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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筆在柔陽下發著光,金光。


    人已在盯著無生手裏那杆槍,漆黑的槍,漆黑而神秘。


    越是神秘的兵器越是令人心生懼怕之色。


    提命臉上的笑意猶在,卻不那麽自然,顯得奇怪而笨拙,“我要殺白雲洞洞主,上官飛雲。”


    無生點頭。


    “你是不是已要去?”


    無生點頭。


    小蝶的目光已到處搜索著,那婦人竟已不見了。


    “那婦人已不見了。”


    提命笑了笑,“那個人我知道。”


    小蝶吃驚的盯著提命,“你認識那婦人?”


    “她叫小花,是街上有名的哭婆。”提命笑著凝視小蝶,“難道這人又在替誰哭?”


    “她替家人哭。”


    提命笑著掏了掏耳朵,“想不到她也有替自己......。”


    小蝶忽然將她的話打斷,笑著說,“那並不是她的家人。”


    “那她還是為了別人哭?”


    小蝶點頭,摸了摸鼻子,“但是也差不多。”


    提命不懂。


    “上官飛雲讓她哭?”


    提命懂了,“上官飛雲的什麽人死了?找小花去哭?”


    小蝶搖搖頭,“上官飛雲抓了小花的家人,讓小花不停的哭,玩命的哭,哭到槍神過來才可以停下。”


    提命冷笑,“這夠毒的,這實在是夠毒的。”


    小蝶也承認這一點,“是的,這人實在夠毒的。”


    提命點點頭,指了指後麵四個人。


    “槍神可認識這四位?”


    無生不語。


    他的眸子已盯著、戳著那四個人。


    落魄道士摸了摸兩撇小胡子,長劍叮的入鞘,忽然已到了背脊,微微一笑,“落魄道士齊山雲這廂有禮了。”


    無生點頭。


    一個身著扶桑武士服忽然走了出來,麵無表情,頭上發絲高高挽起,腦袋上光禿禿的,他深深的鞠了一躬,“阪田太郎,久仰久仰。”


    無生不語。


    他盯著阪田太郎的手,盯著、戳著他懷裏的劍。


    劍柄很長,這樣的劍很奇異,握劍的手也很奇異,他懷裏的劍有兩把,一把極長,一把極短。


    “你的劍會殺人?”


    阪田太郎點頭。


    “殺了多少人?”


    阪田太郎緩緩起身,卻凝視著大地,似已在沉思,“不記得了,至少有一兩千人。”


    “你的劍很不錯。”


    阪田太郎臉上揚起笑意,得意而歡快的笑意。


    “你殺過多少扶桑武士?”


    阪田太郎笑了笑,“數不清了,我本就是殺人的武士,不殺人,我就沒法活了。”


    “你也很愛殺人?”


    阪田太郎點頭,目光忽然已因興奮而發出了亮光。


    “你什麽人都殺?”


    阪田太郎忽然不笑了。


    他忽然盯著無生,他發現無生正不停盯著、戳著他手裏的劍,握劍的手。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來殺我,看看你的劍能不能殺了我。”


    阪田太郎忽然笑不出了,手上的青筋忽然已躍起,直愣愣盯著無生,“你想見識見識我的劍?”


    “我很想見識見識你的劍,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殺人的劍?”


    阪田太郎冷笑,“請多指教。”


    陽光下,他的劍沒有一絲暖意,握劍的兩隻手沒有一絲抖動。


    無生沒有動,仿佛也沒有看,“你該出手了。”


    “好。”


