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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漸停,夜色將至未至。


    蒼穹昏暗而幽明。


    小蝶握住無生的手,柔視著那雙空空洞洞的眸子。


    柔情已現。


    女人的那種柔情與蜜意已展露,沒有一絲遮掩,這豈是在外漂泊的浪子所能拒絕?


    浪子是孤獨、寂寞的。


    西門殘嘴角的笑意已變濃。


    他心裏所想已要實現,這種柔情實在很柔,正常男人都很難、更無力、也無法拒絕,無論是什麽樣的男人,拒絕這種柔情,豈非是呆子?


    無生是呆子嗎?


    他絕不是呆子,卻時常將別人變成是呆子。


    小蝶輕撫著無生的手,目光輕撫著他的眸子,空空洞洞的眸子沒有變化,竟沒有一絲變化。


    她的眸子已飄零淚水。


    這種淚水豈非像外麵的春雨,令人愁悶、苦楚,令相思中的人更愁更悶。


    小蝶的心已酸,也很痛。


    她竟無法說服他,她軀體上的魅力,眸子裏的柔情,這一切竟無法說服這個人?


    淚水已飄零。


    手已輕輕抖動,她垂下頭,盯著大地,大地若有情,也會哀傷,也會酸楚。


    無生柔柔將她擁在懷裏,柔得仿佛是媽媽將孩子柔擁在懷裏。


    淚水頓停,苦楚頓消。


    “你是不是......。”


    無生不語。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稀盯著、戳著那葉孤舟,孤獨而寂寞的在溪水上搖曳。


    “你是不是願意退隱,遨遊山川河流,過神仙般日子?”她的嘴角已變得更柔,又柔又興奮,“隻要你喜歡,我什麽都可以為你做,我們可以生一大堆寶寶,......。”


    說出這種話的女人,臉上大都會泛起嫣紅,那種淡淡的紅暈足以令很多情郎不知所措,不能自己。


    小蝶將無生的手輕輕靠在臉頰上,她的軀體不由抽動、輕顫。


    西門殘不忍再看一眼,盯著那葉孤舟,眸子裏顯得呆滯而朦朧。


    無生是浪子,卻也是槍神,槍神是絕不會逃避的,所以這種柔情、蜜意也無法將他留住。


    小蝶依然柔視著無生,無論是誰,都可以看得出,她的嘴唇一定更柔,又柔又軟,這好比是佳釀,入口柔,下肚卻滾燙。


    “他不會這麽做的。”


    柔軟的目光忽然僵硬,柔軟的唇忽然抖動。


    小蝶盯著西門殘,笑了笑,“為什麽?”


    “因為他是槍神,隻有正直不屈站著的槍神,天下間也隻有這樣的槍神。”


    小蝶胸膛已起伏,似已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你真的要離去?”


    無生點頭。


    那隻手卻更柔,也更穩定。


    小蝶垂下頭,久久說不出話了。


    “你想遨遊山間河流?”


    小蝶點點頭。


    “我現在就帶你去。”


    小蝶忽然抬起頭,眸子裏已現出了光,“真的?”


    “是的。”


    小蝶的心狂跳如奔蹄,她看了看西門殘。


    西門殘輕輕笑著,眸子裏現出羨慕之色。


    “槍神珍重,殘夫不送了。”


    無生點頭。


    小蝶已睜開眼睛,笑著擺擺手。


    無生輕煙般飄起。


    這種飛行的感覺實在很刺激,小蝶俯視著下麵的一切,不由癡癡的呆住。


    堅挺、秀麗的山峰在邊上慢慢往後移動,山穀間枯樹隱約可以見到綠葉,邊上流水歡快的流淌。


    幾隻不知名的飛鳥圍繞枝頭,歡叫著。


    “這裏真的好美。”


    無生忽然停下,石像般停在青石上。


    河水不停奔跑不休,幾條魚兒隨波戲耍。


    “你喜歡這裏嗎?”


    無生不語。


    “這裏並沒有什麽不好。”


    無生不語。


    小蝶緊緊抱著畫卷,凝視著那幾條魚兒遊走。


    “你不喜歡江湖的紛爭?”


    小蝶笑著點點頭。


    “你想逃避?”


    小蝶不語。


    “逃避是沒有用的,別人一定會找到你的。”


    小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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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風客棧並不大,嚴格的說,僅有幾間瓦房。


    四五張桌子,老板已靠在邊上瞌睡。


    三月裏的春雨,豈非也令人疲倦、無力,不想勞作。


    三個小媳婦緩緩走了進來,丟了一錠銀子,在桌上,老板忽然跳了起來。


    “三位姑奶奶要點什麽?”


