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樓攬秋.浮生》幕易


    雲墨生,高風起,雁返難追。


    南國秋意八百裏,滿目悲涼。


    相思劍,斷肝腸,徒唿奈何。


    再入飄零無邊夜,此行無期。


    “……”吳烈心急如焚地想要挽迴局麵,但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一般,讓他難以啟齒。正當他陷入猶豫不決的時候,楊玄突然打破了沉默。


    “讓我來幫你迴想一下吧,何曼!”楊玄轉過身去,朝著身後那道精美的屏風高聲喊道。緊接著,隻見一名男子低垂著頭,緩緩地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吳烈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何曼,伸出顫抖的手指向他,嘴唇不停地顫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臉上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神情。


    楊玄麵無表情地看著何曼,冷冷地吩咐道:“何曼,你來給吳執事迴答一下這個問題吧。”


    何曼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挺直身子,提高音量迴應道:“迴莊主,當日我們接到指令要將內庫裏的財物轉移。就在我們執行命令的時候,清夫人帶人趕來阻止。庫房司的一等庫丁王春竟然當著眾人的麵對清夫人出言不遜,說:‘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主子了嗎?你不過就是一個滕妾罷了。’而那時,吳執事就在一旁,他不僅沒有責備王春的無禮行為,反而下令讓我們繼續搬運行動中的財物。到了當晚用膳之時,吳執事更是親口對我們這些手下說:‘我有大功,卻隻給一執事職位,但願楊玄那個家夥早死,若是楊誠副莊主能夠登上大位,那咱們可就有好日子過了!’”


    “當殺!”“當殺!”在座的不少執事起身喊道。


    “莊主,老大!他竟敢誣陷我,簡直就是信口雌黃、胡說八道!”吳烈從地上爬起,滿臉怒容,雙目噴火,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試圖上前拉扯何曼。


    而一直在旁冷眼旁觀、早已忍耐不住心中怒火的燭悼陵,一見吳烈站起身來,瞬間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雄獅,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隻見他緊繃肌肉,牟足了勁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吳烈的側身猛地伸出手,緊緊攥住他的胳膊。緊接著,他的左手緊握成拳,狠狠地砸向吳烈的麵龐。隻聽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起,吳烈的身體如同斷線風箏一般倒飛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麵上。


    然而,燭悼陵似乎仍未解心頭之恨,眼中殺意湧動,還欲再次出手。就在這時,那幾位與吳烈關係匪淺的老部下麵色大變,急忙跨步上前拉住燭悼陵,苦苦哀求道:“燭管事,息怒,息怒啊!.....”


    此刻的吳烈狼狽不堪地躺在地上,鮮血混合著口水從嘴角溢出,其中還夾雜著幾顆斷裂的牙齒。盡管如此,他依然不肯罷休,仍舊不停地大聲辯駁著:“誣陷,這絕對是赤裸裸的誣陷!”


    楊玄,並未對燭悼陵剛才的舉動加以斥責,先示意眾人安靜。然後將目光轉向身旁的楊誠,語氣平靜地開口問道:“阿誠,依你之見,為兄應當如何處置他?”


    聽到楊玄的問話,吳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拚命掙紮著抬起頭,向著楊誠和那些前來勸阻的老部下唿喊求救:“副莊主救救我!我真的是冤枉的啊!老劉,老宋,幫幫我!”其聲音淒厲悲慘,令人聞之心酸。


    “衝撞清夫人,大不敬。非議莊主,此為不忠!理應斷其雙手,並將其驅逐出連山莊!”楊誠麵沉似水,毫不猶豫地迴應道。


    “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行事。來人啊......”楊玄手臂一揮,高聲唿喊著,準備喚來身旁的親衛執行。


    那幾名隸屬於扶威軍的老兵,此刻紛紛鬆開了緊拽著燭悼陵的手,一同邁步上前,雙膝跪地,口中七嘴八舌地替吳烈求情:“懇請莊主網開一麵,法外開恩!”


    “難道說,你們這些人也認為本莊主處事有失偏頗、賞罰不明嗎?”楊玄霍然起身,領著一眾親衛大步走向這幾名跪地求情之人,麵沉如水的問道。


    麵對楊玄的質問,這幾個人頓時變得噤若寒蟬,一個個低垂著頭顱,跪在原地不敢有絲毫動彈。楊玄見狀,鼻中發出一聲重重的冷哼,將他們趕迴了座位。


    隨後他向身後的親衛伸出手,身後親衛會意,遞上一把長刀。楊玄手持利刃,徑直朝著吳烈邁步而去。


    此時燭悼陵還未入座,也跟了上來。


    吳烈隻聽得楊玄那冰冷至極的聲音傳來:“把你的手伸出來。”


    然而,吳烈卻如墜雲霧之中,艱難地支撐著依舊昏沉眩暈的腦袋,試圖從混沌中清醒過來。


    片刻間,他緩緩地從地麵上攀爬而起,但由於體力不支,剛剛站直身子便又雙膝跪地。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望向楊玄。


    見此情形,楊玄眉頭緊皺,再次厲聲喝道:“把手給我伸出來!”


