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是高家的管家來找的小人,小人那個時候年輕,沉迷賭博當時欠了不少的錢,突然看到有錢送上門,小的就沒多想,就接了。”


    “直到後來小人全家被殺,小人才幡然醒悟。”


    提起當年那件事情,吳恩一個快五十歲的大男人,就這麽跪在公堂上嚎啕大哭起來。


    剛才還指責他的百姓見狀,於心不忍起來。


    但他們依舊沒辦法相信高風亮節了一輩子的高家人是一群偽君子。


    “你說了這麽多,依舊沒有證人可以證明你說的是真的。”高大人為難,“而且此事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如果你沒有證人,此事怕是不好查。”


    “我有證人,我有證人的。”


    吳恩想起一個人,焦急的說道,“我同族的一個堂哥,他說過,當年我們家出事的時候他見過殺我全家的兇手,你們把他找來,真相自然大白。“


    吳恩說的那個堂哥叫吳承軒,是他們家中唯一一個讀書人,現在在京兆司當筆錄。


    自從吳恩的家人被人,他遠走他鄉後,他們已經二十多年沒見了,這一次迴來才聽說他們全家都搬到了京城。


    吳承軒也謀了一份好差使。


    等待的功夫,高大人迴了一趟公務處。


    “王爺,這便是那位叫吳恩的人說的供詞。”高大人把供詞遞給裴寂白,裴寂白打開快速看完上麵的內容後,把供詞還給高大人。


    “這個案子就交給你來處理了,若是高家人找上你,你見機行事就是。”


    高大人聽出裴寂白話裏的意思後,心有疑惑。


    京都城裏的人都說,攝政王妃與外祖父家關係好,與桑家關係淡薄,當初他們成親的時候,王妃更是不顧禮節,從高家出嫁。


    高大人還以為這個時候王爺會壓下這個案子,沒想到王爺不僅不壓,還讓他不必理會高家的態度,公事公辦。


    奇怪。


    一刻鍾後,吳承軒被帶到了公堂,吳恩看到比他還大一歲的堂哥,此時像個貴老爺一般站在他麵前,頓時自慚形穢起來。


    “堂哥。”


    吳恩弱弱的喊了一聲。


    吳承軒驚訝的看向他,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才認出他是誰,“吳恩,原來是你啊,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前幾日,我迴來後才聽說你們一家子搬到了京都城,本來想等過幾天沒事了再去找你的,沒想到……”


    吳承軒一副不在意的拍拍他的肩膀,“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事就好。”


    見堂哥還像從前那般關心他,吳恩突然沒有那麽緊張了。


    “那堂哥,你能不能幫我和大人說一下當年你都看到了什麽。”


    “看到了什麽?”吳承軒不解的反問吳恩,“我還納悶呢,我怎麽就被帶到了這裏,堂弟,你是不是犯什麽事情了?”


    “堂哥現在是在衙門做事,但是衙門有衙門的規矩,如果你真的做錯了事情,就算是堂哥,也幫不了你。”


    “不是的堂哥。”吳恩見吳承軒誤會了,趕緊解釋,“我今天是來狀告高家殺我全家的事情,當年是我膽小怕事,才選擇一走了之的,但是現在我知道錯了,我打算那怕豁出去這條命也要還我全家一個公道。”


    吳承軒像是看傻子一般看了吳恩一眼,隨後快速收斂起情緒。


    “你想為叔叔們報仇是應該的,隻是我能幫你什麽嗎?”


    “堂哥,你之前不是和我說過,你看到過兇手的長相嗎?你隻需要把你知道的告訴大人就行。”吳恩一臉焦急的說著。


    吳承軒一臉不解的看著他,“我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你啊你,這麽多年過去了,怎麽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你也不想想,當年如果我真的看到過兇手的長相,我又怎麽可能活到現在,說不定早就被人殺人滅口了。”


    吳恩雖然不聰明,但也不傻,吳承軒這番話什麽意思,他還是知道的。


    他本來以為他是他們家案子唯一的證人,可是他現在說什麽?他說當年他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他的。


    騙他的?


    “堂哥,此事關係重大,你可一定要想清楚啊。”


    吳恩焦急的找他確認。


    吳承軒依舊是剛才的態度,“我真的什麽都沒看到,我當年之所以那麽多,就是怕你心灰意冷,出個什麽意外,沒想到你真的相信了。”


    “堂弟,其實這件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真的沒必要揪著不放,叔叔嬸子如果在天有靈,他們肯定是希望你可以好好活著的,至於那些事情,算了吧。”


    吳恩一把推開吳承軒的手,哄著眼眶瞪著他,“當年你讀書的時候,我爹娘沒少幫著你,現在我也沒指望你幫我什麽,我隻是想讓你說句實話,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堂弟,你別哭啊。”


    桑穆晚站在人群裏,見狀皺起眉頭。


    這個吳承軒長得一副賊頭鼠腦的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他說當年說那些話是為了哄著吳恩好好活下去,桑穆晚不相信。


    “去查一查這個吳承軒。”


    暗衛離開後,桑穆晚繼續盯著公堂。


    這邊,吳恩大概是看到指望不上吳承軒了,於是他轉身跪在地上拚命地磕頭,“大人,小的剛才說的句句屬實,求大人幫幫小人,否則小人死不瞑目啊。”


    高大人看了吳承軒一眼,又看看吳恩。


    “你說的情況本官都清楚了,接下來本官會讓人去高家調查情況,你先迴去等消息吧。”


    退堂後,吳恩氣鼓鼓的從吳承軒身邊經過,準備離開,吳承軒跑過去,趁著四周無人,勸說吳恩,“你這是在犯什麽傻,如果你是覺得沒銀子了,想撈點銀子,你可以直接去高家找人要錢,何必上公堂。”


    “高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你如果好好說話,你想求的事情或許還可以心想事成,但是如果你這麽行事,你可能什麽都得不到,最後還會得罪了高家。”


    吳恩不敢置信的看向吳承軒,“堂哥,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從前你不是總說君子寧死不屈嗎?”


    “你也說了那是從前,可我們都不是從前了。”


    “你看看你,再看看我,說出去誰會說咱們是堂兄弟,說你是我爹都有人相信。”吳承軒一臉嫌棄的瞪了吳恩一眼,“做人啊,還是要識時務的,好了,別倔了,趕緊去把案子扯了,之後你想要什麽,堂哥去給你說。”


    “堂哥認識高家的人?”吳恩抓住重點。


    吳承軒卻不肯繼續這個話題,“算了,你還是那麽倔,那你繼續想吧,我先走了。”


    “王妃,他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了?明明從前他也是高風亮節之人的。”吳恩不識字,他不懂什麽大道理,這個成語的意思還是吳承軒告訴他的。


    當初,吳承軒說他往後也要做這樣的人,可這才過去多久,他就變的麵目全非了。


    “世事變遷,很正常。”


    桑穆晚笑著走上前,“沒了證人,接下來要怎麽做,你可想好了?”


    吳恩搖搖頭,他現在整個人都充斥在傷心裏,根本沒有心思想其他的。


    桑穆晚提醒他,“高家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你迴來了,也知道了這邊的事情,隻怕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找上你,你確定你還要為不必要的人傷春悲秋嗎?”


    桑穆晚的話,猶如當頭棒喝,一下子就敲醒了吳恩。


    “王妃說的對,是我糊塗了。堂哥不願意給我作證,高管家就是我唯一的認證了,但是他怎麽可能給我作證呢。”


    “誰說一定要敵人站在自己這邊才讓自己達到目的,有時候你不如換個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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