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沒有風,所以沒有聲音,酷寒、冷風已完全阻隔在外麵。


    裏麵溫暖如春,新鮮如夏,蕭索如秋,絕對沒有一丁點冬意,寂寞之色卻偏偏更濃。


    佛典有雲:“旗未動,風也未吹,是人的心自己在動。”


    ----這是人的心自己在寂寞。


    車廂裏依然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女兒紅,切牛肉,醬汁鳳爪,......,還有大量水果。


    車廂裏並沒有屋子那麽寬敞,卻比天底下大多數屋子周到、細致、可愛。


    楊晴並依然有客氣,也不知道客氣是什麽,所以不會去客氣,仿佛也懶得客氣。


    角落裏爐火搖曳得已沒有最初時那麽熱情、劇烈,顯得極為嬌弱、無力。


    柳銷魂握起火剪撥動了幾下,爐火驟然熱情、劇烈的燃燒起來,可是並不會持久的,嬌弱與無力遲早會來的,無力與蕭索也會糾纏住的。


    她撥動了幾下就斜倚在邊上,凝視著爐火,靜靜的凝視著不語,仿佛在凝視著爐火激情、熱烈的燃燒,燃燒著裏麵的歡快、刺激。


    也許她的內心仿佛有著很多傷感、很多心事無法吐露,仿佛隻能與搖曳的爐火輕輕傾訴著。


    爐火熊熊,她的臉色顯得極為紅潤、光亮,眼眸卻說不出的無力、嬌弱。


    楊晴已有了醉意,眸子顯得極為明亮,看什麽卻偏偏顯得極為朦朧、模糊不清。


    可是她沒有停下,因為她還沒有舒服夠,沒有過足癮,所以還要繼續下去。


    她已在凝視著柳銷魂,柳銷魂垂下頭,凝視著雙手。


    “我有點不明白。”


    柳銷魂看了一眼楊晴,又垂下頭。


    “你什麽不明白?”


    “你是江湖浪子?”


    “是的。”


    “你為什麽不喝酒?”


    “我不好意思跟你喝酒。”


    楊晴眸子裏已飄起笑意,卻眯得更小了,已在使勁凝視著。


    “你為什麽不好意思跟我喝酒,是不是你怕我。”


    “是的,看到你喝酒,我就沒法子喝了,也不知道怎麽喝。”


    這句稱讚的話並不是很高明,卻實在。


    有時天花亂墜的去誇耀別人,還真的不如一個實實在在的說法。


    楊晴已笑了。


    “你可以用小酒盅來喝。”


    “我不好意思,我會臉紅。”


    “一個人喝酒簡直比一個人睡覺還要別扭。”


    柳銷魂笑了,不語。


    醉裏乾坤大,這裏麵的意思一點也不假,快醉未醉的人說出的話,總是有幾分道理的。


    有時說出的話簡直比書裏麵還要發人深省。


    “你就陪我喝喝,一個人睡覺沒什麽,要是一個人喝酒,那真的不好受,真的很要命。”


    她的話仿佛真的很要命,她的樣子看來仿佛真的要丟掉命了。


    柳銷魂笑了,笑著凝視著她。


    輕輕的咬牙,又垂下頭,仿佛在沉思,仿佛什麽也沒有做。


    楊晴凝視著她,嘴角已流出難過之色。“你要不過來,我就咒你找不到相公。”


    柳銷魂不語,也不動,卻已在喘息。


    隻不過這不知道是難受的喘息?還是歡喜的喘息?還是戲弄的喘息?沒有人看得見,沒有人能見到。


    因為她臉上有異樣的情感時候,大多數是垂下頭的。


    楊晴喝一口酒,已在喘息。


    她的情感不會藏起來,時刻都會流露著,流露著自己的歡喜、快意、痛苦、悲傷......。


    她沒覺得這些需要藏起來,藏起來不但令自己別扭,也令別人難受,搞得神神秘秘的,活得也許比自己想象著要累,說不定會像地裏麵的牛一樣,活活的會被累死。


    也許一天兩天是看不出來的,但遲早會這樣的,遲早會崩潰、發瘋,之所以沒有崩潰、發瘋,因為你還沒有累到極限,等累到極限的時候,就會發瘋、崩潰的,這不是什麽真理,也許比真理要實在、有效。


