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熱了!大強一覺睡到九點多,肚子實在是餓了才起床。昨天上午九點多叫班,帶的飯中午吃了,下午吃了一個饅頭夾榨菜和一包方便麵,晚上零點多才退勤,這會兒肚子已經“咕嚕嚕、咕嚕嚕”地發出一陣陣強烈抗議了。


    一出宿舍就感到烈日的火熱,空氣都熱烘烘的,炎炎的陽光刺得他抬不起頭。在小吃攤上吃了一大碗米線,一張雞蛋餅,又吃一個茶葉蛋,吃了一身汗。迴到宿舍,他擰開電風扇,脫掉短袖、大褲頭躺在床上,拉上窗簾。窗簾上有三個小窟窿眼兒,射進來三道光線更是刺眼。他看了看,從桌子上撕下一片爛紙,撕開卷成三個卷兒,塞進那三個小窟窿兒,終於大功告成,大強又躺在床上。可是,電風扇卻不轉了,他下床又擰擰還是不轉,“他媽的,真倒黴!”他猛然發覺自己學會說髒話了。又是一身汗,他幹脆把小褲頭也脫了扔在床上,一絲不掛地在屋裏走了兩圈。看著自己的光身子,看看那個“小東西”一晃一搖,就咧嘴笑了笑。他走到門後麵,透過門縫看看外麵,側耳聽聽,外麵沒有一個人,靜悄悄的。今天真奇怪,宿舍樓裏靜靜的,沒有一個人打牌。他又看看自己想,這有啥哩?在澡堂不是都光著身子?在宿舍就不行啦?他躺到涼席上,看著屋頂想,今天幹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要幹啥?看到師傅床上一本雜誌封麵上的泳裝美女,他起身拿過來看了起來,那美女好像在朝他媚笑,好像在對他說話,他體內就騰起一陣燥熱、一陣衝動,他看了看,摸了摸,他把“美女”放在胸前,他渾身發熱癢酥酥的,又一陣激動,他倒在床上把“美女”壓在身下,他伸展軀體躺在一邊。他雙眼迷瞪快要睡著了,忽然聽見外邊有人說話,他連忙把褲頭折好塞在枕頭下麵,蓋上毛巾被裝作睡著了。在教育室學習的那個複轉兵小劉迴來看見大強在睡覺,就去別的宿舍。大強聽見他走了,就起來換了褲頭把雜誌放迴原處,又睡下,翻騰一陣睡著了。


    一覺醒來四點多,大強掀開窗簾看看外麵熾熱的天,又躺在床上。他向頭頂伸展雙臂,扭扭腰,又一個翻身趴在枕頭上,不知想些什麽。對於女人,他怎麽沒想過?以前在學校也喜歡過一個女生,隻是沒有行動,上班後他也喜歡過王蓮花,美女誰不喜歡?後來又沒競爭過張軍,他心裏其實很懊惱卻裝作沒什麽,後來知道張軍的對象是賣東西的就又很慶幸,他隻想找一個能天天給他做飯的媳婦,這是最起碼的,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做飯,光想吃現成飯。聽到肚子裏又是咕嚕嚕地響,他才感到一陣饑餓。可是卻沒有什麽吃的,翻翻包,包裏也沒有,看見師傅床頭桌子上有一包方便麵是師傅的,他想現在吃了一會兒再給他買一包,就拿過來撕開吃了。吃完又躺下,還是覺著肚子有點兒空,隻是不再強烈“抗議”了。他想,下午吃什麽?食堂的飯他早都吃夠了!下午經常是中午的剩菜,撈麵條的菜也是少得可憐,去外邊吃吧又太貴,總在外邊吃飯咋會行?一陣翻來覆去地胡思亂想,想在哪兒遇到的美女,想哪個師傅能給他介紹個對象,又想上次打牌贏錢的感覺真是不錯,真是美!真是讓人興奮!又想起那次在漢康看到路邊有一個人仰著頭在用手機打電話,腰裏還別著傳唿機,那神態真是牛!又想那次車間主任跟他添乘,司機長那一臉巴結的表情真讓人可笑又惡心……


