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間終於打開。


    蕭沉麵不改色,一手拎著行李,一手牽著低頭的溫白。


    “準備好了,可以走了。”


    工作人員a一臉懵逼:不拍了?


    工作人員b:陳導說了蕭哥決定一切。


    工作人員c收拾:工作結束,噢耶!


    果真,蕭沉耍大牌從來不會耍到他們這些底層工作人員這,要耍都是給那些大人物耍。


    小胖萬幸,蕭沉乖乖配合就是好事,但熱搜可怎麽辦!


    一句退休,顏粉事業粉親媽粉全炸了。


    徐聖燦的粉絲一頓騷操作,曝光度全給到了他們,cp粉現在都在網上發瘋。


    以前這種事,公關隻會調控,任由輿論滿天飛,如今小胖有點不確定蕭沉的態度。


    是飛呢?


    還是飛呢?


    騷氣老板的意思是讓輿論先發酵發酵,先帶波流量,看後續走向,把蕭沉退休這事找個合適的理由掩蓋過去。


    小胖內心憂傷,跟蕭沉一天,從他對溫白又愛又恨的態度上看,他想退休絕對是大實話。


    換成他,心心念念地白月光到手了,他也想天天留戀美人鄉,誰想工作!


    小胖接過行李時,無意間看見溫白通紅的眼尾,他好像哭過,有點腫,有點可憐。


    溫白這會兒穿著一件黑色風衣,把自己擋的嚴嚴實實,帽子壓著長發,安安靜靜的低頭,不近距離都看不出他的異樣。


    小胖看兩眼立刻老實,再看,蕭沉指定要瞪他。


    溫白拉拉領口,擋住緊抿的唇角。


    蕭沉霸道的帶著他走。


    劇組本來安排好了蕭沉的飛行路線,還安排了機場與徐聖燦和粉絲偶遇的等等一些輿論造勢。


    他臨時改成自駕,損失的不止一點半點的流量,但此時的蕭沉心全在溫白身上。


    工作人員在房車中安裝了七個攝像頭,全方位無死角拍攝蕭沉,溫白避無可避隻能待在角落裏才能不露臉。


    蕭沉完全暴露在鏡頭下麵,他擰開水瓶推到溫白麵前,“喝。”


    溫白伸手去拿,受傷的手腕拿不住。


    蕭沉掃見,桌下的指尖微微合攏,他太恨了,控製不住力道。


    兩人相對無言,安靜的令人心慌。


    車內空調很足,溫白靠在一旁,不多時就沉沉睡去。


    蕭沉遲疑著抬手,讓他靠在身上,隻這樣還不夠,把他帶進後麵的休息室。


    工作人員abc看不到畫麵:得,又拍不了了。


    決定:睡覺。


    溫白睡的不是很踏實,混亂的記憶穿插。


    蕭沉頭身分離,血淋淋飛濺,死不瞑目的盯著他。


    “不要——”


    溫白從噩夢中驚醒,他錯愕的看見安靜睡在身邊的蕭沉。


    他完好無損,眉宇間未曾染上歲月的痕跡,這是二十三歲的蕭沉,他好好地活著。


    溫白顫抖的手落在他的臉上,滄桑複雜的眼裏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慶幸。


    蕭沉睜眼時,溫白眼底的情緒蕩然無存。


    “做噩夢了嗎?”


    蕭沉頭身分離的畫麵在腦海驅之不散,溫白按住眉心,點點頭,“……失憶後,經常會做噩夢。”


    “夢到什麽?”


    溫白睫毛微顫,“一些血淋淋的場景,很模糊,我很害怕。”


    他其實已經經曆過太多次。


    他一次次都在試圖改變這個結局。


    他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前世今生。


    “你,害怕?”


    蕭沉諷刺的嗤笑,“嗬……我突然相信你真失憶了,你但凡記得你那些輝煌的過去,你這張嘴就說不出這個詞。”


    “……”溫白笑笑,“是人都會害怕。”


    “我認識的溫白,不會害怕,不會悔恨,更不會不安,他是個沒有心沒有感情的怪物!”


    蕭沉盯著溫白,他翻身雙手掐住他的脖子,“你到底是誰!為什麽住在他的身體裏,你把那該死的溫白還給我!還給我——”


    越是相處,越是違和,蕭沉拚了命從溫白身上找過去,可那浮於表麵的影子讓他一次比一次清楚溫白真得忘記了他。


    他們明明一樣,可又完全不一樣。


    抓不住的虛無讓他的心極墜深淵,鎖死在靈魂深處的惡獸兇狠咆哮,他這偽裝正常人的麵孔一遍遍皸裂。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不斷用力地雙手劇烈顫栗,蕭沉雙眼赤紅的看著溫白的無動於衷,痛恨燃燒四肢百骸。


    情緒失控瘋長,蕭沉的唿吸越來越快,過度唿吸讓他全身發麻發抖,痛苦絕望地自己毫無保留的倒映在了溫白的眸子裏。


    溫白見他唿吸過度,捂住他的口鼻,“放鬆,好好唿吸。”


    蕭沉冷靜下來,頹敗的推開溫白。


    長久的沉默後,他麵無表情,“換種方式殺死你吧。”


    失控的情緒迴籠,憎恨占據上風,一切愛意終成折磨的千刀萬剮。


    房車停下時,溫白痛苦的蜷縮在一起。


    軀體反應。


    發病了。


    好痛。


    要吃藥。


    蕭沉洗澡出來,冷酷的命令,“幫我找衣服。”


    溫白艱難的起身,下地,蕭沉催促,“快點。”


    深吸了一口氣,溫白用盡力氣才站穩,在蕭沉的視線中,步履沉重的去拿他的衣服。


    襯衣扣子小而精致,溫白雙手顫栗的幫他扣上,額頭都滲出了細汗。


    蕭沉垂眸,居高臨下審視溫白,冰冷的如同看一件物件。


    好累。


    好疼。


    站不住了。


    溫白把最後一顆扣子扣上,按住了發抖的手。


    病發的軀體反應,好痛苦。


    “繼續。”


    幫他穿鞋時,蕭沉提起往事。


    “你八歲救我迴家後,我生了一場大病,精神受刺激出了問題,你親自照顧我,生怕我受到委屈,整整十年,我的吃喝用度全是世界上最好的。你的朋友們都說,你在拿全部身家養我這個沒用的金絲雀。”


    “也就是這樣的你,在決定拋棄我時,把我鎖在地下室,整整兩個月,我活像個畜生一樣等你處置。”


    蕭沉知道怎麽折磨他的心。


    “……”溫白一直低著頭,幫他係好鞋帶,低聲笑笑,“那我還真不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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