    她喝一口酒,就靜靜的凝視著柳銷魂。


    靜靜的在歎息,靜靜的欣賞著她。


    無論這女人做什麽,軀體的各個角落都流露著一種極為誘惑、極為銷魂的成熟,一種能令江湖中漂泊地無根浪子生出憐惜、情愛的成熟。


    這種成熟並不是用胭脂花粉、金銀首飾、華麗衣衫......所能襯托出來的,也並不是每一個女人想學就能學會的,當然更不是做作發出來的。


    於是楊晴就在歎息,歎息著將酒盅遞給柳銷魂。


    柳銷魂沒有拒絕,凝視著酒壇,酒壇輕輕的傾斜,傾斜著流出瓊漿,流進酒盅裏,剛好倒滿,沒有流出,沒有糟蹋一丁點。


    柳銷魂笑著凝視著楊晴,她的目光說不出的溫柔、銷魂而又成熟。


    “看來你真是千杯不醉,萬壇不倒。”


    楊晴笑了,得意、歡快而又瘋狂。


    她聽到別人稱讚自己的酒量,仿佛要比稱讚自己的美貌還要歡喜。


    她歡笑得簡直像個孩子。


    “你看到我倒酒是不是很穩?”


    “喝下那麽多酒,手還能這麽穩,實在不多。”


    楊晴笑意更濃了。


    “其實你錯了,我如果是不喝這麽多酒,手就不會這麽穩了。”


    柳銷魂臉上也有笑意。


    “你不喝酒的時候,手不會這麽穩?”


    “是的。”


    “看來你不但是十足的酒鬼,而且身上的毛病也特別多。”


    “是的。”


    柳銷魂接過酒盅,一飲而盡,臉上果然紅了起來。


    楊晴笑了,“女人喝酒後,就是很漂亮,你的臉......。”


    柳銷魂不語。


    “你的臉就像是蘋果,紅撲撲的,好誘人。”


    柳銷魂笑了。


    楊晴發下酒壇,靠近她的臉,越靠越近。


    柳銷魂忽然凝視著她,“你要做什麽?”


    “親你一口。”


    “你居然有這毛病?”


    楊晴笑著,“喝過酒後的人就不是人了,是酒鬼,酒鬼毛病本來就多。”


    她說著說著又湊向柳銷魂。


    柳銷魂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也更紅了。


    她輕輕的將她推開,“看來酒中的確能生鬼。”


    “酒能生鬼?”


    柳銷魂不再說話,將她推向無生。


    無生石像般挺立著,石像般一動不動。


    他的眸子依然空空洞洞,沒有一絲情感,槍頭般盯著、戳著前方。


    楊晴凝視了他一眼,就垂下頭不語,臉卻已紅了起來。


    柳銷魂笑了,笑著拉開厚厚的布簾,外麵赫然矗立一個人。


    一個矮小精幹的老車夫。


    他居然就在外麵等著。


    柳銷魂笑著,“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是的。”


    “知道我會請你當車夫?”


    這人笑了,癡癡呆呆的臉上已現出一種呆呆的笑意。


    “是的。”


    “你並不笨。”


    “是的。”


    “所以你就上來,當車夫。”


    柳銷魂已將鞭子遞給他。


    他就接過鞭子,上來揚鞭趕馬,馬車極速如飛,沒有一點顛簸的感覺。


    楊晴將酒壇放下,斜倚角落,已在喘息,似已疲倦。


    “你沒有告訴他去哪裏。”


    柳銷魂笑著,“他是老車夫,知道規矩。”


    “什麽規矩?”


