逐步僵硬,蕭鵬飛垂眸,擋住眸底得狠色,“如果你真的想得到他,我勸你,先得到蕭家,再得到你母親母族的認可。但……嗬嗬,你能行嗎?”


    蕭鵬飛再試探,試探溫白到底是不是那個所謂的白月光,如果是,那蕭沉就會是能摧毀蕭家最鋒利的刀刃。


    “沒自信嗎?”


    蕭鵬飛饒有趣味的點點照片上男人的腕表,“一億三千萬。”


    再點,“九千八百萬。”


    再換,“胸針,八千六百萬。”


    數字是最直接得刺激,蕭鵬飛拿出另一張照片,推到他麵前,是溫白隨手拿胸針當武器,砸了那男人的腕表。


    溫白連眉眼都沒動一動,那漫不經心的模樣,驚人的灼眼。


    蕭鵬飛繼續點點這照片上出現的酒水和餐具,“一瓶七百萬,一個勺子也超過三十萬。”


    蕭沉卻看見溫白手腕上一百九十九塊的紅繩,上麵綴著一個金兔頭,他自己雕刻送的。


    “……”


    蕭沉突然就從這些數字中找迴了理智。


    他淡聲道:“你的目的是,讓我繼承蕭家。”


    蕭鵬飛討厭蕭沉這張臉,但當真滿意他得聰明,“你要是能繼承,我至少能多活幾年。”


    家族鬥爭,失敗者的結果都是注定的淒慘。


    蕭鵬飛說:“蕭沉,隻有你當繼承者,你才有能力夠到溫白的世界,至於你能站多高,那就是你的事了。我會傾盡全力幫你,條件隻有一個,等你當了家主,給我一筆錢。我累了,隻想安穩度日。”


    “我憑什麽相信你。”


    這一瞬間,女人和她兒子似乎重疊了,一樣的傲慢,一樣的從容,一樣的讓人厭惡!


    蕭鵬飛放下茶壺,拿出最後一個文件袋丟過去,“看完後,你再做決定,你可以滾了。”


    蕭沉直接打開, 麵不改色的看完後又丟了迴去,“一些小事而已,也值得你自信到能和我合作。”


    蕭鵬飛拳頭收緊,“我所給你的東西,是你探索不到的領域。”


    “那你還真是不了解我。”蕭沉似笑非笑的起身,“溫白的事,你真以為,我一無所知?他到底和幾個男人有關係都不勞你操心,還是拿出更實際的交換吧。”


    他轉身要走,蕭鵬飛起身,“蕭沉,這裏麵的每個人,你都不是對手!除了蕭家,僅僅靠你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觸碰到溫白的高度!”


    蕭沉冷笑,“靠這些小道消息,你就要三十億,你也配?”


    “你——”


    “拿不出實際性的交換,別煩我。”


    蕭沉頭也不迴,蕭鵬飛氣的臉色鐵青,迅速撥迴電話,“你不是說,蕭沉完全不知道?他看過後,根本就不在乎!”


    “你著什麽急?”對麵磁性的沙啞嗓音隱含笑意,“今天不是能肯定溫白就是他那個消失五年的白月光。”


    蕭鵬飛蹙眉,“溫白要真是,蕭沉知道他和那麽多男人有實際性的糾纏不清,不可能毫無反應。”


    “溫白消失後,他的反常就是證明,他不可能無動於衷。”男人笑聲悅耳,“你且看著吧,他想得到溫白的心,太濃烈了,是個人都能察覺到。”


    蕭鵬飛看著資料裏得幾個麵孔,眸色陰鬱至極,“我會盡力拖住他,但你也說了,他太看重溫白,到底能拖他多久,我可不確定。”


    “欲望的種子已經種下,蕭沉會按照我們的計劃行式,你要做的就是適時的打壓他……讓他清楚,身份地位和金錢權勢的重要性即可。”


    蕭鵬飛把資料點燃,扔進花盆,“我覺得,還是不要小瞧他,你最好給我更好的東西,如果不能按預期拿捏蕭沉,殺死他更能避免以後得麻煩。”


    電話對麵的男人嗓音一沉,“我再次提醒你一次,溫白曾為了蕭沉跟那些人拚命,你不想死無葬身之地就好好聽命行事。你如果破壞了我們的計劃,你,比蕭沉死得更快!”