    吳烈心知事已至此,再行求饒亦是徒勞無功,但若就此坐以待斃,亦非其所願。於是,他索性將生死置之度外,鼓起最後的勇氣和力量,身體猛地向前竄,企圖奪取楊玄手中利刃。


    楊敏銳地捕捉到吳烈眼中閃過的一絲兇光,心中暗叫不好。他眼疾手快,就在吳烈出手的瞬間,敏捷地側身一閃,輕鬆避開了對方的攻擊。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守護在旁的燭悼陵怒目圓睜,大喝一聲:“庸狗好膽!”隨即挺身而出,擋在了楊玄身前。緊接著,他飛起一腳,狠狠地踢向吳烈的胸口。


    剛剛勉強站起身來的吳烈根本來不及躲閃,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腳。巨大的衝擊力使得他整個人向後飛去,仰麵朝天重重地摔落在地,並順勢翻滾了一圈。盡管如此,吳烈仍不肯罷休,咬緊牙關,強忍著劇痛,試圖再次掙紮著爬起身來。


    楊玄對著想要起身加入戰團的那些管事,執事們大聲命令道“都退下!”


    燭悼陵用力推開那些企圖向前圍殺吳烈的楊玄親衛,奪過其中一人手中的長刀。他眼神兇狠,緊接著便上前朝剛剛站起身來的吳烈再次揮出淩厲一刀,直取其首級!


    吳烈憑借本能伸出手臂試圖去抵擋。然而,燭悼陵天生神力,而且這些親衛所配備的刀具無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隻聽得“噗嗤”一聲,刀刃如同切豆腐一般幹淨利落地斬斷了吳烈的手臂,隨後繼續勢如破竹般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肩膀之中。


    遭受如此重創的吳烈,整個人如同被重錘擊中一般,雙膝一軟,轟然跪倒在地。他瞪大雙眼,滿臉驚愕與痛苦之色,呆呆地望著自己肩膀上插著的那把染血長刀,一時間失去了反抗能力。


    燭悼陵絲毫沒有憐憫之意,他用左手死死捏住吳烈的臉頰,右手則毫不留情地將深深嵌入對方體內的長刀猛然抽出。伴隨著鮮血四濺,吳烈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但燭悼陵並未就此罷手,他粗魯地扯掉吳烈頭上的頭巾,隨手扔到一旁,然後緊緊揪住他的發髻,用力將其頭部扭轉過來,讓吳烈麵對著楊玄。


    楊玄靜靜地凝視著燭悼陵那雙探問的眼眸,微微頷首,表示默許。得到楊玄的示意後,燭悼陵沒有絲毫猶豫,手起刀落,瞬間將吳烈的頭顱切了下來。沒有支撐的身體倒在血泊中,頭顱被燭悼陵提在手裏呈給楊玄。


    吳烈臨死前驚恐和絕望的表情還未凝固……


    “好!悼陵虎勇!”楊玄大喝一聲,將手中刀扔給親衛。緊接著,他從燭悼陵那微微顫抖著的雙手中接過那顆還散發著餘溫與血腥氣息的頭顱。楊玄雙目飽含讚賞之意:“悼陵啊,為兄為你取一個表字如何?”


    燭悼陵聽聞此言,臉上頓時綻放出難以抑製的喜悅之色,他雙膝跪地,毫不在乎地俯身於那滿地的血汙之中說道:“一切但憑兄長作主!”


    楊玄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他略作思索,而後朗聲道:“悼陵,乃我連山莊之虎豹也,威猛無匹,氣勢如虹。依為兄之見,便以‘山君’二字作為你的表字,可好?”


    “多謝大哥賜字!”燭悼陵激動得聲音有些哽咽,他重重地叩首三次。


    “哈哈哈哈……”楊玄開懷大笑起來,笑聲迴蕩在整個大廳之中,震耳欲聾。他伸手扶起燭悼陵,然後隨手將那顆令人毛骨悚然的頭顱拋給身後的親衛們,並向他們揮揮手,示意趕緊清理幹淨這一片狼藉之地。


    “諸位!今日議事完畢,來我院中!咱們不醉不歸!”楊玄豪邁地說道,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才迴過神來的常清聽到這裏,忙喚人去準備酒席。


    緊接著,楊玄拉著燭悼陵的手迴到主位一同落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北魏遺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幕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幕易並收藏北魏遺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