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嚏嚏”一陣打噴嚏的聲音,薑術西輕柔了下鼻尖。


    將被子蓋在顧寒身上,雖然顧寒身體已經被凍起來了,蓋不蓋被子也無所謂,但他還是給蓋上了。


    “師兄,有人在罵你!”陳澄一聽到噴嚏就湊了上來。


    “嗯?隻是靠師傅近了些,有些著涼了。”薑術西緩緩解釋道。


    “不不不,為什麽我沒有著涼?肯定有人在背後議論你!”陳澄正以防備的姿勢,警惕的看著周圍。


    也不忘順便盯盯薑伍,畢竟這麽多年她都不知道有這個人存在,真是想想就生氣。


    “?”薑伍隻能一臉疑惑,隨之開口,“我學藝不精,冰係魔法不是很好,所以我們隻有1年的時間。”他走上前來,認真的說,“如果一年內還是沒有找到極寒之物,他還是會死。”


    薑術西像是早已知曉般開口囑咐著,“阿澄,如果我一年之內沒有迴來,你就去找學園的方文才校長,他也是冰係‘星士’,應該可以拖延一些時日。”


    “好,我會照顧好師傅,所以師兄現在就要走嗎?”陳澄一臉擔憂的問,眼裏滿是不舍。


    “我的空間魔法適用範圍小,所以我們隻能飛行。”薑伍緩聲開口。


    “時間不等人,我和伍叔現在就出發,一年之內必定迴來!”他眼神堅定,仿佛已經把這件不確定的事握在手中一般。


    陳澄答應著,“好。”


    隨及交代了一下之後的諸多事宜,看著眼前躺在冰床上的顧寒,薑術西隻感到心中一片五味雜陳,10年前,他剛剛來到這裏,說好聽一點是族人保護,說難聽點也就是被拋棄了,一個4歲就覺醒擁有精靈寶的他,不僅魔力沒有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加,連最簡單的精靈寶也無法孵育。


    那年他8歲,薑伍並沒有跟隨他來到南方學院,身邊隻有聽令京城的仆人,一個可以說話安心的人都沒有,他們都隻是監視著他,他就這樣以插班生的身份進入了南方學院。


    “大家好,我是薑術西。”小小的人,柔柔軟軟的在講台上介紹著自己。


    老師郭喜柔熱情的示意大家歡迎著,並給他安排了一個位置,五排右一,緊靠窗邊,十分舒心愜意的位置。


    薑術西一坐下後,郭喜柔卻突然變得臉色,拿起一遝政治卷子,周遭的空氣似乎降到了零下。


    她拿起一張卷子,看了看,然後暴怒,“我們班隻有30個人!這次政考的平均分也是30分,你說說我該怎麽誇你們呢?!”


    她左手拿卷子,右手擼起戒尺,一步一步走到一個黑色頭發,五官端正的小姑娘麵前。


    那好姑娘隻是看了一眼就埋下了頭,身體忍不住的渾身顫抖,郭喜柔緩緩開口,“葉蕊,全班最低分,9分,我就算用腳踩都能比你考得好!”


    薑術西也是有點震驚,9分真的是個天文數字,但是秉持著,事不關己,勿動全身的原則冷冷看著。


    隻聽見一陣又一陣拍打手心的聲音,隨後就是葉蕊哭泣的求饒聲,“對不起,郭老師,我下次一定會考好的。”


    哭泣與打聲在整個教室來迴震蕩,沒有一人敢開口,全都彎著背,瑟瑟發抖,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可惜郭喜柔沒有再打下一個人了,而是走上了講台,她指著眾人的鼻子就開始罵,“如果學不動,就滾迴去嫁人吧!”


    薑術西現在隻感到詫異,如果是學生考低分被罵了他能夠理解。


    但在場的學生最大的也就11歲,還沒到第二性別分化的年紀,這個老師居然敢當場辱罵大家滾迴去嫁人!


    他訕訕的盯著那位老師,隻聽見她又帶著那冰霜且刻薄的聲音說道,“反正你們在這山裏麵,家裏也沒什麽錢,還不如迴家3年抱2,改變命運呢?!”


    這下所有人都懵逼了,以前這位老師一直很和藹,為什麽隻是一場政考,態度轉變的就如此巨大。


    薑術西明明剛來這裏,也不想惹事,可是聽著這些荒謬言論,他就氣不打一處來,站起身來,打趣道,“所以老師是三年抱倆,才來這裏教我們的嗎?”