    終於等到六點多,他起來去找李偉。前幾天,他看見李偉和平安買了鍋灶、碗筷準備做飯,他準備去蹭飯。平安正拿著豆角去洗臉間洗好迴來,看到大強準備說話,話到嘴邊,卻被大強的話打斷:“老同學——,你得救——救我啊!我沒飯吃啦,成了要飯的啦!”平安笑著說:“好,李偉,給他塊兒饅頭讓他走吧!”大強走進宿舍,李偉正在切菜,李偉笑著說:“桌子上有半塊兒饅頭,你拿去吧。”大強哭喪著臉說:“半塊兒太——少不夠吃。”“那就拿一個。”“光吃饅頭沒有菜咽不下去!”“那這兒的菜太少隻夠我倆吃。”“沒有我的?”“飯店裏有你的菜。”“飯店裏的菜咱能吃得起?那都是拿刀子宰——人的!”平安笑著問:“那你白——吃啊?”大強一臉無奈地說:“那我也隻好白——吃啦,你們都準備好了嘛!”李偉笑著說:“聽聽,這都是掙大——錢的人說的話!”“一個月才七八百都算是掙大——錢啦?”“我們一個月才不到五百。”平安說:“飯可以吃,不過饅頭隻有三個,你去買個饅頭,迴來菜就炒好了。”“好。”大強就“噔噔噔”地快步下樓去了。李偉炒了一個西紅柿雞蛋和一個豆角炒肉,快炒好時大強喘著氣迴來了。平安說:“看把你急的,怕吃不上菜?”大強說:“是啊!生怕你們把菜吃完了嘛!”大強買了兩個饅頭,還買了一袋水煮花生米,買了三瓶啤酒,他揚揚手裏的菜和啤酒朗聲說道:“這下不算是白吃了吧?”平安問:“你去外邊買饅頭啦?食堂沒有?”“哎!食堂的饅頭還能吃?又黃又黑!”“喔,你辛苦啦!”李偉把菜倒在盤子裏,說:“這才像個掙大——錢的!”大強把啤酒瓶蓋塞進嘴裏一個一個用勁咬開說:“我買這一個菜頂你炒的兩個菜!”李偉笑道:“這一買東西說話就不一樣啦!”平安說:“財大氣——粗嘛!”李偉問:“你買的菜多少錢?能頂我炒的兩個菜?”大強說:“肯——定能!”平安說:“那咱算算吧。”大強問:“那能算清?”平安盛好湯說:“大概算算,西紅柿六毛一斤,兩個西紅柿差不多半斤吧,這是三毛,雞蛋兩塊六一斤,兩個雞蛋算三兩,差不多一塊吧,洋蔥五毛一斤,一個洋蔥三兩,算三毛,加起來是一塊六,加上油、調料、煤氣算兩塊吧,豆角一塊二一斤,炒的豆角有半斤吧,這是六毛,肉是四塊五一斤,二兩肉是九毛,加上油、調料、煤氣算兩塊,總共是四塊,你買的菜多少錢?三塊吧?”大強說:“三塊五。”“那還是差五毛嘛!”大強說:“你肯定多算啦,豆角加肉一塊五,油、煤氣、調料都值五毛?你肯定多算啦!”平安說:“我算得應該是差不多的。”李偉說:“平安算的隻是成本,還沒算工錢哩!”大強咽下一口菜“嘿嘿嘿”笑了,說:“哦,還有你的辛苦錢哩!你炒的菜味道還真不錯!”平安說:“人家在家裏學過的。”“哦,明白了。”大強問李偉:“你的工錢是多少?”李偉笑著說:“你說呢?最少還不值五塊?兩個菜呢!”大強說:“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自己做飯還是劃算啊!”李偉說:“那——當然啦!自己動手,吃喝自由嘛!”平安問:“這兩個菜在飯店裏能賣多少錢?”李偉說:“至少賣十塊吧?飯店裏炒的能放這麽多肉?”“那是,那是,”大強說:“這一算開飯店真是賺錢啊!”