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白溪吃力的抬起眼皮,接觸到有些刺眼的燈光,又忍不住難受的閉上眼睛。


    頭依舊有些昏沉,神智卻一點點清晰起來。昏倒之前發生的事情也一點點的湧入她的腦海之中。她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張開那雙眼簾。


    她記得她站在陽台上麵想用手機打電話,可是眼前卻忽然模糊起來。再然後,恆溯迴忽然奪過她的手機摔在地上,指責她為什麽還對付瑾瑜念念不忘……


    想到這裏,燕白溪像是發現什麽一般偏過臉,正好撞進了一雙漆黑專注的眼眸中。


    她一愣,有些意外恆溯迴竟然守在床邊。


    剛想說話,對方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輕聲道:“別亂動。”


    “啊?”燕白溪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順著恆溯迴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自己的手背上麵還插著點滴的針孔。


    腦子還是很模糊,她皺眉閉了閉眼,聲音沙啞的問道:“我昏倒了?”


    “醫生說你營養不良又有低燒,”恆溯迴看著她,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下次不舒服了不許強撐著。”


    燕白溪有些詞窮,這幾天恆溯迴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助自己,已經讓她很感激了,平常能不給他添麻煩,她就不添麻煩。


    再加上趙香明裏暗裏的諷刺,她心知肚明自己在恆家也不是真正的女主人,又不想給恆溯迴添麻煩,有什麽委屈便全都吞進了肚子裏。


    忽見恆溯迴臉上流露出來的緊張和關切,她心中忍不住流淌過一絲感動。


    畢竟,自從父母去世之後,已經很少有人這麽關心過她了。


    燕白溪剛想應下,一開口就嗓子難受,忍不住咳嗽起來。


    “是不是不舒服了?”恆溯迴一臉凝重,臉色極差,一隻手連忙伸出去按下床頭的唿叫鈴,另外一隻手卻仍舊緊緊的抓住燕白溪的手。


    “我沒事的……咳咳”


    還沒說完,又連續咳嗽了兩聲。


    又強撐,剛說完的話就忘了。


    恆溯迴心疼的有些惱怒,修長好看的手在燕白溪的腦門上輕輕巧巧敲了一下,道:“下次再這麽不拿自己的身體當迴事,看我怎麽教訓你。”


    恆溯迴身上的氣勢冰冷強大,平常不說話便已經是壓力撲麵而來,何況是生氣的時候。


    燕白溪頓時慫了,縮了縮肩膀,小心翼翼的點頭:“我……我下次不敢了。”


    恆溯迴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一點。


    燕白溪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受童年的影響,每次和對方說話,她都覺得壓力倍增。


    走神之間,恆溯迴忽然問:“喝水嗎?”


    不等她迴答,一杯水已經遞到了她麵前。


    燕白溪連忙伸出沒打針的手接過,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她確實是渴了。


    “喝慢點。”恆溯迴莫名的心情愉悅了不少。


    將杯子放下,護士剛好從門口走進來。


    目光落在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上,護士了然抿唇一笑。心想著床上這個少女的運氣可真好,竟然嫁給了對自己這麽好的老公。


    更重要的是,恆溯迴不僅一張英俊的臉走到哪裏都能夠迷倒萬千少女,而且穿著打扮一看,身份就不簡單。


    護士一邊手疾眼快的拔下針頭,一邊囑咐:“血糖還是有點低,再觀察兩天,迴去之後多運動,多吃點營養的東西。”


    燕白溪乖巧點頭:“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護士感歎羨慕的道:“你們感情可真好,你先生守在你床邊半天了都沒走呢。”


    燕白溪臉上飛紅,剛想解釋自己和恆溯迴的關係,男人已經淡淡的開口:“她嗓子有些不舒服,你給她看看。”


    她隻能默默的將話語給吞迴了肚子裏麵。


    算了,誤會就誤會吧。


    反正,她跟恆溯迴現在也算是名義上麵的夫妻。


    雖然,是契約夫妻。


    隻不過,迴想剛剛護士說恆溯迴守在自己的床前守了一整天,她忍不住側過臉,小心翼翼的看向對方。


    像先前的每一次一樣,隻要她偷看恆溯迴,就一定會直接撞進對方的眼睛裏麵,兩個人直接四目相對。


    燕白溪下意識想躲開視線,被對方淡淡一聲喝住:“張嘴。”


    “啊?”


    什麽張嘴?