    “你說什麽?!”郭喜柔生氣極了,恨恨道,“一個靠小關係進來的插班生也敢忤逆我,真是不想活了!”


    “啊?老師沒聽見嗎?那算了,可能年紀大了,耳朵有點問題了吧。”薑術西弱弱輕笑著說。


    薑術西隻記得說完這句話,校長就闖了進來,不知道跟郭喜柔說了些什麽,就跟著走了,走到窗戶前,還不忘恐嚇自己,“你給我等著!”


    等著郭喜柔走後,大家都鬆了一口氣,而薑術西麵對他最後的恐嚇,壓根兒就沒當迴事,又安安靜靜的坐迴了自己的椅子上,等待著學校的安排。


    上完了一天的魔法課,薑術西就準備迴家了,他靜靜的站在學校門囗等待著仆人的接送,想了想,“好像今天沒告訴仆人什麽時候放學……”。


    隨後他就邁上步子,自己迴去了。


    走在迴家的路上,街道上擺滿了一道又一道的小吃,夏日的黃昏隨著雲彩降臨世間。


    他想著快點迴家,轉身就來到一個小巷,剛走進小巷,一個有力的大手就禁銅著他的身體,他想喊人,那人就將手捂在了他的鼻子上,兇狠說著,“閉嘴!”


    “迷藥?”他迷迷糊糊的說著。


    等著夜光乍現,白月凸顯時,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隻見他在一處荒山上,旁邊就是懸崖,他被人縛住雙手雙腳,嘴巴上還捂著東西,就這樣被人扔在樹前。


    他拚命掙紮,想要用魔力掙開繩子,卻發現這繩子也是魔法弄的,怎麽也弄不開。


    他突然就冷靜下來了,因為天已經黑了,等不到他迴家的仆人會很快找上來,他開始想是誰這麽快就知道他來到了南方,還綁架了他。


    “不對,為什麽不殺了我,而是先綁了我?應該不是京城的人。”他心裏暗想。


    “不會是那個老師吧?她今天好像有意要難為我……”薑術西想著想著一個經典反派的聲音在耳朵裏麵炸響。


    郭喜柔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那駭人的笑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楚,她像是撥開黑暗一樣,走到薑術西麵前,後麵還跟著幾個穿著校服的學生。


    她過來一把扯開陳封住薑術西嘴巴的布條。


    “怎麽樣?我說了,讓你等著我吧!?”郭喜柔拍打著薑術西的臉,眼神裏透露著瘋狂與喜悅。


    而薑術西隻是沉著臉,一副我早就猜到的表情,含糊著開口,“哦...”


    “哦?你個小混蛋,死到臨頭了,還那麽冷靜!”她暴怒的一把掐住薑術西的脖子,“從來沒有人敢忤逆我!你還是第一個!”


    薑術西隻覺得被掐著脖子很不舒服,讓他無法正常唿吸,還是一副冷冷的樣子,直到聽到後麵穿著校服的學生恭維的話。


    “哎呀,你惹到我們郭老師,算是惹錯人啦!”


    “沒想到你居然是個插班生,還有一點小關係呢!”


    “不過,我們郭老師的老公可是南方洱區的區長,碾死你,就像捏死一個螞蟻那樣簡單~”


    幾人歡笑的聲音在薑術西耳邊蕩漾,他想起來京城的那些仆人罵他是個晦氣的時候,一陣惡心的眩暈感衝搶著他的大腦,他很生氣,但是又很害怕,身體像是突然接受到相同的場景,讓他被迫的做出反應。


    他忘記了之後發生了什麽,隻記得醒來後,自己全身是傷,但被好好的包裹起來了,“應該是有人救了自己……”


    他還在呆呆的想著,就看見一個有些步履闌珊的老人,朝他靠近,他的頭發已經開始發白,身上沒有什麽肉,幹瘦的像一隻脫了水的魚。


    但是那一對深陷的眼睛,卻特別的明亮,一直默默的看著自己,全是慈愛,隻見那人介紹著自己,“小家夥,我是顧寒,在河邊撈起了你,你受了很重的傷,但很快就會好了的,你別怕。”


    就是這一次之後,薑術西拜顧寒為師,後麵發現師傅居然是學校裏的主校,不僅把那個郭喜柔開了送進了監獄,還組織了師生大會,嚴厲批評了這種行為。


    顧寒就那樣簡單幹脆的站在台上,對著所有師生說道,“品行惡劣者,傷害他人者,枉為人師!”


