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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銷魂忽然轉過身子,凝視著那頂轎子,手也伸了出去。


    抬轎子的人忽然眼角直了,驚慌連忙後退,逃串,可是他們剛轉過身,驟然間已倒下。


    他們倒下,仿佛是受到了妖魔的惡咒,死得不明不白。


    沒有傷口,眸子裏依然殘留著令人無法忍受的恐懼之色。


    轎子已倒下,冷風飄過,簾子瀝瀝作響。


    柳銷魂眸子裏憐惜、同情之色更濃。


    街道上已有幾個人走過來,冷冷的盯著柳銷魂,“你殺的?”


    柳銷魂嬌弱的伸出手,嬌弱的凝視他們,“你們過來快殺了我。”


    他們吃驚的盯著柳銷魂,然後驟然間已死去,帶著吃驚之色驟然間已死去。


    柳銷魂凝視著自己的手。


    這隻手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一指向別人,別人就會死去。


    她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自己的手為什麽會這樣?難道自己是惡鬼?這隻手是惡鬼之手?


    可以殺人於瞬間?


    柳銷魂凝視著天邊,天邊白雲飄飄。


    一朵白雲緩緩的飄過來,緩緩的又飄走。


    長街上的人已遠遠避開她,大家都已看見她不用吹灰之力就將人殺死於無形。


    她好想知道這是為什麽?


    白雲緩緩的飄動,並沒有言語。


    不遠處賣豆腐的婦人一動不動站著,軀體上橫肉抖的比牆角那根稻草還要劇烈。


    她緊緊的握住扁擔,並沒有一絲要走的意思,顯然還想留下來,希望多賺點錢,過年要好受點。


    框裏薄薄的菜板上已剩下一小塊豆腐,幾近賣完。


    扁擔邊上兩個柳條編織成的框子,一個是放豆腐,另一個是放黃豆,用黃豆也可以換豆腐。


    賣豆腐的婦人並不笨,為了生活,有時不得不把自己逼得聰明點。


    她是如此,天底下很多人也是如此。


    她靜靜的站著,靜靜的盯著柳銷魂向自己走來。


    柳銷魂隻是嬌弱的凝視著她,嬌弱的說著,“我不是好人,我是惡魔。”


    賣豆腐的婦人不語。


    “你有菜刀?”


    賣豆腐的婦人點頭。


    “你拿菜刀殺了我,快點殺了我。”柳銷魂說的很誠懇,也很仔細。


    她也聽得很清楚,卻已在吃驚,更驚慌。


    柳銷魂緩緩的伸出手,指了指豆腐邊的那把菜刀。


    賣豆腐的婦人已被嚇得躲在牆角,連頭都不敢伸出。


    柳銷魂忽然握起那把菜刀,刀光一閃,閃向自己的脖子。


    她顯然已不想活了,想早點死掉。


    刀光頓消,那把菜刀驟然間變得粉碎,片片落在框子裏。


    婦人一眼都沒有看,忽然瘋狂的奔向遠方。


    柳銷魂癡癡的盯著自己那隻手,這隻手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她想不通?


    她凝視蒼穹,蒼穹碧空如洗。


    她也凝視蒼穹,蒼穹碧空如洗。


    眸子裏哀傷之色更濃。


    不遠處的水裏依稀冒著熱氣,極為溫柔,她並沒有過去。


    她依稀在等待著石頭將自己吃掉,然後可以與無生見麵。


    多情的女人,大都很執著,也很有耐心,更很有勇氣。


    石頭沒有一絲異樣,並沒有說話,也沒有將她吃掉。


    森森寒氣扭動,仿佛在憐惜、同情著這個多情的女人。


    楊晴咬牙,一動不動的伏在石頭裏,她的心似已死去。


    一個人心死去,就沒有什麽好在乎的了。


    就連自己的生命,也不會憐惜一丁點。


    不遠處那披風緩緩的飄了過去,柔柔的蓋在她軀體上。


    柔的仿佛是一個人,一個石像般的人。


    楊晴忽然跳出石頭,裹住披風,到處看著,仿佛已感覺到了什麽。


    於是她就笑了起來。


    眸子裏已現出了光亮,一種生命燃燒起來的那種光亮。


    不遠處不知什麽時候已生出了火,上麵一隻野味已被烤的泛起了金黃色,香味撲鼻。


    遠方那堵透風的石縫赫然已被打開,冷風並不劇烈。


    那堆火並不是很劇烈,香味卻很兇猛。


    火堆旁赫然有個人。


    一個人,一杆槍。


    這人石像般挺立著,挺得比他手中的槍還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沒有一絲情感,槍頭般盯著、戳著前方,仿佛要將前方的一切統統戳死。


    發絲已在冷風著緩緩搖曳著。


    這人赫然是無生。


    無生還沒有死,他現在活的很好。


    楊晴眸子裏忽然飄出淚水,縱身掠了過去,撲進他的懷裏。


    似已一刻也不願再分開,她死死的將他抱住,死死的貼在他軀體上。


    這實在令她驚訝,實在令她歡喜。


    她凝視著無生的眸子,他的眸子已閉上。


    楊晴笑了,她知道他有個毛病,不喜歡看女人沒穿衣服的樣子。


    “你怎麽還活著?”