    話語聲中,人影飄動,劍已揮出。


    劍未到,風已飄起,剛猛、瘋狂的劍風,披風忽然已飄動。


    不遠處桃花已柔柔飄落。


    阪田太郎驟然間已揮出十幾劍,十幾道劍光劈在柔軟的沙土上,一道道深坑忽然現出。


    無生輕煙般飄起,竟已落到海麵上。


    他石像般挺立在海麵上,石像般一動不動,眸子槍頭般盯著、戳著阪田太郎。


    阪田太郎看了看桃花,又看了看提命。


    提命摸了摸腦袋,指向他後麵。


    阪田太郎忽然轉過身,臉上的肌肉劇烈跳動,他並沒有看見這人在哪,也沒有看見這人什麽身法。


    他明明看見自己的劍鋒已觸及無生軀體,已將無生殺死了,可是劍鋒並沒有滴血,無生也沒有死去。


    提命忽然一腳揮出,踢在阪田太郎屁股上。


    阪田太郎咬牙,軀體已飛向無生,他的手已不穩,卻極為有力,兩隻手用力,沒有理由沒力道。


    劍再次飛出,劍鋒直劈無生腦袋。


    無生沒有動。


    劍鋒距離無生臉頰不足三寸時,忽然停了下來。


    握劍的手已鬆軟無力,握劍的人忽然軟軟爛泥般滑倒,無生歎息,一腳踢出,阪田太郎重重落到柔軟的沙土上。


    他掙紮著站起,一口吐出沙土,冷冷瞧著無生。


    無生輕煙般飄了過來,堅硬、冷靜而穩定的手上捏著一口劍,劍柄很長,劍身更長。


    提命歎息,將阪田太郎扶起。


    “你的劍是不是很好?”


    阪田太郎不語,滿頭冷汗如雨般滾落。


    無生輕輕一揮。


    那口長劍忽然化作一道劍光,直刺阪田太郎,叮的入鞘。


    阪田太郎忽然已暈了過去。


    無生歎息。


    身後一人忽然卷動長鞭,長鞭飛舞,忽然卷住阪田太郎的軀體,軀體落到海裏,“你醒了沒有?”


    阪田太郎掙紮著站起,點點頭。


    他摸了摸胸膛,又摸了摸劍柄,麵無表情,緩緩走了上來。


    鞭子再次一抖,已消失不見。


    “靈蛇見過槍神,在下的鞭子就不願出手了。”


    “為什麽不能?”無生忽然盯著靈蛇的手,盯著靈蛇的臉頰。


    臉上已蒼白如紙,手已縮進袖子裏。


    “在下鞭子並非薑太公的打神鞭。”靈蛇笑了笑,“所以打不了槍神。”


    他的笑意跟哭差不多,沒有一絲笑意。


    最後一個手裏並無兵器,腰畔斜挎黝黑皮囊,那隻手卻已伸出,在摸著耳朵,“四川唐門,唐笑見過槍神。”


    唐笑的確很愛笑,他笑著凝視小蝶,又凝視無生。


    “那是毒砂?”


    唐笑點頭。


    “可以殺人?”


    唐笑點頭。


    “那你為什麽不殺殺看,看看我是不是槍神?”


    唐笑點頭,卻沒有動手。


    “在下毒砂是用來殺人,並不是殺神的,所以還是免了動手。”


    小蝶癡癡的笑了笑。


    這人遠比別人要聰明的多,也狡猾的多。


    唐笑笑著凝視小蝶,“爾等就此告辭,後會有期。”


    話語聲中,這人竟已掠起,掠向桃林。


    其他人也走向桃林,不再看一眼無生。


    小蝶笑了笑,“你認識這些人?”


    無生點頭。


    “他們是什麽人?”


    “大海盜。”


    “他們既然是海上大盜,為什麽要上岸?”


    “也許是找上官飛雲拚命,也許是找別的。”


    小蝶笑著凝視那片桃林,“小花已走了。”


    無生點頭。


    “那我們去不了白雲洞。”


    “不會。”


    小蝶不懂,“沒有人帶路,我們怎麽去?”


    “我們會去的,想不去都不行。”


    “他們會來人,找我們?”


    “是的。”


    小蝶到處搜索著,她現在見到一個雪白衣衫,腦袋上捆著雪白布條的人,忽然走了過來。


    他並沒有見過無生,卻一眼認出了無生。


    “槍神無生?”


    無生點頭。


    “很好。”冷冷冰冰的臉頰上沒有一絲笑意,他忽然一指,“請隨我來。”


    這人忽然掠起,掠向白雲深處。


    白雲洞果然是個洞,名副其實的一個超級山洞。


    洞口十七八條大漢怒視著無生,眸子裏充滿了說不出的怨恨、怨毒之色。


    無生仿佛沒有看見。


    小蝶卻已受不了了,她已發現其中幾個人輕輕握住劍柄,手背上青筋已高聳如毒蛇,咬人的毒蛇。


    “槍神裏麵請!”