    “自己看著辦。”


    另一個小媳婦癡癡的笑著,“有你這麽叫菜的嗎?”


    “那怎麽叫?”


    “報上菜名,先上四鮮果,四蜜餞,鮮果要蘋果、......。”


    最後那個小媳婦輕輕拍拍桌子,“這裏不是長安大街,這裏是避風客棧,隻是避避風而已。”


    她忽然向老板笑笑,“隨意,有好吃的盡管拿出來就好了。”


    老板揉揉眼,陪笑著點頭。


    紅衣小媳婦伏在桌上,盯著滿是油膩的窗戶,目光顯得懶散而無力。


    綠衣小媳婦托著腮,盯著屋外,神情卻極為厭惡。


    白衣小媳婦癡癡笑著,“你們是不是已要瘋了?”


    那兩個小媳婦沒有一點反應,仿佛真的已瘋了。


    這樣跟著無生,實在很疲倦。


    白衣小媳婦拍了拍綠衣小媳婦,“你是不是厭煩了?想迴去了?”


    綠衣小媳婦吐出口氣,“才沒有呢。”


    她忽然拍了拍胸膛,柔笑一聲,“天大地大,我走哪都一樣,才不想那個臭地方。”


    她竟已不打自招了。


    白衣小媳婦與紅衣小媳婦癡癡的笑個沒完,“你真的不害臊。”


    綠衣小媳婦忽然捂住嘴,用頭不停的撞著桌子,似已在懊悔著。


    老板聽到桌子的碰撞聲,匆匆走了出來,將幾小碟菜、一瓶酒、幾個包子放到桌上,陪笑著,“這位是......。”


    這裏的一切已陪了他很小半輩子,無論是一磚一瓦出了什麽事,都會令他心疼不已。


    白衣小媳婦笑了笑,“她沒病,她喜歡這樣,我們都習慣了。”


    老板點點頭,走了出去。


    他隻希望不要在撞了,那張桌子並不是鐵的,經不起她這樣撞。


    這裏過來的人並不多,奇怪的人也不少,像這麽奇怪的卻更少了。


    春雨已停。


    路道上一個人緩緩走了過來,老板很不願意看他的腳。


    雨後的泥濘實在令人厭惡不已。


    他握住鐵鍬,將門檻上泥塊鏟掉,重重的拋到屋後麵。


    這人走了進來,腳上沒有泥濘。


    老板看了看他後麵,這人赫然沒有留下腳印。


    他的腳竟沒有沾到地麵。


    老板快速跟了進去,陪笑著,“大爺需要點什麽?”


    “隨便。”他的手並不隨便,出手就是一錠銀子,五十兩的銀錠。


    老板點點頭。


    老板跑了兩趟,多燒了幾道小菜,又端了兩壇陳年女兒紅。


    這人點點頭。


    老板陪笑著走了出去,做在門口,盯著路道上。


    他希望路道上再來幾個人,這樣子自己的日子要好受點。


    綠衣小媳婦已不再撞桌子,正摸著腦袋,仿佛很痛苦。


    白衣小媳婦看著不遠處那張桌子,看著那個人,那人並沒有看她一眼。


    隻是靜靜的喝著酒,吃著菜。


    紅衣小媳婦目光已盯著那人的腳,腳上沒有泥濘,她顯然已知道這人的輕功很不錯。


    她的手忽然一揮,手裏的竹筷忽然到了那個人手裏。


    那人將筷子緩緩放下,盯著紅衣小媳婦,“我知道你,你是秋橫綠。”


    他笑了笑,指了指綠衣小媳婦,“她是盧沉紅。”


    他最後指了指白衣小媳婦,“你是林月白。”


    白衣小媳婦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盯著那個人,“我也知道你,你是了無痕。”


    秋橫綠眨了眨眼,她忽然盯著了無痕,“你居然也過來了?”


    了無痕笑了笑,“連你們塞外三娘子都過來,我為什麽還不過來。”


    “你也是為了無生?”


    “是的,我本就想要殺他。”


    林月白冷笑,笑聲譏誚、輕蔑而冷淡,“你要殺他?”


    了無痕仿佛沒有看見,碗中酒一飲而盡,緩緩又倒上,他的動作很慢,並不急躁。


    “你想要在這裏等他?”


    了無痕點頭。


    “也知道他已離開長安街?”


    了無痕點頭。


    “你好像知道的並不少。”


    “是的,至少你們知道的,我絕不會不知道。”


    “你想怎麽樣?”


    “你們是女人,所以......。”


    他的話並未說完,又去喝酒,他很愛喝酒。


    林月白冷笑著,“所以怎麽樣?”


    “讓你們了。”


    “讓我們先來?”


