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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穹低垂,烏雲下壓。


    天地死寂寂,萬物靜蕭蕭。


    沒有風,沒有光。


    它們仿佛已被活活給扼死。


    等待不但令人厭惡、無趣,而且令人信用打折。


    花漫湖沒有等待,他看到一個人向他走來,停於七尺處。


    一披風、一杆槍、一個人。


    這人石像般挺立著,上半身僅係了件披風,軀體挺得比他手中的槍還要直。


    花漫湖冷冷的瞧著他,目中充滿了譏誚、不滿之色,道:“為什麽他沒來?”


    這人不語,眼睛卻在盯著花漫湖,無論誰被這雙眼睛盯著都不會舒服,一雙眼睛空空洞洞的沒有一絲情感,給別人一種不祥、不安的感覺。


    另外還有個毛病,他一隻眼在盯著臉時,另一隻眼卻在盯著胸膛;一隻眼在盯著胸膛時,另一隻眼卻在盯著褲襠。


    花漫湖已被盯得發瘋、發狂,軀體已被盯得隱隱作痛,被那雙眼盯著時,仿佛是被槍在戳。


    他的劍已揮出,飛虹般刺出。


    這時他看到這人將槍緩緩縮迴,槍在緩緩地滴著血,而他的人又石像般挺立著,挺得比他手裏的槍還要直。


    劍尖距離這人胸膛不足三寸時,花漫湖突然發現自己的胸膛冒出個血洞來。


    血淋淋的洞,鮮血從裏麵突然瘋狂的噴出。


    花漫湖的臉已因驚訝、不信、痛苦而扭曲變形,然後死肉般倒了下去。


    他們幾乎是同一時間到的,都沒有讓別人等待的習慣。


    曹天頂盯著他的人,他的槍,他的衣著......他的一切,看得很仔細、小心。


    多年的殺人與被殺,教會他一個道理,絕不低估任何一個對手,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殺死對方的機會,所以他在等機會下手,若是沒有機會,他就要創造機會。


    這個人石像般挺立著,軀體挺得比他手中的槍還要直,道:“你可以出手了。”


    曹天頂道:“你為什麽不出手?”


    這個人說道:“好。”


    “好”字剛出口,曹天頂就看到這個人將槍緩緩縮迴,槍尖緩緩地滴著血。


    他並沒有看到這人是如何出手的,隻看到這人是怎麽收手的,他甚至都沒有找到決鬥的樂趣、快感就倒下了,生命就要結束。


    曹天頂爛泥般滑倒,臉上的神情流露出說不出的驚訝、痛苦之色。


    他死死的盯著那杆槍,那杆槍要了他命的正在滴著血的槍,道:“好快的槍。”


    這個人不語。


    曹天頂大笑,他的鼻涕、口水、眼淚都已流出,他全然不顧。


    他死肉般一動不動,臉上還殘留著一抹譏誚、不信、痛苦之色。


    夕陽下。


    他的生命即將結束,這時也是夕陽最美麗最動人的一刻。


    他丟下手中的刀,丟下身上的一切,拚命地撲向夕陽......。


    這人不語。


    “殺了我,你也不是天下第一。”


    這人聽著,看著。


    “你至少殺了揚明道.....”


    他死肉般一動不動地臉上,竟綻放出無法描述、無法形容的惡毒、恐懼、痛苦之色。


    天下側目。


    這裏沒有守衛,沒有名人的字畫,沒有絕代之佳人......,甚至連陽光、星月在這裏都變得不那麽溫柔、動人。但這裏卻偏偏是江湖中最敬仰、最敬畏的名勝之一。


    他已不再年青,臉上每一道蒼老的皺紋裏都充滿了一種無法描述、無法形容的寂寞、空虛、驕傲、輝煌。


    他沒有朋友,他的妻子也並不是她真正的妻子,那女人在他重傷後,騙他喝了兩壇老白幹才得到他的肉體,才有了孩子。


    那女人得到孩子的同時也得到了寂寞、空虛、饑渴、需要。


    她饑渴、需要到無法忍受、無法麵對的時候就拚命的喝酒,然後拚命地去找男人,來解饑、解渴。


    但她的軀體與呻吟已成為江湖中的禁地、禁聲。


    七大門派、四大世家......的麵子也絕不允許有任何閃失,她就死在自己的寂寞、空虛、饑渴、需要之下,那一年正是女人一生中開得最美麗、最動人、最有魅力的時候。


    死湖,一個人,一柄劍。


    揚明道坐在湖中心,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有人光臨,找他決鬥。


    他生命中大多數時間並不是給了妻兒,也不是給了自己的嗜好,而是等待與對手。


    這人緩緩靠近死湖。


    一披風、一杆槍、一個人。


    這人一隻眼在盯著揚明道臉時,另一隻眼卻在盯著胸膛,一隻眼在盯著胸膛時,另一隻眼卻在盯著褲襠。


    這人石像般挺立著,挺得比他手中地槍還要直,道:“我找你決鬥。”


    揚明道睜開眼,不語、點頭、等待。


    他見過很多找他決鬥的人,就在這人站著的位置,有的人是淩空翻身而來,有的是直撲而來,有的人沒有過來就揮劍出手的,甚至有人用某種秘法隱形到身邊,還有用忍術潛到水裏......。


    他很想知道這人是會怎麽樣?


    因為他看到這人的第一感覺很特別。


    很特別的人都會有特別的法子跟他決鬥。


    他確信自己從未跟這樣的人決鬥過,也從未殺過這樣的人。


    這人將槍緩緩地戳進湖裏,緩緩地攪動著,然後湖水就出現了漩渦,漩渦越來越大,湖水越來越少,接著枯竭。


    揚明道坐在漩渦之上,槍在移動,漩渦也在移動,移動到大地上。


    這人道:“請。”


    揚明道揮劍。


    他的劍揮出,劍光閃動,天地間的一切仿佛都在劍鋒之下,仿佛隨時都失去會活力、生命。他不但要將這人殺死,仿佛還要將天地間的一切都殺死,活生生的殺死,活生生的一塊一塊的殺死。


    這人倒下,掙紮著又站起,左半截軀體已血肉模糊。


    這人一隻手捂住傷口,傷口就在肋骨,四五根肋骨已被削斷,但他的軀體依然石像般挺立著,挺得比手中的槍還要直。


    痛苦、寂寞、悲傷、.....都不能令他彎曲。


    他的槍也在滴著血,滴著對手的血。


    揚明道的臉因驚訝、痛苦、興奮而扭曲變形。


    他捂住不停往外冒血的血洞,道:“我們還沒有分出勝負?”


    這人點點頭。


    揚明道道:“那最後會怎麽樣?”


    這人過了很久才緩緩搖了搖頭。


    揚明道大笑。


    笑容中厭倦、厭煩之色更濃,一種深入骨髓、深入靈魂的厭倦、厭煩。


    他說道:“我要送你個東西。”


    這人道:“什麽東西?”


    揚明道道:“你拿著這東西,天下間都會為之側目。”


    這人不語。


    揚明道大笑著將自己的頭顱削斷,一把丟給了這人。


    這人歎息。


    歎息聲中,卻流露出一種無法形容、無法描述的寂寞之色。


    一個人無論在哪個年代,找個朋友、知己並不是很困難,但找個好的對手卻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他的軀體忽然在倒下,失去控製,掙紮、打滾......,然後就暈眩了過去,他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他已分不清這裏是陰溝,還是草地,還是大道,還是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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