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糖的小短腿不停在半空掙紮,兩隻小手使勁兒扒拉,想把腦袋從土豆裏抽出來。


    可這土豆就有點倔,死死咬住小紅糖的腦袋就是不肯鬆口。


    “哇哇哇哇!它在用舌頭舔小紅糖!小紅糖不幹淨了!哇哇哇哇!”


    還能聽見小紅糖在土豆裏悶聲悶氣的大喊聲。


    宋平急得連著釋放了好幾個法術,結果發現都控製不了這個土豆,最後實在沒辦法了,他幹脆一把抓住小紅糖的小短腿,用力往下扯。


    “……”


    “……”


    遠處的紀火看得嘴角抽搐,總覺得這畫風有哪裏不對。祂倒是沒什麽好擔心的,小紅糖這娃的身體強度,讓這些土豆咬幾天都沒啥事。


    扯了好一會兒,終於把小紅糖扯了出來。


    宋平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還在樹上掛著,不甘心縮迴去的土豆,喃喃自語道:


    “看來這些新融合的植物還不太穩定……不聽術法指揮。”


    他想了想,又補了句:


    “不過有時候用那些莽夫的辦法還是意外的奏效。”


    然後他看著自己瘦弱的胳膊,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也該鍛煉一下肌肉,說不定以後還有用處。


    小紅糖氣唿唿的擦了擦臉,又湊了上去,那顆土豆立馬又張開大嘴朝她咬來。


    這次小紅糖直接雙手一抓,把這土豆摘了下來,就跟摘腦袋一樣。


    “小紅糖,這次是個意外,這些失敗品扔了算了。”宋平開口道。


    “我不!今晚我要吃燉土豆!”小紅糖哼哼道:“看看是誰吃誰!”


    很好,今晚我決定下館子……紀火心裏默默念叨。


    祂低頭看了一眼,發現應芒還在石頭上坐著,隻是雙眼無神,估摸著心思早就不在這上麵了。


    紀火問道:“咋了?”


    應芒迴過神來,臉上滿是生無可戀,身上都彌漫著一股喪味兒。


    祂微微張嘴,想了想,又想了想,問道:


    “問你個事兒。”


    “說說。”


    紀火在祂旁邊坐下,對方這種表情紀火很是熟悉,作為情感導師的祂很擅長應對這種局麵。


    “那個……”應芒緩緩開口道:


    “你再次看到白月光還會心動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這就不得不提我上輩子從小學單方麵喜歡的同學一直到大學了……


    紀火心裏嘀咕著,臉上卻是帶著一絲淡然和超脫,緩緩道:


    “當我抬頭看著月亮,發現照著我的月光也同樣照著別人時,我就不再一心向月了。”


    應芒臉上出現一絲驚訝,又出現一絲明悟,隨後臉上更是帶著痛苦之色,把腦袋埋進膝蓋裏,輕聲道:


    “可是,再想起來時,心裏還是好痛。”


    這個我很有感受,以前我女同桌被老師要求換位置時,我也哭了好半天……紀火心裏嘀咕著。


    祂想了想,掏出兩壇子烈酒,一壇扔了過去。


    應芒一手抓住,大口大口灌進口中。


    烈酒瞬間侵進祂的肺腑,像是被火燒一般。


    “我原本以為,我再見她時,不會再有悸動……可我就是忍不住……”


    祂大口大口灌著酒,語氣裏帶著一些哽咽和委屈。


    “我明明知道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還和那個人在一起了……可我就是難受……”


    紀火微微張嘴,好吧,發現喜歡的人表白成功了,自己還得裝作不知道,這確實難受。


    那個女同窗喜歡的人叫啥來著?盧得意?好像是盧得水的弟弟來著。至少在情場上,他戰勝了人間最強者,某種意義上不枉此生了。


    想了想,紀火也默默灌了口酒,想起了不堪迴首的往事,輕歎了聲。


    “你歎氣做什麽?難不成你喜歡的人也不喜歡你?”應芒抬頭,委屈巴巴問道。


    此時的應芒,看上去就像是個無助的孩子,在尋找迷途中的同伴一樣。


    不過祂年紀確實不大,按照人類的年紀算,也就十四五歲,正是迷茫和情竇初開的時候。


    紀火搖搖頭,笑著看向應芒,認真迴道:


    “失戀不可怕。”


    “那什麽可怕?”應芒問道。


    紀火語重心長道:


    “可怕的是你為了喜歡,放棄自己的尊嚴。”


    應芒愣了愣。


    紀火接著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莫要去當個舔狗,把自己的愛情糟蹋了。”


    “啥意思?”應芒不是很理解。


    紀火搖頭笑了笑,隨口道;“沒什麽,隻是想起了一些不堪迴首的往事。”


    應芒此時再看向紀火,發現這個年輕人身上那股曆盡滄桑的氣質,還有那種苦大仇深的表情,卻是比自己還深重得多。


    這怕是得被一百個女子甩了吧……應芒忽然就有些同情紀火了。


    安慰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對方發現自己比對方還慘。


    即使紀火沒說,可應芒就感受到了紀火比祂慘多了,一時間忽然也就沒那麽難受了。


    “來!喝!”應芒舉起酒壇,大喊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莫要多想!我才沒當過舔狗!”紀火大笑著舉起酒壇,在半空碰了下。


    “幹!”


    “幹!”


    “噸噸噸噸噸……”


    “噸噸噸噸噸……”


    兩個人間神靈大口大口喝著酒,在這焦黑土地上扔著的酒壇也從兩壇增加到了十幾壇。


    遠處的宋平和小紅糖見著,都沒上來打擾,而是悄悄離開。小紅糖還皺了皺小鼻子,小聲嘟囔一句:“哥哥又喝大酒。”


    兩人都沒刻意用力量壓製醉意,到後來都是有些大醉,醉醺醺倒在荒涼的沙地上,看著夜空星辰流轉。


    “嘩啦!”


    最後應芒站起身,用力將手中空蕩蕩的酒壇扔了出去,砸在地上,朝著天空大喊:


    “愛你麻麻地麻花情!”


    紀火微微張嘴,現在應芒怕是已經上頭了,真不知等祂明兒個醒來,想起現在發的酒瘋,會不會尷尬得找個地縫把自己埋進去。


    喊完後,應芒隻覺渾身暢快。


    此時已是夜晚,天上高懸著皎月,地麵一片焦黑荒蕪。


    然後,應芒就哭了。


    眼淚嘩啦嘩啦從眼角流了下來。


    “你哭什麽?”紀火問道。


    應芒的眼角,翠綠的眼淚止不住的流著。


    祂望著這片荒蕪的大地,醉醺醺說道:


    “我感受到了植物的悲傷。”


    “它們埋在土壤下,它們在悲傷。”


    “它們因為我的悲傷而悲傷。”


    “它們自己都活不下來,還在因為我的悲傷而悲傷。”


    這瞬間,紀火愣了愣,祂靜靜注視著麵前這個十四五歲大的綠發少年。


    從少年眼中,從那一滴滴落下翠綠淚水的眼中,紀火看到了憐憫。


    對生命,對植物的憐憫。


    紀火在這刹那忽然意識到,麵前這個少年,是掌管春天的神靈,執掌萬物複蘇的神靈。


    此時此刻,這是一位人間的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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