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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登門


    杜安是出了汾陽郡王府之後,才細細琢磨清楚這是怎麽迴事的。


    他微微一歎。卻也無可奈何。


    說杜安被迫害妄想也好,說他對政治敏感也好,反正,而今局麵之中,杜安實在沒有考慮自己婚事的想法。所能想的不過是如何,讓杜家從這一場大漩渦之中脫身。


    不要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就好。


    杜安打起精神,心中暗道:“要為菜行找好下家,這個下家必須是這樣的。第一不是龍子鳳孫。第二,有能力抵擋,或者無視太孫的壓力。”


    杜安一心一意篩選人選。並思索怎麽對付韓克己,讓韓克己死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時候。另外一個人對杜安動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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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鄴都皇宮規格非常大。占據了鄴都六分之一的麵積。以前宮後寢,左祖右社,中軸對稱的原則建立起來的。整個宮城恢宏之極。在武宗年間,僅僅是修建了一部分而已。有大麵積空地。但是今上太平無事,府庫充實。陸陸續續修建起來了。更是引洹水從西北入皇城。從東南而出,匯入護城河之中。城中這一段河道,稱之為金水河,或玉帶河。


    總之,工程之浩大。崇仁十五年前後,才算算堪堪結束。算得上非壯麗不足以威天下。


    隻是熟悉的地方沒有美景。


    十皇子劉祐真對這裏司空見慣。十皇子的住所在東南角的一個小院落之中。畢竟年紀大了,待在後宮就不合適了。諸多皇子都是住在前殿的範圍之內。


    劉祐真作為不得寵的皇子住處自然很是偏僻。


    不過,即便再不得寵的皇子,也是皇子。自然有自己的關係網絡。他想知道什麽東西,也是輕而易舉的。而今他就在看杜安的資料。


    劉祐真說道:“就這些?”


    一個小太監微微躬身說道:“殿下,而今就這些了。奴婢剛剛打聽過一個不知道真假的消息。”


    劉祐真說道:“陳華,別賣關子。”


    小太監陳華乃是與劉祐真一起長大的。可以說身家性命都係在十皇子身上,對十皇子再忠誠不過了。劉祐真身邊又無人可用。很多事情都是通過陳華去辦的。


    陳華說道:“不是奴婢賣關子,而是這一件事情,僅僅是風聞。具體情況奴婢也不知道。”


    劉祐真說道:“你說便是了。”


    陳華說道:“汾陽郡王家小郡主與這杜安有私情。讓汾陽王大怒,將郡主禁足,還將杜安趕出門來。”


    劉祐真微微一愣。


    陳華見狀。話頭一轉說道:“奴婢想來,就是無稽之談,說不定是誰在詆毀汾陽王府。”


    “不----”劉祐真眼睛微微一眯,說道:“未必不可能。”


    他想起了郭秀兒與杜安一起看球的身影,忽然覺得,的確有幾分郎才女貌。忽然之間。杜安在他心中的分量頓時大增。


    汾陽郡王這麵牌子,是真正的金字招牌。三代為將,在軍中可謂門生故吏遍天下。也正因為如此,打壓汾陽郡王的時候,幾乎是舉朝一致。但時間如此,汾陽郡王還有一口氣,很多人都不敢太過分。


    這十幾年來,汾陽郡王府似乎門庭冷落,隻有愚夫愚婦才以為汾陽王府不行了。別的不說,數一數大魏開國百年來大戰,十場之中,近一半的主將都是姓郭的。


    如果能得到汾陽郡王的支持,那麽他就有一場奪嫡的入場券。


    他並不是沒有想過娶郭秀兒。隻是一來,汾陽郡王早就表示了不與皇家結親,二來,打壓汾陽郡王一係,幾乎是所有台上人物的共識。直接與汾陽郡王站在一起,也會麵臨極大的打壓。


    但是如果中間有一個人物做緩衝就好多了。


    劉祐真忽然覺得,杜安就是這樣的人物。


    劉祐真心中暗道:“或許,我應該見一見杜安了。”雖然他疑心他九哥這麽熱心的推崇杜安,是有別的原因。但是作為一個不得寵皇子,他的選擇餘地本來就不多了。


    即便有問題,將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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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安一個人坐在書房之中,卿卿將一張張紙片,掛在牆壁之上。


    最上麵的是,汾陽郡王,河東郡王,金源郡王,廣平郡王,天水郡王。漠北郡王,北海郡王,遼東郡王。這八大郡王,乃是現存的。其實曆史上還有比如真定郡王,東萊郡王,但是都在數次風潮之中,雨打風吹去了。