李偉說:“飯店至少要賺一半,他們得交稅、交房租,還得給服務員發工資的。”大強說:“就那也賺錢。”平安說:“要不說做生意賺錢嘛!”李偉說:“做生意得有一定的人際關係,事兒很多的。”平安說:“比較複雜,想發財也不容易。”李偉說:“聽說咱段門口那兩個飯店老板都是和領導有關係的,有一個好像就是哪個段長媳婦開的。”大強說:“段長媳婦開的還不是段長開的?”李偉說:“媳婦是經理,段長是幕後老板。”平安說:“吃飯,吃飯,別光說人家啦。”大強說:“喝酒,喝酒。”三個人各自拿著瓶子一碰說:“幹!”“咕嘟嘟”一人喝下去一大口,繼續邊吃邊喝邊說。吃完飯,李偉說:“誰洗碗?大強?”“我?”大強睜大了眼說:“我是客人,你好——意思嘛!”李偉笑道:“客——人?你是哪裏來的客人?北京還是上海?”平安說:“好了,我幫你洗,咱倆一塊兒洗,咋樣?”大強說:“這還差——不多。”李偉說:“米湯沒有喝完,晚上餓了可以喝。”大強說:“啤酒都喝飽了,湯肯定喝不完。”大強說著拿了三個湯碗和兩個碟子去洗臉間,平安拿著炒鍋和筷子去洗。洗臉間裏,平安問大強:“你想自己做飯不想?”大強說:“做飯太麻煩,誰願和我做飯我買所有需要用的以後我啥都不管了,那還可以。”“你想——得怪美!那買菜洗碗刷鍋你都不管啦?誰又不是傻子,就你——會想?”大強笑了笑,洗著碟子說:“自己做飯吃著怪——美,就是洗碗刷鍋太煩人,太麻煩!”平安說:“想美就得受累。”大強說:“咦——平安,你現在快成哲學家啦!說出的話怪——有水平!”平安笑笑說:“我是聽別人說的。”“聽誰說的?”“我怎麽沒聽說過?”“我是聽一位師傅說的。”“哦——”洗碗迴來,大強忽然問:“李偉,你現在也不去找媳婦啦?”李偉低頭看著書悶聲說:“不找啦!”平安在他背後用拳頭頂他一下,大強扭過頭問:“打我幹啥?”平安說:“打蚊子哩,一隻大蚊子。”“打住沒?”“沒,飛走啦。”大強還想再問,卻聽見李偉說:“去踢球吧?”大強說:“好,踢球去,好幾天沒去了!”平安問:“球場有人沒有?”大強說:“有,天天有人。”李偉說:“走,去踢球。”平安說:“好吧,去活動活動也行。”三個人就換上球鞋去球場。球場上果真有幾個人在練球,一會兒又來幾個人就分兩隊開踢。


    一直踢到天黑看不見球才散場,幾個人迴來歇了一會兒就去洗澡。正在洗著,卿寶也進來了,大強問:“你剛迴來?”卿寶說:“喔,跑了一整天,熱——死了!”說著就站到淋浴噴頭下麵讓水嘩嘩地從頭頂衝下,流遍全身。卿寶簡單一衝就和大強他們一塊兒迴去,大強問:“洗這麽快?”卿寶說:“餓了,得去吃飯。”“那你為啥不先去吃飯?”“一身臭汗不洗幹淨就去吃飯?那會行?遇見個美女不怕把人家熏跑啦?你吃了沒?”大強說:“早吃過了!今天去混李偉的飯啦,李偉炒的菜還真不錯!”卿寶說:“你真有口福,李偉,我明天也去混飯吧?”李偉說:“可以嘛,沒菜啦,明天該買菜啦!”卿寶說:“那沒——問題!”平安說:“剛才稀飯還有點兒,你去喝吧。”“好,我先去吃飯,晚了飯店就關門了。”