    這人緩緩退下,停靠在柔陽下發亮的青石上。


    青石已滾熱,他的眸子更加灼熱。


    進過洞口的時候,幾道劍光忽然飄出,直刺無生軀體,劍光飄過,人已消失。


    幾口劍冷冷盯著無生掠向洞裏,竟沒有一個人跟追上去。


    劍入鞘,眸子裏的怨毒之色更濃。


    山洞裏並不是陰冷,嵌在石壁上的油鍋劇烈燃燒著,沒有一絲冷意。


    屍骨已用白布蓋上,邊上一個婦人正在痛哭流涕,無生石像般挺立在不遠處,盯著、戳著屍骨。


    婦人垂下頭將淚水擦淨,忽然抬起頭,冷冷盯著無生,“槍神無生?”


    她的聲音充滿了說不出的怨毒而痛苦,軀體顯得嬌弱而無力。


    一口百煉金剛的劍到了她手裏,已輕輕抖動著。


    她竟已握不住劍柄。


    無生點頭,歎息。


    “這是你殺的?”婦人努力控製住痛苦,但淚水卻已從眼眶裏飄了出來。


    無生點頭。


    小蝶吃了一驚,他並沒有殺這人,為什麽要承認?


    “你可認識此人?”婦人淚水已更多。


    無論是誰都看得出,這人的死,一定給她帶來了極大的悲傷與痛苦,也一定將她的幸福與歡樂統統擊碎。


    她現在所剩下的也許隻有仇恨,隻有怨毒。


    “我不認識。”


    婦人咬牙,“你不認識他。”


    “是的。”


    “你為什麽殺了他?”


    無生不語。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握劍的手抖動更加猛烈。


    無生不語。


    “你可以出槍殺了我?”婦人軀體一飄,劍光驟然刺向無生軀體。


    無生沒有出槍,也沒有動。


    她的劍並不穩,也不是很快,更不是很準。


    這樣的劍很難刺到無生,更難刺傷無生,小蝶見過很多口劍,幾乎每一口都比她的快,也比她的準,更比她的穩。


    這樣的劍本不該刺到無生,現在卻偏偏刺到無生。


    劍尖忽然刺進無生軀體。


    鮮血飛泉般直射而出,足足射出一丈遠。


    握劍的手鬆開,握劍的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她那蒼白的臉變得慘白而輕顫著,徹底怔住,直愣愣盯著無生,目光裏竟已飄出驚訝、不信之色。


    “你為什麽......。”


    無生不語,劍叮的斷裂,殘劍叮的落地,劍尖也叮的落地。


    無生石像般挺立著,石像般一動不動,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更沒有一絲疼痛之色。


    槍沒有動,手也沒有動。


    鮮血卻在飄動,披風卻在飄動。


    小蝶吃驚的盯著無生,似已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一劍並不能傷到他,可是卻偏偏傷到了他。


    她忽然柔柔將無生扶住,柔聲說著,“這人明明不是你殺的,你為什麽要挨這一劍。”


    婦人已軟軟倒下,席卷在屍骨旁,目光裏怨恨、怨毒之色已變輕,懼怕、驚慌之色卻更濃。


    小蝶忽然惡狗般撲向這婦人,惡狗般撕咬著這婦人。


    婦人沒有動,更沒有反抗,軀體上疼痛仿佛並沒有感覺到一絲。


    小蝶猶在撕咬,她也將軀體上所有力道都已用上,去摧殘、折磨這婦人。


    她摧殘、折磨這婦人,仿佛是惡狗摧殘、折磨著爪下的骨頭,說不出的殘忍而冷酷不已。


    “你是不是已感覺到無生並沒有殺這人?”


    婦人不語。


    “你為什麽不多問兩句?”


    婦人不語。


    小蝶已喘息,淚水已飄零。


    無生忽然石像般倒下,倒在堅硬的地板上,不停喘息,不停掙紮著。


    他努力喘息,他努力活著。


    他努力卻沒有一絲動作,小蝶目光裏驚慌之色更濃。


    她忽然一腳踢向婦人,婦人重重撞在石壁上,軟軟落下,趴在地上不停的喘息,狗一樣的喘息著。


    小蝶柔柔將無生扶起,“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不?”


    無生點頭。


    小蝶將衣裳脫掉,緊緊包裹住無生的軀體。


    她忽然盯住婦人,“你現在是不是已看出了一點,槍神無生絕不會殺這人的。”


    婦人點頭。


    “那我現在要殺你了,你有沒有怨言?”


