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射者,疾風入目而不瞬,視小如大,見微如著。


    龐萬春坐於馬上,雙目如鷹隼,迎著疾風,舉目緩緩四望。


    馬鞭一指,沈拚,計稷,雷炯,向馬鞭所指方向奔去。


    龐萬春看著山坳裏簡易的窩棚和生火造飯的灰燼,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追!”


    四人認準一個方向縱馬追去。


    ……


    杭州靈隱寺。


    靈隱寺始建於東晉,位於杭州西湖以西,背靠北高峰,麵朝飛來峰,隱於兩峰挾峙群峰密林之中。


    靈隱寺有良田兩萬餘畝,香火鼎盛,隱隱然已是南國佛教之首。


    小雪初晴,群山銀裝素裹。


    即使天氣寒冷,靈隱寺香客依然絡繹不絕。


    李飛羽在前,西門慶落後李飛羽三四十步距離,兩人一前一後,隨著遊人香客進入靈隱寺中。


    李飛羽一身本地普通婦人衣著,麵容化妝成中年女人模樣,受傷的手臂也暫時除去了束縛。


    西門慶根本不用特意裝扮,表情動作誇張一些,就是一副標準花花公子模樣。


    如此寒冷天氣,西門慶依然手搖折傘,搖頭晃腦,裝模作樣。


    進入靈隱寺,李飛羽毫不遲疑,過“咫尺西天”照壁入天竺小道,沿下天竺法鏡寺旁的小徑走不多遠,即可見一片嶙峋怪狀的石林。


    此處香火頗盛。


    西門慶跟在後麵,向前看去,一眾善男信女,對三塊高大的石頭,焚香祈禱。


    三塊石頭最高三丈許,像三足鼎一樣排列,並無奇特之處。


    其中一塊石上,鐫刻著“三生石”三個碗口大的篆書。


    西門慶搖著折傘的手一僵,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心中頓時被一股荒唐,可笑,無奈的氣息填滿。


    原來,李飛羽帶著自己來靈隱寺就是為了占卜姻緣!?


    西門慶無奈的一聲歎息。


    女人,你永遠無法搞清楚,她們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後麵有強敵龐萬春,前麵杭州城很可能有魔教已經在嚴密監視。


    前一刻家國天下,刻不容緩;後一刻,卻在靈隱寺“三生石”前卜姻緣。


    西門慶別過臉去,抬頭看天,再次長歎一聲。


    周圍一些人,看著這個花花公子一副惺惺作態的愁苦模樣,心中不覺冷笑,這個人渣,不知道又看上誰家大姑娘小媳婦,愛而不得,跑過來尋卜問卦來了。


    李飛羽焚香禱告完畢,進入旁邊“三生堂”殿內,不一會兒,走出來,用眼睛示意西門慶也要進入“三生堂”。


    西門慶無奈,轉身進入,再一轉身走出來。


    李飛羽偷看著西門慶,見西門慶如此敷衍,無奈搖了搖頭,向後山走去。


    西門慶心中暗道,這小妮子看來以前來過靈隱寺,對道路頗熟,這是要去哪裏。


    走了很遠,李飛羽在一株臘梅樹前停下腳步,一邊觀賞著淩寒而開的臘梅花,一邊等待西門慶。


    西門慶快步來到近前。


    金黃的梅花蕊完全綻放,在白雪的映襯下光華流轉,暖心動人,更有陣陣幽香浮動。


    李飛羽看著臘梅花,輕聲說道:“你進入三生堂,沒有求簽嗎?”


    西門慶嘿嘿一笑說道:“我都一妻三妾了,還求什麽姻緣簽,多餘。”


    李飛羽氣的哼了一聲!


    西門慶說道:“我沒求,隻是隨手拿了一支簽,我還沒看,我又不信這個,要不你幫我看看。”


    說著,西門慶手中搖晃著一支竹簽。


    “你!?”


    李飛羽氣極,這人居然偷拿一支姻緣簽,豈有此理,李飛羽瞪了一眼西門慶,一把從西門慶手中奪過竹簽觀看。


    竹簽上蠅頭小字寫著: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李飛羽更加氣極,一跺腳,狠狠把竹簽仍在腳下。


    西門慶大惑不解,拿起竹簽一看簽文,不覺心花怒放,滿臉堆笑,說道:“靈隱寺,靈隱寺,不愧為仙靈所隱居之寺,果然非同小可,一語中的,若小生折了這枝花,必捐一大筆香火錢予你。”


    說罷,伸手折斷一支臘梅花。


    一語雙關,李飛羽哪兒還聽不出來,一跺腳,氣唿唿轉身向後山快步走去。


    “唉,你走那麽快幹嘛,你的簽文是什麽啊?”


    李飛羽默不作聲,隻是快步而行,心中卻在默念: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後山白雲庵。


    李飛羽敲開山門,很順利進入白雲庵。


    白雲庵極其簡陋,也無香火,冷冷清清,與靈隱寺天壤之別。


    西門慶心中暗道,原來李飛羽的真正目的是這裏。


    進入稟告的小和尚,再次迴來,領著兩人向後走去。


    來到一處簡陋小院門前,小和尚告辭而去。


    小院房門打開,走出一位白眉白須的老和尚,老和尚寬廣的額頭下,一雙平靜而深邃的眼睛,雙目開合間,早已洞悉世間一切幻想。


    老和尚見到李飛羽露出笑容。


    李飛羽雙手合十,虔誠說道:“飛羽見過本然禪師。”


    本然禪師嗬嗬一笑說道:“原來是飛羽小姑娘,一別近十年不見,童太尉可好?”


    飛羽說道:“幹爹尚好。”


    本然禪師點點頭,看向西門慶,已經萬事不縈於懷,平靜無波多年的眼神中微起波瀾。


    “這位施主是?”


    “保護我的無名之輩!”


    西門慶一愣,我怎麽成了無名之輩了。


    本然禪師嗬嗬一笑,說道:“二位裏邊請。”


    通過李飛羽簡短介紹,西門慶了解到,原來童貫未發跡之前,在杭州明金局做過供奉官,替宋徽宗搜羅奇珍異寶,名人字畫。


    期間結識本然禪師,童貫經常帶著李飛羽來到白雲庵,與其談論武功佛法。


    而本然禪師為孔聖後裔,主張儒釋道三家各擇其優而一統,重視忠孝慈善,晨夕持誦,躬耕自活,不沾葷酒。


    一句躬耕自活,讓西門慶對本然禪師肅然起敬。


    本然禪師說道:“自方臘任教主以來,明教勢力膨脹迅猛,幾天前,‘寶光如來’鄧元覺親自前來勸說,讓我也加入明教。”


    李飛羽聽罷,大吃一驚。


    “那大師您……?”


    “貧僧年少出家,又怎麽可能年老入世!更何況,明教教義如此極端,連我這個所謂的佛教異端都難以認同。”


    本然禪師接著說道:“你們既然和龐萬春交過手,我勸飛羽你莫要再進杭州城為好,杭州城明教眼線甚多,恐有危險。”


    李飛羽默然不語。


    本然禪師望向西門慶說道:“施主,尊姓大名?”


    西門慶趕忙站起,恭敬說道:“在下,西門慶!”


    本然禪師仔細端詳西門慶,點點頭,又搖搖頭!


    雙手合十念道:“佛說第一波羅蜜,即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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