    卿寶迴到宿舍放下東西就出去吃飯。吃飯迴來,見大強宿舍開著門就進去,對躺在床上的大強說:“你沒出去真是太——虧了!”“虧啥?”卿寶一手伸向前方,邁著慢三舞步滿含深情地說:“一位美——女!美——女!臉白如——玉!”大強說:“看把你激動的,你咋不把她叫來?”“叫來?叫來讓你過癮?美——吧你!告訴你,我都看清她的乳罩的顏色啦!”“什麽顏色?”“粉紅色。”“色鬼!”“這叫愛美!”“愛美就是色鬼!”“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哈哈哈……”大強一陣大笑後說:“哎!這一天天過的真是沒勁兒!乏——味!”卿寶說:“找個女人就不乏味了。”“對,找女人!可是跟咱打交道的女人太——少了!”“托師傅介紹嘛!”“難啊!遙遙——遠遠!”大強一伸胳膊一蹬腿,頭扭向一邊朝著牆上的美女畫。這時,程亮走進來問:“二位在討論什麽問題?”卿寶一聲高過一聲:“女人——女人——!”程亮笑問:“想女人啦?”大強問他:“你不想?”“不想。”程亮笑著看著卿寶說。大強說:“你不想你是聖——人嘛!”程亮笑了笑,問:“你倆跑車遇到過領導添乘沒?”卿寶說:“有嘛,那次我們大隊長跟著,師傅讓我唿喚應答哩。”程亮問:“喊了一路?”“也沒有,喊了快一半路程,隊長見我會喊就讓我歇歇,他和師傅諞哩。”大強說:“我們車隊小隊長大隊長都跟過我,也是喊一會兒就不喊了。”程亮說:“今天段長跟我添乘哩!”大強說:“段長?我連哪個是段長都不知道。”卿寶說:“我也不認識,以前別人給我指認過早都忘了,段長跟你說話了沒?”“說了,他問我是哪個學校的?哪年上班的?說我師傅是好師傅,讓我跟著好好幹。”“段長坐在哪兒?”“坐在副司機位子上,路上用手機打電話哩!人家那手機挺小的,像是廣告上的摩托羅拉掌中寶。”大強說:“那是肯定啦,人家那手機可能還不用花錢哩。”程亮說:“那就是人上人麽。”卿寶問:“是正段長不是?”“就是正段長。”“你緊張不緊張?”“有點兒緊張,唿喚應答喊了一路。”大強問:“正段長姓啥?好像是姓翟,我聽人說過。”“對,叫翟全意。”大強說:“全意這名字怪好聽,全心全意為人民。”“對,就是叫翟全意,我師傅也這樣說過段長。”“那是拍馬屁!”“那叫會說話,會拉關係。”“是段長先和我師傅開玩笑說我師傅的名字好的,都是開玩笑的。”“別光說那些沒用的啦,還是打牌吧。”大強說著已經拿出牌,卿寶出去找了一圈兒沒找到人,迴來說:“你屋裏不是來了一個複轉兵嘛?”“今天是星期天迴家了。”“哦,我都忘了今天是星期天,現在星期天過兩天真好,能出去玩,能歇帶勁兒,咱是趕不上好時候了!再也不會有星期天、節假日了!”程亮說:“套上這個套兒想卸下來就很——難啦!認——命吧!走,迴吧。”“迴。”程亮和卿寶就迴宿舍了。迴到宿舍,程亮就問:“我那事兒不說啦?”“啥事兒?”“忘啦?”“忘了。”卿寶笑著說。程亮說:“哎!這好人做了一半他能算是好人嗎?”卿寶笑著說:“哎呀,沒——忘!我師傅不是說了得等一段時間嘛,俺那嫂子說了得跟人家姑娘好好說說哩!”程亮一聽這話就笑了,說:“那你明天給問問嘛。”“行,明天我問問,你現在著急啦?”“不是我著急,而是啥事兒都得有始有終,有機會就得緊緊抓住嘛。”“嗯,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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