    “沒有。”


    小蝶忽然握住殘劍,無生卻將她拉住。


    她吃驚的盯著無生,想不通無生為什麽不讓自己動手。


    “你不讓我殺她?”


    “不要殺她。”無生額角已沁出冷汗,“她有殺我的理由。”


    小蝶柔視著無生,淚水飄落更多,“你為什麽變得善良?”


    無生不語。


    “那一劍明明從你身邊穿過,你為什麽要迎向劍鋒?”


    “她有殺我的理由。”


    小蝶不語。


    婦人掙紮著爬起,走向無生,“你為什麽不殺我?”


    “我不殺女人。”


    婦人咬牙,嘴角不由抽動,“你為了讓我報仇,不惜讓我殺了你?”


    無生點頭。


    “你真的是槍神無生?”


    無生點頭。


    “你是殺人的人,為什麽會手軟?”


    無生不語,額角的冷汗飄零更多。


    小蝶冷冷盯著婦人,冷的像是受傷野獸。


    “你也不認識這人?”


    小蝶冷冷說著,“這人是老幾?”


    “這人是上官飛雲。”


    小蝶吃驚,原來上官飛雲已死了。


    “那你是他什麽人?”


    “我是上官飛燕。”


    上官飛燕忽然將殘劍握起,遞給無生,“你可以殺了我,我並不會怪你的。”


    “我不殺女人。”


    上官飛燕咬牙,揮動劍鋒,劍鋒直刺胸膛。


    殘劍叮的落地。


    “你也不能死。”


    上官飛燕吃驚的盯著無生,更無法了解這人,這人為什麽不記恨別人?為什麽不殺女人?為什麽不讓女人自殺?


    他明明已受了一劍,手上力道為何依然如此大?


    這人軀體裏仿佛充滿著令人無法想象、無法理解的力道。


    “我為什麽不能死?”


    “因為你還有血債要討迴。”


    上官飛燕點頭。


    “你能找出兇手?”


    “隻要我還活著,他們一定會出現。”


    “什麽人?”


    “也許很快就會出現。”


    無生石像般轉過身,石像般走向洞口。


    陽光照在他們臉頰上,生不出一絲熱力,冷冷冰冰的神情說不出的怨毒、怨恨。


    他們見到無生出來,十幾把劍同時出鞘,劍光直刺無生軀體。


    無生石像般挺立著,石像般一動不動。


    “停。”


    劍光頓消,劍氣頓無。


    劍並未入鞘,他們的手並沒打算縮迴劍尖。


    這句話仿佛是一道魔咒,一道不可思議的魔咒。


    上官飛燕掙紮著走了出去,麵對著十幾口劍鋒,“我們都錯了。”


    最前麵的一口劍冷笑,“你......。”


    “他絕不是兇手。”


    十幾口劍同時入鞘,十幾個人忽然肅立於一旁。


    無生喘息著走出白雲深處,走向藍天大海,走向柔軟的沙灘。


    海水柔柔輕撫著岸邊柔軟的沙土,一波又一波的輕撫著。


    小蝶不懂,這人為什麽走到這裏?


    這裏並沒有人。


    上官飛燕更沒有問,她已徹底相信無生,徹底相信無生能將兇手找出來。


    柔軟的沙土才在腳下,說不出的舒適而歡快。


    無生忽然石像般挺立在巨大的坑前,盯著、戳著那個坑。


    小蝶深深記得這坑是落魄道士留下的,這人的劍法並不弱,隻不過想要殺了無生,還差的很多。


    她不明白無生為什麽停在這裏?


    海麵上依然停留著他們的船,他們出去,並沒有迴來。


    “我們來這裏做什麽?”小蝶實在忍不住了。


    “這裏是殺人的好地方。”無生努力控製著喘息,“這裏也是被殺的好地方。”


    “這裏會出現兇手?”上官飛燕凝視著無生。


    她凝視著無生,眼眸裏已現出了無法形容的歉意與關切。


    “也許。”


    小蝶凝視著海麵,心裏忽然變得開闊了很多,一個人若是經常仰望大海,心胸一定會變得極為寬闊,看待問題,也許要比以前要寬闊很多,不但寬闊而且也會變得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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