    “白天到處晃晃,晚上就去客棧、酒樓。”


    楊晴不語,掙紮著站起,拉開簾子,凝視著外麵。她仿佛還不放心,仿佛生怕趕車的將自己給賣了。


    外麵白雲飄飄,寒意縱縱。


    道路兩旁一棵棵樹,瘋狂的湧向後麵。


    上麵的枯葉幾乎已落盡,光禿禿的,顯得更加蕭索、寂寞。


    一切都顯得很平常。


    楊晴正要縮迴目光,卻看見一個奇怪的事。


    一個人懷裏抱著車輪子,跑在前麵,拉住烈馬。


    馬車驟停。


    這人凝視著車夫,“你輪子掉了,所以我將馬拉住了。”


    他說得極為認真,臉上也顯得很認真。


    老車夫看了看車廂,車廂赫然少了一個輪子。


    他的眼睛已在發抖,癡癡呆呆的臉上已流露出驚慌、恐懼。


    他尖叫著將馬鞭丟掉,然後就不見了。


    他竟已溜了。


    楊晴已笑不出了,軀體已縮迴車廂。


    看著無生。


    無生石像般挺立著,石像般走了出去。


    盯著這人。“你會修車?”


    “修車不在行,拆車倒是好手。”


    無生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槍頭般盯著、戳著這人。


    “你的手拿大刀,要比拿輪子要好看。”


    這人笑了,“尊駕的馬車輪子已被我拆下來了,你一點也不生氣嗎?”


    無生不語,沒有生氣,也不會生氣,更懶得生氣。


    “你為什麽不過來把我的命也拆掉?”


    這句話說出,楊晴都吃了一驚。


    她盯著柳銷魂,柳銷魂已垂下頭,沒有什麽反應,似已疲倦、無力,已要睡熟。


    這人是什麽人?為什麽會來這裏?手裏怎麽會有輪子?是誰車上的?是這車上的嗎?......。


    楊晴走過去,握住披風,盯著這人。


    這人身長九尺,髯長二尺,麵若重棗,唇若塗脂,丹鳳眼、臥蠶眉。


    相貌堂堂,威風凜凜。


    這人盯著無生,“馬車沒有輪子了,為什麽不會倒下呢?”


    無生不語。


    “因為有人將車廂扶住了。”


    “為什麽要去扶住?”


    “因為不去扶住就會倒下。”


    “你為什麽會倒下?”


    這人已說不出話了,因為沒有輪子車廂是不會站在的。


    這句話沒有說,因為沒有必要去說,更沒有必要去問。


    可是他已問了出來。


    問出來就要迴答,他沒有迴答,已在瞧著無生,仿佛窺竊著他的思想。


    無生沒有動,他的眸子也沒有動。


    這人已有些不明白,“沒有人扶住就會倒下。”


    “你為什麽不去試一下,看看車廂會不會倒下?”


    這人擺擺手,十幾條魁武雄壯大漢一鬆手,肅立與一旁。


    然後所有人已驚呆。


    車廂沒有倒下,仿佛有一個看不見的輪子在下麵。


    穩穩的車廂沒有一絲動靜,沒有搖晃。


    上麵的人沒有動,連眸子都沒有一絲異樣,空空洞洞的沒有一絲情感。


    這人想笑,卻已笑不出。


    沒有人笑得出來,邊上十幾條魁武雄壯大漢鼻尖已沁出了冷汗。


    這是怪事,卻不是魔法?


    能將內力修煉到這種境界的不是神也是神。


    無生沒有動,背脊的傷口已緩緩崩裂,鮮血緩緩的流了出來。


    柔風徐徐,披風緩緩飄動。


    滴滴鮮血倚風搖曳,飄落到地上。


    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天地間仿佛已剩下流血的聲音,滴滴鮮血滾落到地上,發出低沉而又輕小的聲音,仿佛是地獄裏厲鬼受盡百般折磨之後哀傷、悲痛的嘶叫身,一種極為虛脫、極為無力的嘶叫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槍與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庸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庸手並收藏槍與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