    聽著電話裏頭的忙音,蕭鵬飛渾身哆嗦,冷汗轉眼浸透衣服,“該死的……全都當我好欺負嗎……”


    車內。


    蕭沉摘下耳機,把聽到的錄音轉傳給傅邢,“查查蕭鵬飛最近都和什麽人來往,我要知道電話裏的人是誰。”


    這個人到底是對付他,還是對付溫白。


    傅邢應下,遲疑道:“小少爺,還好嗎?”


    “不好。”蕭沉壓抑著某種咆哮的情緒,拽開領口,“再找不到溫白,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少爺的信號反應很弱,但確定性命無憂。”


    蕭沉對溫白的控製欲並未完全放到明處。


    早在溫白第一天被控製時,蕭沉就在給他的戒指上裝了納米信號器。


    溫白受槍傷後,戒指好幾次斷聯,蕭沉又二次放進傷口裏。


    這種納米信號器,不用專門的檢測儀器根本發現不了。


    饒是溫白,或許都不知道,蕭沉會不安到這種程度。


    “我要的是他迴來!”蕭沉因為憤怒,瞳孔透出血絲,“該死的,他為了逃走,真會裝,又被騙了……”


    溫白好像能預測到他會做什麽,每迴都先一步做好準備,被看透才會被利用,消沉得無用如此具象!“


    傅邢想說,是蕭沉太容易被溫白蠱惑。


    溫白有一萬種辦法讓蕭沉卸下心房。


    甚至,可能一次示弱就能讓蕭沉失守。


    這樣的蕭沉,十萬個也不是溫白的對手。


    傅邢安撫了蕭沉五年,能用的詞句用過後,知道什麽最有用,“您再忍忍,找到少爺後,您好好和他交流。”


    “我當然會和他好好交流。”蕭沉說的咬牙切齒,“還有,以後,你沒事就問他要錢,找理由問他要錢,按十億百億的要!”


    蕭沉對溫白天天給錢這事很敏感,他突然改口,傅邢有些詫異,“我要不合適,您要比較好。”


    “我一定會要窮他。”


    “……”傅邢提醒,“少爺和你有共享賬戶,您可以直接轉賬。”


    蕭沉直接掛斷了電話。


    傅邢後知後覺,可能蕭沉要的是壓榨溫白的過程。


    找到溫白後,要提醒提醒他,蕭沉不要不給,減少不必要的不愉快,省的他們冷戰殃及池魚。


    “老大,少爺最近兩天的坐標都在同一位置,是全球禁止出入領域。”


    傅邢蹙眉,“我看看。”


    手下人放大後是一處位於大洋深處的獨島。


    按照顯示,周圍有超過幾十個反檢測係統。


    他們隻能遙遠的拍攝,沒辦法靠近。


    傅邢心下一沉,這裏,他知道,是那些人嘴裏的“極樂園”,是據說擁有超越現實一切的神秘地方。


    以溫白的情況,根本不可能主動出現在極樂園。


    黑暗的房間時不時傳出荒誕的響動。


    昏睡中的人緩緩睜開雙眼。


    溫白頭痛欲裂,稍微一動,就發現他雙手十指被刑具束縛住,鎖在身後。


    會這樣對付他得人,也就是那幾個。


    床位看書的男人察覺到溫白清醒,合上書,“醒了。”


    溫和輕柔的聲音落下後,溫白放棄了掙紮。


    男人猶豫著起身,“是不是不舒服?”


    他想碰溫白,被躲開。


    溫白冰冷的目光射過去,他想繼續的手放下,“夜慈說,你要搗毀我的實驗室,我怕你受傷,就先帶你迴來了。”


    “……”溫白笑笑,“我還以為是夜慈的地方。”


    “他對毒品一向不感興趣。”


    男人背光半跪在床邊和溫白直視,“白哥,我是好奇玫瑰色,想研究研究,沒想給你添麻煩。實驗室的主負責人,我已經交給警方。這樣,你有沒有開心些?”


    溫白看見他脖子上的戒指,臉色一沉,“誰讓你動我的東西!”


    他微愣,愛惜得摩挲著戒指,“按照我們的規矩,我每次可以從你身上挑一件東西的……這個戒指,我很喜歡。”


    他拿起另外一個盒子,打開,露出一枚雅致的戒指,“你看,我已經幫你又訂做了一枚,這個可以擋住你的傷,不會掉……”


    溫白命令,“立刻摘下。”


    他薄唇緊抿,“一個不值錢的小玩意兒而已,你……”


    溫白直接踹到他臉上,把他踩在腳下,“別他媽讓我說第二次!”


    門恰巧開了,夜慈噗嗤一笑,“呦,老幺你這是怎麽惹咱們寶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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