    了無痕搖頭,“讓你們先走,不要跟著無生受罪,還是早點迴塞外,放馬牧羊,那豈非是一件美事?”


    林月白冷笑,“我若是不肯的話......。”


    了無痕將碗放下,伸出手,手裏忽然多出一根長鞭,長鞭忽然揮動。


    忽然將林月白卷起,數道寒光忽然飛起,飄向了無痕。


    了無痕軀體縱身一躍,數道三角飛鏢竟已打在桌上,齊根沒入桌麵。


    秋橫綠冷冷瞧著了無痕,滿把飛鏢緊握,卻沒有發出。


    林月白竟到了了無痕的懷裏,脖子上靠著一雙手,“你想怎麽樣?”


    了無痕輕輕在林月白雪白的脖子上親了一下。


    “我想要親一下。”他說完又親了一下。


    了無痕看了看秋橫綠,眨了眨眼,這時才發現一件奇怪的事。


    盧沉紅竟已不見了。


    不過他不怕,因為她們並不敢亂來,那隻手忽然靠的更緊。


    林月白的嘴裏在嘶嘶作響,目光卻依然直愣愣盯著前方。


    老板已被嚇的躲在不遠處酒壇旁,身子已矮了半截,似已一刻都不願出來。


    了無痕眼角已現出笑意,“還有一個小媳婦怎麽不見了?”


    “在我這。”


    外麵忽然走進來一個人,懷裏抱著盧沉紅。


    這人緩緩將盧沉紅放下,走向了無痕,冷冷的盯著那隻手,“你這是做什麽?”


    了無痕似笑非笑,臉上的肌肉竟已變得僵硬。


    “你要不就殺了她,要不就抱著他找個沒人的地方,喜歡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了無痕不語。


    鞭子軟軟鬆開,他的手也放開。


    林月白燕子般飛起,手裏忽然飛出十幾道寒光。


    鞭子忽然卷起,寒光叮叮驟響,落到地上。


    “好鞭子。”


    了無痕不語。


    林月白冷冷盯著了無痕,兩隻手竟已被拉住。


    她已被拉迴桌子,安安靜靜的坐著。


    盧沉紅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不會有好下場的。”


    林月白點頭。


    了無痕冷冷盯著後進來的一人,“你是不是也想殺無生?”


    這人點頭,那隻手忽然觸及劍柄,眸子已盯著了無痕的咽喉,“是的,我有機會殺了他,你們的機會很少。”


    “你的劍很快?”


    “我的劍是很快。”


    “有多快?”


    這人冷笑,“你想看看?”


    “是的,我很想看看你的劍有沒有機會殺無生。”


    這人冷笑不語。


    笑聲中已揮出一劍,劍光一閃,忽又入鞘。


    了無痕隻看到一道劍光飄向桌麵,又消失不見,桌上沒有一絲變化。


    他仿佛不懂,這樣的劍叫什麽?


    這人忽然輕輕一吹桌上的碗,隻是輕輕一吹。


    碗忽然斷成四瓣。


    整整齊齊的分為四瓣,每一瓣的大小都很勻稱。


    桌子忽然僵硬的抖了抖,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竟也是四瓣。


    老板已要瘋了。


    這群人簡直不是人,是野鬼,到這裏沒多大時間,這裏的家當就被弄壞了不少。


    他實在希望這些人早點走。


    他們並沒有走,一個都沒有走。


    劍入鞘,握劍的手緩緩離開劍柄,盯著了無痕,“我的劍是不是足夠殺無生了?”


    了無痕冷笑,“你的劍想要殺無生,也許見不到無生的麵就死了。”


    握劍的手忽然觸及劍柄,冷冷盯著了無痕,“你想跟我動手?”


    了無痕手裏的鞭子忽然消失,笑了笑,“我不會跟你動手。”


    劍柄上的手緩緩鬆開,“你本該來的。”


    了無痕不語。


    “你過來也是送死。”


    了無痕不語。


    “據我知道這次過來的人,至少有六個高手。”


    了無痕冷冷盯著這人,“你也是這六個高手之一?”


    這人點頭。


    輕撫著劍鞘,臉上已飄起驕傲之色,他是應該驕傲一下。


    “所以你過來也沒有用,還是......。”


    “還是知難而退,是不是?”


    “是的,因為你殺無生的理由並不是很好。”


    “你的理由很好?”


    這人冷冷盯著了無痕,冷冷的說著,“塞外三娘要殺無生,是因為塞外一刀被槍殺死的。”


    他指了指自己,又接著說,“我殺無生,因為幫主被槍殺死的。”


    盧沉紅緩緩倒了碗酒,遞給這人,“那我們還是有合作的理由,是不是?”


    這人將酒一飲而盡,“是的,我們還是有理由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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