    不過,這八大郡王片刻之間,也被杜安一一排除。漠北郡王鐵家,北海郡王顏家,遼東郡王溫家,這三家根本就是蒙古人。隻是改了漢名而已。鐵,就時候孛兒隻斤,顏就是那顏部。溫是合赤溫部。


    這三部根基其實都在草原之上。杜安根本夠不到。也沒有交情可言。汾陽郡王的態度已經表明了。天水郡王是敵人。至於金源郡王,就是金朝皇室。這一家低調得很,低調到不想起數一下郡王府,就想不起來這一家。與天水郡王一家,可以說是鮮明對比。


    一個低調得恨不得所有人都忘記自己。另外一個處處以國戚功臣自居。


    金源郡王家自然不會參與這破事。


    隻剩下河東郡王裴家,與廣平郡王完顏家了。這兩家其實都落寞多了。第一代河東郡王,乃是太祖之蕭何。但是而今僅僅是外戚了。而廣平郡王也是如此,完顏家與郭家是比較像的。第一代廣平郡王完顏彝,隨著金哀宗投降太祖,以太祖侍衛起步,充足忠孝軍。在太祖駕崩之後,蒙古人破關而入,直接打到鄴都城下的時候,帶著本部出戰,在鄴都城外大破蒙古。在風雨飄搖之中,力保太宗登基。


    故而封廣平郡王。完顏彝不久病故。其子完顏昭方十歲養在宮中。待遇與諸皇子同。武宗繼位,更是以兄長視之。這也是完顏昭為大魏效之以生,繼之以死的原因。北伐大勝後,強忍著病痛追亡逐北,幾日幾日的不下馬。甚至病死之後,也秘不發喪。令軍中副將主持大軍繼續追擊。


    這才一口氣將蒙古人打出漠北。


    隻是身後死卻是如此潦草。而今軍中很多人已經不知道有完顏家了。


    廣平郡王成為一個虛頭郡王。


    這兩家也不可靠。


    杜安心中暗道:“到底是誰家可以接這個爛攤子?”


    不是他要先從武勳最高爵位郡王算起,杜家畢竟是武勳一脈,在勳貴之中,還是有一些人脈的。文官那邊可就是隔行如隔山了。


    但是而今看來,比起開國之初,幾大郡王個個都是名將,有自己的曲部影響力相比,而今幾位郡王,估計也隻有汾陽郡王,與天水郡王不是空殼。三個蒙古郡王雖然也有實權,但是他們的實權是在草原上的領地,而不是在京師的影響力。是的,有一些蒙古韃將在天子六軍之中。


    這似乎是一個循環,對於皇帝來說,這些在朝廷沒有根基的韃將,要比根基深厚的元老重臣更值得信任。


    杜安心中歎息一聲,暗道:“莫不找一個不知道內情的外地冤大頭嗎?”


    這不是杜安想要做的。杜安也算是有底蘊的家族了。但是如果杜安應對稍稍出錯,杜家估計就沒有了。更不要那些空有錢,什麽都不知道的家族了。


    這根本就是在找替死鬼。


    這不符合杜安的價值觀。


    “少爺。”卿卿說道:“慢慢來,也不急一時。”


    杜安吐了一口氣,說道:“怎麽不急?而今,僅僅是暫時拖住了他們。等運河上的事情結束了。我們就沒有時間了。”


    卿卿說道:“少爺,你已經一天沒有合眼了。即便著急也不急於一時。這也是你自己說的。越著急,就越不能急,說不定能想出辦法的?”


    杜安深吸一口氣,說道:“好吧。我睡一會兒。”


    杜安內心之中已經下定決心,如果實在不行,就找一個這樣的替死鬼了。畢竟,鄴都之繁華,或許還不能超過江南一些大城,但已經是中原第一。更是京師所在,有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在京師安家。冤大頭自然很好找。


    雖然他不願意做這樣坑人的事情。但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也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


    劉祐真換了一身打扮,一身合體青衫。墜著一枚玉佩壓製衣角。身後還有一個書童,正是陳華。


    劉祐真走在杜門門前的長街之中。


    杜家的府邸,乃是皇帝賜宅。而他的左鄰右舍也是如此。故而杜家門前這一條路,清一色的青石鋪路。清淨得很。一般人根本不敢來這裏。幾十年間,這裏住的人,不是侯爵就是伯爵的。而今雖然有一些沒落,甚至有一些人家,已經將宅子賣給其他人。搬出這裏了。


    但是這裏依舊是整個鄴都富貴人家的聚集地。來往非富即貴。


    劉祐真這一身打扮,還用一把油紙傘微微遮掩一番,因為住在這裏的人,有不少都是能常常進宮,說不定就認識他。


    好在一路走來,沒有被人識破。


    陳華看著杜府的大門,說道:“少爺,就是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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