    那一刻,他發現他的身邊出現了一束光,他才隱約的意識到,“原來我還被人在乎,原來我不是晦氣。”


    但是他還是不明白一個老師為什麽會這樣,所以他去問上了顧寒。


    “師傅,我聽說那個郭老師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什麽她變成這樣,還敢殺人?”薑術西問道。


    “她有病。”


    “嗯?有病?”薑術西想了想她瘋狂的行為和表情,“好像是真的有病。”


    隻見顧寒哈哈一笑,“我胡編的,你也信?”


    薑術西眼見被騙,小嘴一撅,十分委屈。


    “所以師傅,她到底是怎麽變成這樣的啊?”薑術西搖著顧寒的手,好奇的問著。


    “說來話長啊~”


    “啊,肯定不長,師傅,您快說呀!”


    隻見顧寒站起身來,望著窗外的白雲,摸著他那不存在的胡須,緩緩開口,“他有一個區長的愛人,5年前還不是,但是因為她是政治老師,家裏幹淨,所以他的愛人自然而然的通過了政選。”


    隨後又惋惜著,“可惜好景不長,她懷的孩子夭折了,她的愛人也找上了別個區長的愛女,她可能聽說學生的成績會被上麵看見,對自己的愛人有利,加上她自己被她那個所謂的愛人寵溺貫了,而且快到下一次政選了 ,才會這樣吧……”


    “所以,她被騙了,她的愛人在利用她?通過她的身份,暗暗解決掉參與政選人的孩子?”薑術西淡淡說著。


    隻是顧寒一顫,萬萬沒想到他隻是隨意說了一下,眼前的孩子就馬上抓住了重點,還分析到了關鍵,簡直是天才。


    “那她的愛人應該會救她吧?畢竟幫他做了那麽多事……”


    顧寒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他不僅不會救她,還會殺人滅囗,你信不信?”


    薑術西緩緩搖頭,他隻是一個8歲未已經世事的孩子,自然是不知道感情的複雜,和欲望……


    幾天後,果然如師傅所說,郭喜柔留了一封信,在監獄裏自殺了。


    而有一天,薑術西看著棒打的鴛鴦,突然就好奇的問顧寒,“師傅,那個郭老師最後留的信上麵寫的什麽呀?”


    隻見顧寒輕聲迴答了一首詩,“此後錦書休寄,畫樓雲雨無憑。”


    “她既然已經決心赴死,為什麽還要說此後?”薑術西狐疑地問。


    “你還小,這情愛之事最是惱人,你還無需知道。”顧寒輕聲輕語道,仿佛人生閱曆豐富。


    薑術西輕聲迴應著,“哦~”


    但是薑術西也想通了一些事,因為自己婚姻的悲哀,所以她才會上課說出那種話……


    他居然覺得她很可憐……


    對於這些薑術西隻是覺得人心叵測,很難猜對,之後的之後,他就一直跟在師傅身邊。


    師傅叫他強精健體,穩固經脈,往東絕對不往西,10歲那年又在河裏撿到了陳澄,兩個小屁孩就一直安安靜靜的待在他的身邊,而顧寒每次都耐心的哄著兩個人,最終他們成為了沒有血緣血統的親密家人。


    相處8年,他才親親切切的感受到了不帶有任何目的的愛,母親和哥哥走後,上官雲衍變了,變的恨不得殺了自己,父親也變了,開始冷言冷語。


    他才發現京城本就是一個吃人無情的是非之地,所以當父親提出送他到南方基地時,他才會欣然接受。


    看著顧寒為了救自己被毒箭射傷,原本擁有熱度的身體,卻被寒冷的氣息包圍,他是真的害怕,是真的痛苦,師傅被毒箭射殺的畫麵與母親和哥哥死亡的畫麵重合,讓他唿吸困難。


    他俯身摸向顧寒的身體,紅著眼睛說,“師傅,當年如果不是您,我可能就死了,您放心,我很快迴來!”


    他和薑伍趁著夜色,踏上了尋藥之旅……


    明月為他們點燈,動物為他們奏響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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