    燕白溪一臉茫然。


    “給護士看看喉嚨。”


    恆溯迴伸出修長的手指,握住她的下巴,語氣不容反抗又意外帶一絲蠱惑的道:“乖。”


    燕白溪陷在對方漆黑的眼眸之中,迷迷糊糊的張開嘴。


    護士看了一眼,道:“低燒引起的,多喝水就行,沒什麽大礙。”


    聽見沒事,恆溯迴放心的“恩”了一聲,鬆開了對方的下巴。


    而後,轉過頭視線落在護士身上,眼中逐客的意味十分明顯。


    護士立馬意會,在病曆本上寫了幾筆,她就匆匆出去了。


    其實護士小姐早就想要出來了,沒辦法,裏麵兩人的互動實在是太強烈了,她怕自己再看下去會被虐狗啦!主要還是,再當電燈泡也不好……


    隻剩下兩個人的病房內,又忽然安靜下來。


    燕白溪最怕氣氛尷尬,正猶豫著要不要感謝下恆溯迴照顧了自己那麽久,一杯茶水又遞到了自己麵前。


    “多喝水。”


    恆溯迴挑了挑眉梢,道:“剛剛護士說了。”


    燕白溪老實接過,猶豫了一會,迴想起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解釋清楚。


    她將杯子擱在一邊,看向恆溯迴冷峻的臉,小心翼翼開口道:“先前在陽台上麵……”


    她敏銳的發現自己一提起先前的事情,恆溯迴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腦海之中瞬間浮現出他先前震怒摔手機的樣子,燕白溪臉色有些發白,連忙慌亂的說道:“你聽我解釋,我……我沒出去接你是因為透不過起來了,所以才去陽台上,可是後麵發現自己站不起來了。”


    之前恆溯迴每次下班,她都會乖巧的坐在客廳裏麵等他,這點她也記得。


    “恩,然後呢。”恆溯迴淡淡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因為她的解釋有過多的變化。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燕白溪手機裏麵的,那張鎖屏屏保。再冷靜的人,也會因為某些事情而忽然失去理智。尤其是心愛的女人手機上留了別的男人的照片。


    燕白溪見恆溯迴沒什麽表態,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後麵你同我說話,我沒有理你,也不是故意的。是我當時身體實在是太難受了,腦袋昏昏沉沉的,說不出來話了。”


    她咬了咬唇,見恆溯迴還是不說話,一直看著她,眼圈都快要急紅了。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本來就有點畏懼他,何況被他這麽一直看著,巨大的壓力仿佛從她瘦弱的肩膀上麵直接壓了下來,將她給壓得唇無血色。


    燕白溪又內疚又慌亂,簡直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


    燕白溪吸著鼻子,將恆溯迴推開,一字一句的道:“還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解釋清楚。”


    她並沒有對付瑾瑜念念不忘,屏保隻是沒有來得及換而已。


    燕白溪也是要自尊的人,先前付瑾瑜當場悔婚還跟她堂姐勾搭在一起,如果她還有念念不忘的心思,那也太不要臉了。


    她不希望別人把自己當成那麽懦弱不自愛的人,所以一定要解釋清楚。


    說到這裏,燕白溪又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十分嚴肅,可是同時,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查看恆溯迴的臉色。


    “你說。”恆溯迴點頭同意。


    她繼續說道:“先前我看著手機,隻是因為想打電話。至於屏保,因為我們以前……總之屏保不是……”


    燕白溪因為著急有點結巴。


    就在此時,恆溯迴忽然伸出手臂,一把將她摟進了懷中。


    “好了,不說了。”


    他的聲音低沉又有磁性,仿佛在隱忍著什麽。


    “是我不好,沒有及時發現你身體不舒服。也是我不好,對你大吼大叫,還摔了你的手機。”


    當時一看見付瑾瑜的照片,他腦袋騰地一下就空了。


    既生氣又傷心,竟然不管不顧的對著燕白溪發火。


    是他的錯。


    燕白溪先前本來和付瑾瑜就是情侶,他隻是忽然控製不住自己的氣惱。


    恆溯迴的下巴擱在燕白溪的頭頂上,枕著她柔軟的秀發,長長的手臂將對方圈進懷中。瘦弱的燕白溪在高大的恆溯迴麵前,越發顯得惹人疼惜。


    恆溯迴輕聲道:“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這樣的委屈。這次的事情都是我的錯。”


    說著,雙手撫摸著她墨色的長發,似乎是在安撫她的情緒。


    他高高在上,何嚐這麽低聲下氣?


    燕白溪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承諾驚的說不出話來。


    畢竟,自從父母去世之後,再也沒有人跟她講過這樣的話了。


    付瑾瑜以前雖然也說過很多的甜言蜜語,可是事到如今,見過他因為自己不是燕家小姐而拋棄自己的嘴臉,再迴想過去的話,隻能覺得無比諷刺和惡心。


    聽付瑾瑜那時候的語氣,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和她堂妹勾搭上了。後麵見自己沒權沒勢,又一腳踹了自己。


    隻不過,恆溯迴從小對她都是冷冰冰的,現在竟然主動跟她開口道歉了?


    燕白溪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恆溯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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