    無生不語。


    石像般將烤好的野味遞給她,然後自己就石像般一動不動的站著。


    這人仿佛就是石頭,永遠都是石頭。


    沒有人能將石頭改變,楊晴也不能,可是她卻喜歡這樣的。


    喜歡是沒有理由的,隻因深深的吸引了自己。


    楊晴將自己緊緊的包裹住,大口的吃著,她竟已忘了自己很饑餓。


    無生深深歎息不語。


    他石像般走向洞口,石像般挺立在洞口,空空洞洞的盯著遠方。


    雲吞霧繞,山石挺拔陡峭,蒼穹依稀可以朦朧的現出一抹嫣紅。


    這裏赫然是懸崖陡壁之間。


    上不著頂,下不著低,縷縷繁雲飄飄,又飄走。


    楊晴饑餓的簡直能將一頭牛吃掉,可是她依稀留了隻腿給無生。


    她送給無生,笑著盯著他的臉頰。


    “你一定很餓,我......。”


    無生將披風緊緊的包裹住她,才緩緩的睜開眼。


    “我不餓。”


    “我不信,你一直沒有吃東西怎麽會不餓。”楊晴眸子裏流露出關切之色。


    無生忽然將楊晴抱去,就像抱嬰兒般抱起。


    楊晴苦笑。


    臉上是苦的,心裏卻是甜的。


    無生石像般挺立在這塊石頭前,盯著、戳著這塊石頭。


    他仿佛想從石頭裏找到點什麽。


    楊晴不懂,已嬉笑著,“你是不是感到很親切?”


    一個女人在外麵無論多麽的堅強,多麽鎮定,到了情人的懷裏都會變得很頑皮,也很嬉笑。


    無生不語,靜靜的仿佛已變成另一個石頭。


    楊晴嬉笑的表情忽然已消失,漸漸已緊張起來,因為她發現無生一動不動的像個石頭。


    “你......。”


    無生深深歎息,“我沒事,你也不會有事的。”


    楊晴點頭,“你能不能跟我說說話?”


    無生點頭。


    “你在看什麽?”


    “這石頭。”


    楊晴努力將目光移到那塊石頭上,石頭依稀冒著森森寒意。


    “這石頭是不是有什麽來頭?”


    “有,很有來頭。”


    “你說說看。”


    “這叫陰陽石,整個山川河流,也沒有幾個。”


    楊晴盯著這石頭,似已癡了。


    “陰陽石?”


    “是的,江湖中人也將它叫做再生石。”


    “再生石?”


    楊晴更不懂。


    這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塊石頭,並沒有什麽奇異的地方。


    怎麽會有什麽那麽多的學問,顯得很神秘、詭異。


    無生深深的歎息,“放眼萬裏山川河流,沒有一塊石頭比它堅硬。”


    “那它為什麽那麽堅硬?”


    “因為它吸天地之靈氣,聚日月之精華已數萬年。”


    楊晴已張大嘴巴,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那它不是成石頭之王了?”


    無生點點頭,已承認。


    “你是被它救活的?”


    無生點頭。


    “它救活了你,為什麽自己卻變成兩瓣了?”


    無生不語,似已不願在麵對這問題。


    “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學問?”


    無生不語。


    楊晴已受不了了,已被這塊石頭裏的故事吸引住。


    “你說一點,就一點就好了。”


    她的眼眸裏不但現出嬉笑,還帶著一種期待與崇拜。


    無生不語。


    楊晴臉上的苦笑更濃,忽然皺起眉,“你不說,我就要......。”


    無生深深歎息,“好,你問吧。”


    楊晴笑了,笑的像是吃了糖果的頑童。“你說這石頭,為什麽會變成兩瓣?”


    無生深深歎息,“因為它裏麵的靈氣與精華已被吸走了。”


    “被你吸走了?”


    無生點頭,“是的,因為我吸走了它的全部,所以我還活著。”


    “這石頭是不是可以將死人救活?”


    “不能,隻能將快要死的人救活。”


    楊晴已笑了,“那就是說,你沒有躺在上麵,也會活著?”


    “也許。”


    “也許會死去?”


    “是的。”


    眸子盯著、戳著這石頭,他似已在替它惋惜。


    “這麽堅硬的石頭不應該變成兩瓣。”


    “萬物都有規則,石頭也不例外,它雖已化作兩瓣,但還會又合起的時候。”


    “是不是需要很長時間?”


    “也許要幾十萬年。”


    楊晴愣住,想不到自己將這石頭徹底害慘。


    可是她還有疑問,隻要有疑問,她就不會停下,一直問下去,仿佛可以問到海枯石爛為止。


    “這石頭為什麽有時是極為森寒,有時卻是暖和的?”


    “這是陰陽之道,萬物之根本。”


    楊晴不懂,所以靜靜的等待。


    “這塊石頭白天會變得森寒無比,晚上卻正好相反,暖和不已。”


    楊晴眨了眨眼,“如果我白天將將放上去。”


    “那我就死翹翹了。”


    “你會被凍死?”


    “很可能。”


    楊晴盯著無生的軀體,軀體上的傷口並不明顯,已完全愈合。


    無生忽然走向懸崖口。


    楊晴看著他走過去,已要發瘋了。“你做什麽?”


    無生不語。


    “剛剛將你救活,你又不想活了?”


    無生不語,輕煙般飄起,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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